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山》郁十二

10、河祭

　　昨晚的严重失眠让林佳璐看起来有些精神萎靡。她用力的搓了搓脸，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今天可是难得一见的河祭，她可不想错过。瑶瑶看着她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体贴的说：“姐姐，要不你先去睡一会，等河祭开始的时候我再叫你。”林佳璐对此毫无异议，转头又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瑶瑶守在她边上，无论柒夫人怎么说也没离开半步。这让柒夫人对林佳璐的厌恶又上升了不少。
　　村子里这天也迎来了许多慕名前来的人，店小二就是其中一个。林佳璐睡醒之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原因很简单，其他的人都围在桃花河边等着河祭的开始，只有他站在人群外，眼睛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不用猜，他找的肯定是彩儿。
　　柒夫人拉着瑶瑶向祭祀坛走去，周围的村民看到她都自发让出了一条道路。这让林佳璐对柒夫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她有心想问陈五，不过陈五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好先压住心底的好奇。
　　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佳璐踮脚看去。就见村长此时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脖子上还带着一串古老的木质项链，长长的垂在胸前，红色的颜料涂满了整张脸，上面还画着一些简单的粗线条，而他的头上带着一顶插着羽毛的帽子，在帽子的中间有一个形似水流的图案。这么一看过去，好像还真有几分庄重感。
　　村长拿起一位老人递给他的权杖走上祭祀坛。他举起权杖对着桃花河，声音高亢的颂道：“伟大的河神啊！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桃花村的庇护，让我们能够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生息。今天”
　　可能是昨晚见到了铃兰的处境，林佳璐心里对河神有一点抗拒，也对村长所说的赞美之词没有一丝兴趣。柒夫人瞥了她一眼，低声道：“聪明的，就最好别在这里表露出你的情绪。”林佳璐一愣，她这是在提醒自己？柒夫人又继续道：“害死自己不要紧，免得牵连了自己的同伴。”看着她紧握着瑶瑶的手，心下闪过一丝了然。
　　村长的歌颂已经结束，村民赶着早已准备好的祭祀品停在了河边。那是一头肥壮的大黄牛，它头上绑着大红的绸缎，背上还驮着两篮新鲜的瓜果。没多久，平静的河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岸上的牛卷了进去。林佳璐呆住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那巨大的漩涡又将一副完整的牛骨架丢回了岸边，而做完这一切，水面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围观的群众在看到牛骨架之后发出来热烈的欢呼，他们知道这是河神接受了供品，并且愿意继续保佑他们，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激动呢？每个人都虔诚的捡起一根牛骨头，准备摆在家中供奉。外村人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羡慕，但这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们村没有那么伟大的铃兰呢！
　　在河对岸的祠堂里，铃兰见到这一幕，眼底涌现了毫不掩饰的憎恨！对着祭祀坛上的村长露出一个噬血的笑容，300年了，这一切在今晚都该有个了结了！
　　店小二直到河祭结束也没有看见彩儿，心底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在彩儿的院子前踌躇着，心想着到底要不要进去。彩儿连这么重大的日子都没有露面，恐怕是病了，那自己作为朋友应该可以进去探视吧？
　　他拿不定主意，更怕自己冒然进去会惹人误会，一度纠结的不行。而躲在地窖里的彩儿听到欢呼声知道白天的河祭结束了，但母亲嘱咐过一定要到明天才能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父母到底会不会有危险？彩儿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为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细细的回忆着以前的日子，这么一回忆倒真让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同。
