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卷倚南窗》水苏

13、个中缘由

　　只要在这皇宫里，总会再次相遇！只是沅书没想到他们相遇得那么快！
　　那是皇帝颁旨的第二天，沅书和青茵从延禧宫抽调出来随驾木兰围场秋弥！让两人兴奋得手舞足蹈，在齐兰姑姑面前现了原形！
　　等齐兰姑姑又一次将宫规训诫完毕，两人便迫不及待地到乾清宫找沐果商量秋弥事宜，携带物品，注意事项等等！
　　“我要带我的骑装去，说不定到时候还能骑上马！沅书，沐果，你们俩骑过马嘛？”青茵眉飞色舞地问道。
　　沅书笑笑说：“我只是在马上坐过，并未正式骑过！我只是觉得能看到木兰围场壮阔辽远的景色就已经幸矣！”心里却想着要是有照相机能把漂亮的景色永恒的定格下来就好了！
　　沐果撅嘴道：“青茵姐，你别得意忘形了！我们去大都只是干活的份儿，那些骑马，射箭，打猎什么得，这些玩意啊都是主子们消遣的！以前我们大家在延禧宫的时候虽然偶有争吵，但我们坦诚相待，事后还是和和乐乐的！娘娘平易近人，齐兰姑姑常有训诫，但我也从未觉得尊上卑下，只觉得她们就如自家的长辈一样！”她说着说着站了起来，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幽幽说道，“到了乾清宫，这里说是复杂也简单，说是简单但也复杂！表面上人人处的互相尊敬礼貌，但总像隔着一层似的！有时候你不找事，事情会找上你！”
　　沅书知道沐果这个单纯的，不曾经世事的孩子正在从她的所见所闻中慢慢长大，她知道生活在皇宫的不易，特别是君王之侧，她因为皇帝的青睐受过优待，也因为这些优待而成为是某些人的眼中之刺！“每个人刚进来不都是一张白纸如纯净的水？宫里就是这样的，像个大染缸，没有人进了染缸还能是白绸，就算蜡封也会有裂纹！这是无奈，皇帝的宠爱有时候是蜜糖，有时候却是致命的毒药！你要小心谨慎地待人做事，时间久了你也能在他们中发现能与你成为真正朋友的人！这也正是磨炼自己，让自己成长起来的时候！”
　　青茵也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要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才不会在意那些人态度和眼光！她们要是嫉妒那是她们自己没本事！”
　　“沐果婉侍怎么在这？”一个爽朗的男声从沅书什么后传来，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是十三阿哥！沐果转身待十三阿哥来到跟前与沅书、青茵一道福身请安，“给十三阿哥请安！”
　　“免了，免了！婉侍，我四哥在不在？”面前的男子面庞清瘦，身姿风流，就是那日的男子，十三阿哥！
　　“回十三阿哥，四贝勒一个时辰前就到了！现在正在面见皇上！”沐果有条不紊地答道，很是端庄稳重，乾清宫果然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
　　“是吗！那待会儿就可以和四哥一起去给额娘请安了！咦！你不是延禧宫的跟着齐兰嬷嬷的宫女吗？”十三阿哥对着沅书挑眉道。
　　“回十三阿哥，是的，奴才就是上次那个延禧宫的宫女！”沅书略一福身，笑吟吟说道。
　　“哦，你看我都忘了，婉侍是从延禧宫来，这应该都是你的小姐妹了！”十三阿哥双手抱胸说道。
　　沐果点头称是。
　　“这样说可能有点冒昧，我一直好奇你当时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上好玉石，让一向眼睛毒辣的王掌柜要纳入囊中？”十三阿哥说完这话，三人都面向沅书看着。
　　沅书想到当时诓王掌柜是未婚夫所赠，一时只觉尴尬无比，“其实那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又不同于一般的石头！是金陵的雨花石！”
　　“我记得法海师傅说过金陵雨花石是传说中女娲娘娘补天遗留下的五彩石，其上的风景自然优雅，每块都各有特色、独一无二的，是绝对找不出相同的第二块的！的确是好东西!你是如何获得它的呢？”十三阿哥点头道，显然他不相信那什么未婚夫之说。
　　“这块石头是我在外公家去山上游玩的时候，救了一个人，这是那个人留下的，可能是留给我结清他的医药费，其实我哪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想着若是有一天遇到还是要给他的！所以就想把它修修好。当时王掌柜要买我的石头，他是那种很精的生意人，我怕他多做纠缠，就想一次说清断了他的念头！所以我就撒谎了说是未婚夫所赠！”沅书看向十三阿哥认真地说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下次我帮你拿去修好了！”十三阿哥了然。
　　“真的吗？那就多谢十三阿哥啦！”沅书高兴地说道。
　　“十三弟！在这做什么？有去给皇阿玛请安吗？”四阿哥穿着朝服站在不远处，如青松般挺拔！
　　“四哥！我正要去呢！你等我一会儿！”十三阿哥说完就一溜烟跑开了！
　　四阿哥要在凉亭等十三阿哥，沅书和青茵给四阿哥请安后就离开了！
　　“十三阿哥挺爽快的啊！没有一点主子架子，感觉像是我隔壁家的弟弟一样！不像四阿哥，我们给他请安，他都是淡淡的！而且我都不敢看他得眼睛。”青茵拉着沅书幽幽说到。
　　“每个人个性不同吧！我觉得四阿哥是谨守礼仪规矩的人，十三阿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沅书想着一个像水，一个像火，不知道这两个人关系怎么这么好的。

