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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待嫁 ...

  •   宋衡封太子的典礼定在三月初十,也是我们成婚的日子。宣旨后的第二日便有宫里的教习姑姑来琯府教我宫中礼仪,虽说我从前也时常帮母亲料理过家事,但还是学得不够完善,母亲也抓紧时间开始教我如何理事管家管理下人,徵月也忙着帮母亲为我理嫁妆。
      陛下本来恩准父亲待我成亲后再回北境,但父亲不放心弟弟自己回北境,便仍是开朝就回北境。
      父亲原定是开朝向陛下请辞后便出发,因为我的事多在建康留了两日,出发前那一晚,父亲到我房里来嘱咐了我许多话,什么以后我便肩负着延续琯氏荣耀的责任,要我在东宫谨言慎行不能出错之类的话,起初我还认真听着,可听到后来父亲也就那么几句话,直说的我昏昏欲睡父亲才停下来。等我醒过神来,发现父亲正看着我。
      若是换做平时父亲肯定又要教训我了,我刚做好今日耳朵受苦的准备,却听父亲道:“从前觉着你不善心机总是迷迷糊糊的,怕你在宫里应付不过来,你去北境历练一番,父亲发现你待人接物还是十分有成算的,又想着六皇子是真心爱护你的,所以虽然不想让你进宫,却也没有阻止你姑母促成这门婚事。只是父亲要嘱咐你,任何恩爱情意一旦与皇宫染上关系,都不再纯粹简单了,父亲也不求什么,只希望你以后都平平安安,不要后悔才好。”
      父亲的话使我心中一暖又有些难受,我忍着泪笑道:“我知道我从小就不如徵月出挑,总是惹祸让父亲母亲担心。女儿如今长大了,也知道您与姑母的不易,以后进了宫我一定谨慎小心,常陪伴在姑母左右,延续琯氏荣光。”
      父亲听了欣慰的点了点头。
      我咬了咬唇,把准备了很久的话说给父亲听:“父亲,这话我在心里权衡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和父亲说。安生小时候身子弱,我们也只求他平平安安长大,所以您也知道,他是家里唯一一个在侯府里没正经学过武的孩子。从前我和徵月教他的那些微末功夫也只是为了他强身健体。如今兄长没了,我知道父亲又心痛又心急。可也要顾及着些安生,他已经很努力了,回来这几日我见他已经进益不少。就算是兄长那般有天赋又聪慧的人,只一年的时间也不能如何的。父亲就多些耐心,多给安生点时间,反正如今我们与北梁已经休战了,北境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父亲就慢慢培养安生,也帮他在军中树立威信,不然他将来承了侯爵怎么统领军队。假以时日,安生不会比兄长差的,您如此苦恼,安生也不好过,兄长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父亲听了我的话,思索了半晌,拍了拍我的肩道:“女儿,你果然长大了。”说完便走出了我的屋子。
      第二日清晨送父亲和安生出门,父亲拉着母亲的说了许久的话,依依不舍的样子,被我们几个笑话了一顿,父亲板着脸呵斥了我们几句,又回过身同母亲说着什么。我替安生系紧披风,嘱咐道:“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我已同父亲说过了,你放心。”
      安生笑着点头说知道了。
      父亲又嘱咐我与徵月好生照顾母亲,便同安生上了马,我们在后面招手,安生突然停马回身道:“三姐姐,等你成亲,我同父亲一定回来!”说完便追上父亲一同消失在官道上。
      自圣旨下达后,来侯府贺喜的人就没有停过,好在我不用见客,一应都由母亲和徵月应付。
      这一日在房间里看母亲准备的账本看的头晕,便在院子里散步,坐在廊下闭目养神,忽然有人替我紧了紧身上的风裘,我吓了一跳,跳起来向前挥掌,却被那人握住手腕。
      “你家的姑娘真是,若是我反应慢些,只怕都吐血了。”
      我定神一看,是顾昀。
      我笑道:“人家都在前厅喝茶,你倒好,直接跑后院来了。”
      “我和那群人可不一样。”顾昀笑道,“你怎么做在这风口?如今天气还冷呢。”
      我松了松筋骨道:“看账本看的头疼,出来吹吹风。”
      顾昀道:“你也该学学这些事情了,一个太子妃总不能只会舞刀弄剑吧。”
      我瞪着眼反驳:“谁说我只会舞刀弄剑的,这些事以前母亲也教过我,只不过婚期在即不得不再仔细教一遍罢了。”
      想着屋子里那些账本还有午后等着教我宫中礼仪的姑姑,我真是头大,抱怨道:“早知道当初母亲教我们看账本学针线琴棋书画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应该认真听的!若是都学了我现在肯定和徵月一样什么都会!”