　　这一次的河祭与以往每次的都不一样，大家脸上不再是带着期待的笑容，反而有些压抑的害怕。尤其是这几天，村子里几乎没有一个人笑过，每个人都紧绷着一张脸。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彩儿心里的担心更甚，父母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另一头，村长脱下长袍对身边的人问道：“还没有找到许彩儿吗？”旁人摇摇头：“没有，整个村子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而且守夜人也说了，没有看到她出村。”“该死！”村长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那她父母呢？找到了吗？”“只找到她父亲许巾。”那人踌躇了一下，“不过他现在疯了。”“活该！”村长恨声咒骂了一句，“只要有许巾在，就不怕许彩儿不出来。你记住他们家要给我盯紧了！”他又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的离开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当天上的月亮被完全遮住之后，桃花河的水开始沸腾起来，与白天形成的漩涡不同，这次它不断的旋转着向上攀升，伴随着电闪雷鸣，一个人身鱼尾的河神出现在了水柱之上。与想象中美人鱼的尾巴不同，他这是鲶鱼的尾巴。
　　林佳璐趴在窗户上看着突然出现的河神恍然大悟，难怪今天送饭的大婶一直催促她们早点休息，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看着躺在床上被迷晕的自己的肉身，又是一阵感慨，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的日子比自己前16年过得可要精彩多了，不是遇见鬼就是遇见僵尸，不是被绑架就是被迷晕。真是太刺激了！可自己可以拒绝吗？
　　林佳璐叹了口气认命的对陈五说：“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吗？河神已经出来了，铃兰那里——”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有些担忧“我们是不是要去收拾恶鬼了？你打得过吗？”陈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地说：“急什么，先让他们解决了个人恩怨吧，不然去了镇魂山也会闹得不安宁。更何况是这种因果报应的事情，更不必理会。”
　　河神一出现，围在周围的村民通通跪了下来。他扫过四周，冷冷的说：“祭品呢？难道说你们还真打算拿一头牛来抵当！”村长被吓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当然不是了，河神大人。祭品我们马上奉上！”河神盯着他：“那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拿过来！”
　　河神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村长慌忙招呼手下人一起，带上疯癫了的许巾一行人直奔彩儿家中。把在河神那里受的气全撒在了许巾身上，他不顾许巾的意愿直接拖着他丢到了院子里警告道：“傻子，你最好马上把你女儿找出来，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若是平常的许父被他这么一吓，指不定什么都说了，但他现在已经完全痴傻了，对于村长的话全然没有反应，倒是一个劲的哆嗦着：“鬼！你别过来——铃兰——铃兰，她又回来了！我要躲起来，一定要躲起来！”村长听得非常火大，他一巴掌拍在许父脸上，冲着院子高声道：“许彩儿！我知道你在这里。你最好马上出来，不然你也不希望你的父亲出事吧！”
　　彩儿被父亲凄厉的哀嚎声吓住了，她紧紧的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声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平常和睦的乡邻会变成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她此刻非常害怕，出去的话就枉顾了母亲的心意，若是不出去那父亲会不会真的没命？彩儿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到底该怎么做？谁能来教教她？还有娘，到底在哪里？
　　村长见彩儿迟迟没有出来，而河神是不会给他太多时间的。若是耽误了祭品上供的时间，村长的瞳孔缩了一下，他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缩成一团的许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彩儿泪流满面的听着外面父亲的呼救声，心里受到了极大地煎熬，再这么打下去父亲真的会没命的啊！她忍不住了，就算出去会有多大的危险也顾不上了！她双手用力的顶着上方的井盖，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让井盖有了一丝松动。
　　这时院子里突然刮起了阵阵冷风，河神已经非常不满了！他看着凌乱的院子，声音陡然阴沉了起来：“好得很啊！村长，看来你是想自己成为祭品了！”说完，他立马闪现在村长面前，快速的掐住了村长的脖子，同时伸出他那长长的腥红的舌头在村长的脸上扫过！看着村长整个人因为呼吸不畅而憋得通红的脸，河神嗤笑一声松开手：“我的耐心有限，你若再不送上祭品，哪怕是你们这些三百年的老怪物，我也照吃不误，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听清楚了！”村长吓得直流冷汗，鼓足勇气说道“可是河神，那许彩儿不知被藏到了什么地方，我们一直还没找到，能否再宽恕一点时间，我们马上就把那两个外来的女孩送过来。”
　　趁着河神离开，许母拿着锄头走进祠堂，对着石碑用力的砸去！石碑的保护圈只对铃兰有防护作用，奈何不了许母，没两下石碑便轰然倒地。刹那间，整个桃花村都颤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在石碑倒下的那一瞬间，铃兰冲出祠堂，仰天长笑！身上散发着怨气如同实质一般吞噬了整个桃花村！河神、桃花村！这个仇我们一点一点的来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