　　“四哥，可以走了，我们一起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再出宫吧！”十三阿哥踩住一块石头，跨过栏杆，一跃落到凉亭内。
　　四阿哥点点头，站起来整理好朝服，看了眼十三阿哥邹眉说道：“站好了，身为皇子就要有皇子的气度，站要有站相，坐有坐像！那市井风俗之气从哪学来的？”
　　“知道了，四哥！”十三阿哥立马站得比丰台大营里的士兵还要正，“哦，对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上次在齐宝斋见到的惠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十三阿哥瞥了一眼并肩走的四阿哥，见他不说话有继续说道：“就是那个弯弯半月眼，两瓣梅花唇的小姑娘，对了，她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
　　“就你瞧了仔细，老远就听到你的嗓门了！老十三，你是阿哥，跟皇阿玛的宫女在这里嘻嘻哈哈的，你虽心中本无意，奈何他人言，三人成虎的道理你也懂！”四阿哥转过头来认真地讲到。
　　“我知道四哥都是为我好！”十三阿哥重重点点头。
　　“你这样早晚都是要吃亏的，可见平日里你的府内肯定也是鸡飞狗跳的，过段时间我派人到你府里去好好整顿整顿！”
　　“要说鸡飞狗跳，谁也比不上十哥府上！”十三阿哥笑道。
　　“你还恣意自得呢！莫管他人闲事！”四阿哥气结！
　　“刚才不是说到那个宫女吗！我当时就好奇，老王那个老奸巨猾看上的到底是什么宝贝？所以刚才就向她询问！”十三阿哥看向四阿哥，四阿哥挑眉示意他说下去，“她倒是个实诚孩子，一五一十全跟我讲了，那就是一块石头，只不过这块石头比较特别，石头上天然形成山水画，是金陵的雨花石。”
　　“但是那块雨花石也并不是她的，她有一次出去游玩救了个年轻男子。她说可能因为自己有一次说了很漂亮，那个人就给留下了，还留了些钱抵医药费和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吧！她还说其实说漂亮并不是想要占为己有，那个雨花石对那个人而言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将来若是能再次遇上就还给人家。她说王掌柜一看就是很精明的人，就谎称是未婚夫所赠，因为是卖不得的，所以就想了个未婚夫的法子一次就堵住他的口！，”十三阿哥款款说道，没注意到四阿哥奇怪的表情！
　　“老十三，你说什么？她救的那人留下的，什么时候？”四阿哥疑惑道。
　　“这倒没有详说。”十三阿哥突然想到“对了，四哥你还记得吗？去年跟皇阿玛南巡的时候，江宁织造曹寅是不是也送了雨花石给我们吗！当时的东西太多了，我就统统归拢在一起了！我回京后也就忘了这一茬！我回去找找看，四哥你的呢？”
　　“我的那块，送人了！”
　　“谁啊？我四嫂吗？呵呵！”
　　“是一个小姑娘！上次皇阿玛派我先去查勘江南情况！在半山腰上遭袭，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被救在一个小茅屋里，平常到三餐用膳的时候有个小伙子来送饭，可是有一天中午等上很久那个小伙子还未来，却来了一个小姑娘！我就让她带我去事发地做记号便于图安他们找到我，她帮我捡到那块雨花石说很漂亮！当天夜里图安就找到我了！急匆匆我就把石头留下了！”
　　“哪户人家？有没有说姓名？”
　　四阿哥摇摇头，“那个姑娘让我叫她阿沅！”
　　“阿沅，阿沅！”十三阿哥连念两遍，“那个宫女好像叫沅书吧！会不会这么巧啊！她就是那个女孩子！”
　　四阿哥抬头看看前面写着永和宫的院子，沉吟道：“前面就到额娘院子里了，这件事等会儿再说，你不是要帮她修那个雨花石嘛？到时候拿过来一看便知！”
　　十三阿哥点点头！

