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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白醒时的操练进行得如火如荼时,随宴和惜阎罗的僵持也如火如荼。
      算一算,惜阎罗已经有半月没踏进随家老宅蹭上一顿饭了,倒不是她羞愧没脸来蹭,而是随宴过分羞恼,远远看见她时就会紧紧关上老宅的大门。

      而且不止于此,顾八荒也已经好一阵不爱搭理惜阎罗了。
      这个烟鬼两头不讨好,每天却依旧自得其乐,流连于烟花柳巷,搂一搂美人,抽一抽大烟,日子过得好不美哉。

      她真是什么恶习都要染上一染,美人看腻了,又钻进了赌坊,挤在一堆五大三粗的男人之间,吆喝声比谁都大。
      顾八荒知道了消息,过来提人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惜阎罗被他揪住了领子,险些衣冠不整,她巧笑嫣然,也不管众人都看着,当即在顾八荒唇上落下一个香吻,媚眼如钩,“好相公,赌完这盘便跟你回家,如何?”
      顾八荒的黑脸又红了几分,手软软地松开了,“那你,你快些!”
      “好嘞!”惜阎罗吸了口烟,又一头扎了进去,大喊了一声,“我全押了!”

      顾八荒:“……”
      他在一旁干等着,蓦然间,又想起了从前跑货的时光。
      那时的惜阎罗多好啊,上能管事,下能管自己,虽然也吊儿郎当,可到底也是个肩有担当的人……哪儿像现在,自己一个混皮都被她衬得有了几分端庄气。

      顾八荒扶额叹息,推搡间被几个人一挤,脚上还被踩了一脚,气得他头上青筋蹦了几蹦。
      他只好退远了一些,站在一块没人的地方耐心等着。
      闲暇功夫间,顾八荒四处转头看了看。这赌坊里乌烟瘴气的,烟鬼多得很,个个都被大烟熏得眯起了眼,可眸中又闪着赌徒的精光,简直像是着了魔。

      视线这么梭巡着,顾八荒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他怕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赌徒、看客、伙计都是形形色色的,于是揉了揉眼,顾八荒又定睛瞧了几瞧,那身影却被人群吞了,找不见了。
      顾八荒甩了甩头,只当是自己多心,晃神了。

      惜阎罗倒还算信守承诺,一盘赌完,果真抽身出来了。
      她走到顾八荒面前,烟杆也收起来了,和腰间的短刀挂在一起,难得做了回人,“走吧,回家。”
      “真的回去?”顾八荒面露狐疑,“你明日是不是还要来?”

      惜阎罗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顾八荒又垂头看了眼她的荷包,“阎罗姐,你的银子呢?”
      “刚刚全押了啊。”
      “……然后呢?”
      “押错了啊。”
      “……”

      惜阎罗两手按在了顾八荒肩上,将他的身体转了个方向,让他背对着自己,边说道:“放心,我这脑子,学这些很快的……”
      她喟叹一声,舒服地趴在了顾八荒背上,两条腿直往他腰上盘,“过不了几日,这些人赢我的,我都能赢回来。”

      顾八荒没个好气,抬手将她背了起来,带出了赌坊。
      天早就暗了,白日里还落了雨,地面留着轻薄的雨水。顾八荒背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鞋底踩在水上,溅起了几滴水珠滴落在裤腿上。

      惜阎罗安静地趴着,突然又叹了口气。
      顾八荒心里一紧,赶紧偏过头,“怎么了?”
      “嗯?”惜阎罗也看着他,反倒觉得他奇怪,“我叹口气而已,你紧张作甚?”

      顾八荒又收回视线,低低道:“同你有关的,什么是我不紧张的。”
      “八荒啊。”惜阎罗的手在顾八荒脸上作乱,拿他当面团揉了,叹道:“真不知道我当初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你有时看似开心,却经常是难过委屈的。”
      “我因何难过,”顾八荒应着她,双眼看着自己的脚面,“你不清楚么?”

      惜阎罗自然点了点头,“我不是会装傻的人,当然是明白的。不过,我惜阎罗这辈子就不是个喜爱安定的人,更别说把心放在谁身上,你还是别肖想太多了,乖啊。”
      顾八荒顿住了脚,喉间动了动,又道:“如若,问你这话的人,是随宴呢?”
      “啧。”惜阎罗提起她还来气了,“就算是她问,我也是这么答!”