      顾昀问道:“那当初沈姨教徵月这些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我沉着一张脸看他道:“被你带着上树爬墙,去御厨司偷糕点,在朱雀街上揍恶霸。”我一副全都怪他的表情,“你从前怎么骗我出去同你玩,挨了骂拿我当挡箭牌的事别告诉我你忘了。”
      他讪讪的笑了两声,又拍了下手道:“差点忘了正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我道:“阿昀怕你整日在府里待嫁日子憋闷,写了信问你好。还托我送了些东西给你赏玩。”
      我将信收在怀里,笑个不住。
      顾昀见了我的样子笑道:“真是没出息,快回去看吧。”
      我刚回身又听见他叫我道:“我在前厅看徵月脸色不太好,想是这几日在前厅招待累着了,阿衡送的东西你也分徵月些,她本就是个不爱交际的人,现在天天拘在前厅当茶博士。”
      我边向自己的院子跑便道:“我知道啦!我这几日可不敢惹她,她脾气大得很。”
      身后隐约听见顾昀喊道:“你别跑了,仔细呛了风。”
      又过了几日,我被教习姑姑弄得晕头转向,借着出恭的名义躲在院子里发呆,看见徵月阴着脸走过来。
      我过去问她怎么了,她刚要开口,看了我几眼,说了句“算了!”便走了。
      弄得我一头雾水。
      “郡主!”阿茵跑过来叫我道,“姑姑叫奴婢来请您回去呢。”
      我扶着阿茵的手边走边抱怨道:“这颜姑姑真是勤勉......”
      “郡主小心,大婚后第二天您就要向陛下和皇后娘娘奉茶,这规矩是万万不能错的。”颜姑姑这句话伴随着我练习完奉茶礼,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学完今日颜姑姑教授的所有礼仪后,阿茵送颜姑姑回去休息,我便瘫在贵妃榻上,揉着腰闭目养神,谁知道颜姑姑去而复返。吓得我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胡乱整理了衣裳头饰连声请颜姑姑坐。
      颜姑姑又吃了半柱香的茶,眼看就要穿晚饭了,她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什么,我想她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同我说,我便让阿茵出去候着。
      颜姑姑又踌躇了许久才道:“有些话,愿不好奴婢开口的,可奴婢自小服侍皇后娘娘,也算是看着郡主长大的,所以奴婢不得不说,还望郡主见谅。”
      我笑道:“姑姑这么说折煞我了,我年轻不懂事,幸得姑姑教我宫中礼仪,还希望姑姑多多提点呢。”
      “奴婢知道郡主在建康有许多好友,您要嫁入宫里去了,彼此难免舍不得。但您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便是父兄都要少见了,何况是朋友呢,要懂得避嫌才是啊。您婚期将至,不要让莫须有的事搅了您大婚。”颜姑姑字字恳切,可她说的隐晦,我并没听懂她到底要说什么,又不好意思问,只是答应着将她送走了。
      晚饭后我将此事说给徵月听,“你说颜姑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徵月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颜姑姑都来提醒你了,我们也就不瞒你了。”
      “什么事?”原来徵月当时气冲冲的是因为我。
      “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你与顾昀过从亲密,借着贺喜的名义在后院私会,传的跟真的一样。今日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罗氏来了府上,当着许多宾客的面问母亲这事情。母亲气的脸都白了。”徵月愤愤道,白皙的脸气的红了起来。
      “你平常冷冷的没什么表情,这么一气反倒更好看了。”我笑道。
      徵月怒道:“我是替你生气,你还取笑我!”