　　跨过院子来到德妃住得主殿，却不见有人守在殿前，再往前走两步，却听见了十四阿哥的喊声：“额娘，你不要老是提这些！我说了现在还不想这些事情！”
　　“你这孩子，天天守个侧福晋有什么出息，她家里能帮你什么？额娘这是为你好！怎么这么不灵清呢！你四哥还没你大就娶了嫡福晋，你八哥不也娶了安亲王家外孙女！”是德妃温和而又嫌十四弟不争气的声音。
　　这时德妃身边的宫女们端着茶点准备进屋：“给四阿哥，十三阿哥请安！”
　　“起吧！我刚在皇阿玛那遇到十三弟，就与他一起来了，额娘在吗？”
　　“在，十四爷也在呢？两位爷请！”
　　“胤禛，胤祥给额娘请安！叩请额娘玉体康健！”
　　“起来，起来！不是说了嘛，在额娘这里就不需多礼了！”德妃笑对四阿哥，十三阿哥！
　　“四哥，十三哥！”十四阿哥站起来颌礼，四阿哥点点头，十三阿哥则笑着走到十四阿哥身边抓他的肩膀，十四阿哥一闪两人就在厅堂里左右撺掇起来。
　　“呵呵！瞧这两个泼皮猴子！今天怎的晚了！本宫以为你们不来了！”
　　“是儿臣的疏忽！没有派人来通知额娘我们会晚到！皇阿玛交待我驻守京城的事宜所以时间才久了！！”
　　“恩，这次我们都去木兰，只有你留在宫里处理事务，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为你皇阿玛分忧！”
　　四阿哥露出微丝笑意，轻轻说道：“谢谢额娘关心！”而后微斥道：“十三弟和十四弟，你们俩别闹了！仔细别吵着额娘！”
　　“瞧你这孩子，来，额娘给你擦擦汗！”德妃招呼十四阿哥坐身边用绣巾一边给十四擦汗一边对十三问道：“老十三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啊？告诉额娘好向你皇阿玛请求指婚！”
　　十三阿哥笑道：“胤祥还没有呢！”
　　十四阿哥不耐烦地说道：“额娘，！我要先走了！”
　　“你不留这用饭了？”
　　“今天就不了！我和八哥约好了！”十四阿哥站起来朝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点点头：“四哥，十三哥我先走了！”
　　晚膳就德妃与四阿哥，十三阿哥三人用饭。德妃下午时间坐久了累了，晚膳用的也不多，很快就乏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就跪安了。

　　“十三弟！”
　　“嗯......”
　　“你真没有留意的心上人？”
　　“.......”十三阿哥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四哥他是想要说什么？
　　“那个叫惠茹的秀女呢！我看着你们俩个看起来可不像不熟的样子啊！”四阿哥眼睛盯着十三阿哥说道。
　　“四哥！不是我要瞒着你！只是涉及到女儿家一些私事，不便说及！”十三阿哥歉疚地别过头说道，又忽然问道：“四哥你知道动心的感觉是什么嘛？四哥你可对四嫂动过心吗？”
　　似乎十三阿哥这几句话让他甚感无所适从，四阿哥略微停滞一下往前走了几步才幽幽说道， “我的福晋都是皇阿玛和额娘赐婚的，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哪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动心不动心，在一起时间久了熟悉了各自的品性，也就习惯了。我和你四嫂就是这样过来的，你四嫂端庄大方，德行服众，是我很好的贤内助！”
　　“四哥这话恐怕是没对四嫂悄悄说过吧！”十三阿哥打趣说道：“看来下次我要好好地拜访我四嫂了！”
　　“你小子！”四阿哥无奈笑道：“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子，确认心意后就主动向皇阿玛请求赐婚，以皇阿玛对你的疼爱，他会答应的！你明白嘛！”这宫中若是有一个人能自由自在得如随意来去的风一样，他定是十三弟无疑了，总觉得十三弟像另外一个自己，被自己亲手压在心底的自己。
　　“我知道！”十三阿哥微笑着向四阿哥点点头，下次要找慧茹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