      顾八荒听完,说不上是舒服了,还是更不舒服了。
      他抬步继续走,抿紧了嘴。
      惜阎罗继续道:“若你在意随宴,其实也不必。我对她,不过是多年肖想罢了,越吃不到越想吃,人不都是如此么?”

      顾八荒不想听她说话了,“阎罗姐,你闭嘴吧。”
      是他草率了,这人根本就不会对谁上心。
      惜阎罗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合上了嘴,不再气人了。

      但谈了这一番话,顾八荒也不知是突然顿悟了,还是突然豁达了,对随宴不再像从前那般斤斤计较了,心态好了不少。
      再去赌坊里捉惜阎罗的时候,也只余气恼,不余心酸了。
      惜阎罗回回都有法子安抚他,甚至还有法子迷惑他,好在顾八荒心志坚定,不然险些也被她拉进了赌局里。

      因着上次的一眼,顾八荒也上了心,去赌坊的时候多了几个心眼,有时会四处找上一找。
      可惜却没有再看到。
      他放下了心来,觉着自己定是认错了人。

      惜阎罗在外还颇好面子,一直去的那家赌坊里,几乎全部的熟客都认识了她,也认识了顾八荒,知晓她惜阎罗是个惧怕相公的家伙。
      于是回去的时候,惜阎罗义正言辞道:“八荒,我绝不是个怕你的人!”
      顾八荒一脸木然,“哦。”

      惜阎罗又道:“这群汉子,竟然还敢看不起我?他们的夫人来了,一个个的不也是被提着耳朵抓走的?我好歹是被背回去的,这待遇能和他们一样?”
      顾八荒吸了口气,“啊。”

      惜阎罗摇摇头,“算了算了,明日我换家去赌,这一片的汉子,是伤透了我的心了。听说江边还有好几家大赌坊呢,也方便我看美人儿,还赌的大,我明日就去那里了!”
      顾八荒不想管了,“……嗯。”

      惜阎罗在顾八荒腰间摸了摸,摸走了什么,“别光嗯啊,我说,赌大的,大的!懂么?这些银子我就先拿走了,得先去探探底。”
      顾八荒不说话了,“……”
      “不要心疼银子。”惜阎罗掏出自己的荷包来,将银子都归到了一处,她晃了晃那荷包,银子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儿来,“我在此处已经赢了不少,明日去那边,人生地不熟,总得多备着点。”

      “……你都安排好了,”顾八荒仰头望月,满心落寞,“我还能说什么?”
      惜阎罗拍拍他的脸颊,“真乖。”

      顾八荒在想啊,这幸福,为何遥遥无期?
      何时,才能是个头呢?

      他们这家宅不宁,随家却难得的平静了好一段时间。
      随宴忙于学医,丹枫堂的事都不太管了,她看遥落闲着,便将事儿大多都交给了她,自己专心跟着老大夫学起了医术。
      还别说,她确有些天分,那老大夫手下好几个学徒,随宴是最聪慧的那个。

      被夸了一番,随宴心里起了些欢喜,面上装着不在意,“都是应该的,还是多谢老师傅辛苦教我。”
      那老大夫摆摆手,进内屋会诊去了,留随宴在院子里认药材。

      下过了一阵绵绵小雨,天终于缓慢放晴。
      集市上也多了不少新鲜药材,随宴趁着好日头,将那一大竹篮的药材都揽了过来。

      她忙完了一阵,用袖子抹了抹头上起的汗,眯眼看了看逐渐高升的烈日,抬脚进了医馆内。
      刚坐下,外头就来了不速之客,惜阎罗的声音在几丈开外就传了过来,“随宴,随宴!我买了西瓜,又大又甜,可要吃点啊?”