      “那大理寺少卿的夫人早就是张贵妃的座上宾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既然都知道是谁捣鬼,还有什么可气的。”我道,“不过圣旨以下,他们再怎么折腾,宋衡都会成为太子,我也会成为他的太子妃。”
      徵月淡淡的勾起嘴角,脸上因生气而泛起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清冷之余又让人觉得有些可爱,我一个女人都看痴了。
      她笑道:“看你得意的样子。”
      “我不是因为当了太子妃得意,我是为成为宋衡的正妃得意。”我仰着脸笑道。
      徵月转而又担忧道:“可此事在建康传的沸沸扬扬,传进陛下耳朵里终究不好。”
      “她张贵妃和大皇子也不是什么低调的人物,他们传我的鬼话,我也编些破话给人去传。”我嘴上回答着徵月的话,看着徵月绣眉微蹙的样子又心猿意马想道:美人含愁啊,怪不得男人都喜欢病弱的西子,没人蹙眉还真是我见犹怜。
      “你别盯着我看了,我问你要编些什么传呢?”徵月将帕子扔到我身上道。
      我晃过神来,又道:“谣言有什么难编的,关键是怎么将这事传出去。”想起前几日阿茵同我说的事,便有了主意。
      第二日我们便请了班琼姐妹来府里喝茶,班琼推说身子不舒服没有来,只班玥来了,倒也省了我一顿功夫。班玥现如今同各国公侯府家的郡主县主相处不错,平日里各府的茶会花会也总能看见她。
      我先是同她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什么待嫁如何,学习礼仪如何云云,东拉西扯着拉倒正题上,徵月虽十分不悦,但架不住我抽筋一般的眼神暗示,便也说了一句,班玥便信了七八分。
      “这是真的吗?”饶是信了七八分,班玥还是问了好几遍。
      我佯装认真思考道:“嗯...此事是大理寺少卿夫人来我家做客时说漏了嘴的,她与贵妃娘娘走的如此近,想来这事不假。”
      果然没让我失望,大概七八日后,建康城里的人都在谈论张贵妃为掩盖八皇子未娶正妃便与服侍他的宫人有了孩子的丑事,竟下令命人绑了那宫人强灌了药打下胎来,也不知是药力太猛还是那宫人身子弱,那宫人竟没了命。听闻那宫人的哥哥想去领妹子的尸首,也叫张贵妃迁怒给活活打死了。
      这消息传来传去传到我耳朵里便成了这个样子,我初初听闻时也是极震惊的:“我当时只是跟班玥说那宫人被强行按住打了胎,后面的事都是怎么传出来的!”
      八皇子身边的宫人怀了孩子又被强行打胎是真事,那边张贵妃才同陛下商议了将陛下的姑姑舞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新城郡主许给八皇子,这边八皇子便给了张贵妃一个大惊喜,舞阳大长公主虽然年事已高却身子骨硬朗,若是知道了断是不肯同意这门婚事的,所以这事做的隐蔽。前几日母亲进宫请安,因为我有东西要给姨母,阿茵便跟着母亲进宫了,碰见两个裙角沾了血的老嬷嬷从张贵妃宫里出来。阿茵便将此事说给母亲听,姑母听了此事留了心费了一番功夫打听,探听出了这些。
      “听闻后面的事也是真的,那宫人确实是死了,也是好事人听了前面的风言风语翻腾出来了。”徵月道,“张贵妃和大皇子虽然屡生事端,但八皇子是个和善老实的,你有些过了。”
      徵月的语气有些责备:“况且这事是班玥从你这里听的,八皇子若真失了这段姻缘,张贵妃动了气要迁怒,总能查到你的。”
      用一个可怜宫人的命和皇家的丑事来报复张贵妃,我也满心愧疚,这也是我当初的意气之举,现在想来,总觉得经此一事我就有个把柄在班玥手里了,胡思乱想间道:“我也觉得此事做的不好,我已经叫阿茵给那宫人烧些纸钱了,张贵妃想找这传谣之人,我已说是大理寺少卿夫人传出来的,张贵妃也只会去找她,不会有我什么事的。”
      徵月没再说什么,可她也是极不赞成我这次的行事的,也有些气,冷哼一声也走了。
      此事我越想越后悔,想着自己这是做的确实有些缺德,又过了几日听说舞阳大长公主果然拒了这门婚事,陛下也狠狠斥责了张贵妃,如今八皇子被拒婚一事在建康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成了笑话。八皇子为人良善,是张贵妃的几个孩子里唯一与世无争的孩子,对我们也很和善,我便更是愧疚了,连着几日茶饭不思。
      想来我真是没有做恶人那良好的心理素质
      徵月看我这个样子也于心不忍,但来看我时仍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我,却也劝慰了几句,还说不会让母亲知道。还说若是我下次再不听劝做出这样的事她就直接写信给父亲,看父亲如何处置我。
      我不禁瑟缩了两下,父亲若是在家,一定会绑了我动家法。
      我也没有纵容我作恶的父母兄弟。
      过了几日姑母召我进宫,说是即将成婚,要嘱咐我几句,我见姑母面色红润了不少,想是平日跋扈的张贵妃如今安生了,姑母也少些伤神的事情。
      “以后你不仅是我的嫡亲侄女,还是我的儿媳,亲上加亲的喜事。弟弟弟妹也不必担心你在婆家受委屈了,从此以后在这宫中,姑母护着你。”姑母笑道。
      我听了这话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从前我也曾听过族里或是哪个王公贵族家出嫁的姑娘抱怨婆母刁钻难伺候,当时我同徵月也曾害怕若是将来遇到一个厉害婆母怎么办。后来长姐出嫁了,我和徵月便羡慕长姐没有婆母,也想着将来说亲事时也要找个无父无母的人。叫母亲听见了,训了我们一顿。
      后来我认识了宋衡,彼时他生母淑妃娘娘还在,进宫时我也曾远远见过这位陛下至今还放在心中念念不忘的娘娘,觉得她是个温柔端庄的人,有着独特的气质,我想有这样一个婆母,我大概也不会受欺负。
      那是还年少,想着就算受欺负了,姑母一定会护着我的。
      想起宋衡,我的心都软了下来。
      姑母又嘱咐了我些别的,我都一一答应。忽然见姑母的宫人走进来贴在姑母耳边说了些什么,姑母便说我可以回府了。
      刚出了景阳宫,我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八皇子,忽然想起,陛下已经将八皇子的婚事交给姑母来办,想来八皇子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
      我避无可避,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向前走,脑中胡乱想着,姑母大概是不会选朝中重臣或是宗室姻亲的女孩做八王妃的。
      听说张贵妃知道了自己儿子的正妃人选要由皇后来定时又发了好大的脾气,陛下本就不喜张贵妃先前的作为,如今又觉得她无理取闹不敬中宫。姑母这些日子里只准备我与宋衡大婚及册封的事,外加与陛下商议适合成为八皇妃的人选,还在后宫添了新人,陛下越发冷落张贵妃了。
      我如今是待嫁之身,与夫君的兄弟见面要避嫌,再加上我做贼心虚,便只是匆匆见礼,我也趁着行礼暗暗看了眼他,他面无表情,脸色也不太好。
      我更觉得愧疚了。
      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我歪在垫子上发愣,只觉得心境疲惫了许多,这件事的起因一半是因为皇权争斗,一半是因为私人恩怨,说到底都是皇家里的事。
      而我也就要成为皇家的人了,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我的言行举止,我自知不是一个多善良的人,我只对我在意的人好,我睚眦必报,经历了北境那段时光,我的心肠更是硬了许多。
      我从不主动害人,如今这事也是张贵妃先传了我的谣言我才回击的,可是将来我进了东宫呢?我总是会见到张贵妃的,宋衡成为太子也不会只有我一个女人的,这样的争斗只会多不会少。
      姑母虽然看上去管理六宫十分风光,可是宠妃跋扈,她与陛下也只是相敬如宾而已,要几十年如一日的挣扎在这后宫的泥潭里,我想想就觉得疲累。
      也许姑母没嫁给陛下前也是一个笑容明媚天真可人的少女吧?可惜这红墙内的生活,想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姑母发自真心的笑了。
      将来宋衡也会做皇帝,难道我与他自小相识青梅竹马的情分十几年之后也会消耗的如姑母与陛下般只剩下些浅薄的情谊吗?