      这里毕竟是医馆,随宴不能直接关了门,只好心口一堵,看向了大门口。
      惜阎罗抱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见随宴看了过来,故意冲她挑了挑眉,眨了眨眼,激得随宴暗自咬紧了牙关。
      于是这烟鬼笑得更猖狂了,快步到了医馆里,一屁股坐在了随宴对面。

      她招手喊来一个学徒,“有劳小哥替我切开,给我们二人留下两块即可,剩下的你们分了。”
      那学徒喜上眉梢,当即就抱起了西瓜,在一旁咔嚓几刀,将最大的两块放在了她们桌上,其余人一窝蜂围了上去,几下就将剩下的瓜分干净了。

      惜阎罗在两块大的里头挑了挑,将更大的那个推给了随宴,“快吃吧,光瞪着我,能解渴?”
      随宴为她的厚脸皮折服,“你到底来作甚的?”
      “先吃吧。”惜阎罗吐出颗瓜子来,“我是要告诉你个坏消息,怕你听完上火,这才带了个瓜。”

      不想见惜阎罗是真,口渴也是真,随宴拧着眉,半晌还是捞起那块西瓜,张嘴咬了下去,“有话快说。”
      惜阎罗吃着,还边看着随宴的脸色,见她和缓一些,没忍住又嘴贱,“随宴,这阵子,可想我了?”

      随宴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了一根老长的银针,在指间转了转,突然对准了惜阎罗,“什么?”
      “……”惜阎罗一噎,“行了,玩笑而已,听不得?我问你,最近随海她们常来老宅么,还有你那五弟,来过么?”

      随宴想了想,“好一阵没来了。小海跟小河忙着商行的事,文礼被叫去管着那物资的事,应当也是忙吧。”
      她不懂惜阎罗为何问这个,“怎么了?”

      惜阎罗几下啃完了西瓜,用干布巾擦干净手,摆上了正色,放出个惊人的消息来,“你那五弟,最近常去赌坊赌钱,你知道么?”
      随宴还当自己听错了,“……谁?”
      “随文礼。”惜阎罗叹了口气,“原本看着挺好的一个孩子,怎的赌起钱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随宴大概是没反应过来,几瞬之后,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清楚,他在哪儿赌?赌什么?”
      她背后冷汗都出来了,这么多年管这管那,她以为家中恶习最多的也不过是随子堂,调皮捣蛋不让人省心,可就算是这家伙,也没那进赌坊的胆子。

      随子堂小时候爱赌钱,想从别人手里赢回些什么,也有耍小聪明的意味在。长大后,随宴知道他还有这陋习,但都是和相识的朋友小赌怡情,毕竟是爱玩儿的少年,她便装作视若无睹了。
      可单单……怎么就漏了个随文礼?

      随宴再想,眼下随文礼是商行的账房先生,怕是对商行里的钱财进出熟悉万分,想动些手脚,简直不能再简单了。
      “不对……”她思及此,当即变了脸色,“他怕是已经动了手脚啊。”

      随宴再不留在医馆,一把拽起了惜阎罗,“你跟我走,先去找小海她们。”
      惜阎罗就知道她会着急,看随宴还愿意拉着自己,心里又高兴了几分,道:“我给你再说明白一些吧——文礼去的赌坊在江边小馆儿旁边,那边赌的都比较大,一出手最低都是百两白银,我看他那架势,那手法,怕是染了赌瘾已久啊。”

      “百两……”随宴晃了神,从前的时候,百两白银要自己拿命去搏,才能换来家里人半年安生。可眼下,日子是好过了,这钱也成流水了,一张赌桌上,就这么哗啦啦没了。
      随宴问道:“还有什么?”

      “我这也是昨儿才知道。”惜阎罗耐心道:“顾八荒先前说在城西的赌坊里看见过他一次,那时只当是看错了。后来我去了江边,他才知道,文礼原来是换地方赌了。”
      随宴抿了抿嘴,“可有看出,他被人骗弄?”
      “这怎么能没有?”惜阎罗赌钱不久,但该懂的都学得差不多了,“你这五弟吧,大抵脑子真的不好使,别人出老千欺他,他也不在意,继续砸银子就是了……我昨日偷偷看他赌了一场,想来,随海那商行,真是暴利啊。”

      不,怕不是这样。
      随宴好久没头疼了,眼下一着急,脑袋就又抽痛了起来。
      她拽着惜阎罗好一阵又走又跑,终于到了商行里,正好随海没出去,被她也拉去了楼上。

      随宴把事情讲了一遍,随海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和随宴想到一处去了。
      “商行的账我会亲自核对,每日都是,文礼想动,也动不了多少……可是,近来我拨了许多银两去置办给司空敬他们的物资,那些银票和东西我没有看过,只检查了账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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