      我越想越心酸,最后竟落下泪来。就如今我的行事来看,若是将来要我残害别人来保全自己,我大概......是做的出的。
      想到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两下,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马车已经停在了侯府门口,我起身,腿却没有力气,又跌坐回去。我忽然觉得无比的累,心中再没有当初接圣旨时的欣喜了。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我不想的。
      我张大了嘴狠命吸了两口气,脑袋有些发昏,我扶住马车的窗框,又大大的吸吐了几口气,才渐渐缓了过来,稳住了心神,我又摸了摸脸,只觉得冰凉一片,又用帕子仔细按掉脸上的泪珠,才低头扶着阿茵的手走下马车。
      阿茵见我半天才下车,满是疑惑,见我神色有异便也没有多问,进了屋子后将一封信塞给我便退了出去。
      我又发了半晌呆,胡乱想了些事情才去看手里的信。
      是宋衡的字,摩挲了两下信封上“明欣亲启”几个字,我忽然觉得心安了很多。怪不得自己从景阳宫里出来是阿茵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原来是宋衡命人来送了信。前段时间我被拘在府里学规矩又见不到宋衡心情不好,阿茵都是知道的。
      展开信细看了一遍,我便将信放进妆奁的夹层里,同他之前写给我的那些信放在一起。
      他在信里说他已听闻我与顾昀的事了,叫我不要为无中生有是事动气,要我趁着还没进宫多吃多玩,开开心心的。
      对着妆奁发呆半晌,忽然听见有人在弹琴,我细听了听,是胡笳十八拍。我起身推开窗看,是徵月坐在院子里弹琴。
      她穿一件青色的广袖海昌裙,梳着愁云髻,月光照下来,就恍若是月宫里的嫦娥,嫦娥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吧......
      我若是个男子,大概会时时溺死在徵月的容貌里。
      可胡笳十八拍又是思乡的哀怨曲子,徵月虽只弹不唱,气氛仍是悲伤的,加之我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更觉得难过了,连徵月的容貌都救不了。
      “你晚饭也不吃,屋子里也不点蜡烛,呆坐着干嘛呢?”徵月弹完最后一章,转头问我。
      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慢吞吞道:“就是......累得慌。”
      徵月抱着琴进了我的屋子,我还没有点蜡烛,我们二人便坐在窗前,借着月光看着彼此,我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可因着心情不好,我看着月光更觉凄凉。
      我与徵月的相处方式从来都是我一股脑的将烦恼吐出来,她静静听着,然后劝慰为主讽刺为辅的安慰我一番。父母亲长姐兄长还有宋衡顾昀这些人算在一起,我还是最听徵月的话,徵月平常也很听我的劝,不过从小到大我们两个打架时也从不手软。
      这次我实在不想将我这一下午的心路历程都和盘托出,太丢人了,我也不想废那么多口舌。
      千言万语从心头过了一遍,我只说了句:“我不想变成姑母那样,更不想变成张贵妃那样。”
      我下定决心,将来进了东宫,无论何种境地,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努力不让自己变成工于心计、麻木无情的后宫妇人。
      “你不会的。”徵月神色认真的同我道,而后又咧嘴笑道:“你做了,父亲母亲是不会放过你的。”
      徵月鲜少有这样的神情,我愣了一瞬,上次她这样笑,还是我们约定都要嫁给无父无母的人时。
      “等我做了太子妃,我一定好好帮你物色成婚的人选!”想到年少时不懂事的愿望,我脱口而出道。
      我一定要让徵月嫁给这世上最好的人。至少,我不要她因为许多的不得已被迫变成自己不想成为的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我学习很忙,人也很穷,非常的难过......是真的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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