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得睡觉》隐巫

3、第一具尸体3

　　等牧引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夜晚了。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只有半块儿月亮孤独地挂着。

　　牧引走到桌子旁，椅子自己把自己推出来，茶壶自己把自己抬起来给牧引倒好水。牧引坐在椅子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旁边的古铜镜发出细细小小的声音：“大人，您今天真好看~”

　　“行了，嘴甜的小家伙。”

　　看似牧引一个人住，其实这间房子里可不止她一个生命。不说一些小东西，就这个房子本身就是一个大妖怪。太长的年岁，机缘巧合的总会生出些灵智。

　　牧引讨厌和人接触，或者说隐秘地，她有些害怕和人接触。不过对于这些随着自己过了千百年的小东西们，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哎呀，大人！小镜子肯定又想和您一块出去了！哼！它也不想想。大人您去办事儿，带它看什么呀。”放在窗台上的花瓶娇声娇气地告状：“上次大人您带它出去了一趟，它就回来老炫耀。烦死了！”

　　“我哪有！大人您别听它瞎说，我才没有呢。上次我是出去辅助大人办事儿的。如果大人需要，我肯定要尽一份力的。你不要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古铜镜委委屈屈地开口道。

　　“你就有！你就有！你说外边的霓虹灯可好看了！说外边都是好吃的！你又没有鼻子，怎么就知道有好吃的了！而且大人带你出去办事儿，你不好好办事儿，老看霓虹灯干什么？”花瓶尖起嗓子，说了起来。

　　“好了。要想出去玩儿。就好好修炼成人形。等你们修炼出人形了，爱去哪去哪。”

　　“我们才不走呢。我们要像宅宅一样，一直陪着大人。”两个小家伙也不吵了，异口同声地说。完了，花瓶还小声嘟嚷：“再说，宅宅说外边有大妖怪，会吃小妖精的。”

　　牧引轻轻笑了笑，也不再和它们说什么。

　　她走出门，来到院子的花丛旁。

　　“嘻嘻。姐姐，我们要出门了吗？嘻嘻，是昨天那两个倒霉鬼说的事儿吗？嘻嘻，又有好吃的了喽。”花丛中的花无风自动，摇摆着，还发出小孩子的笑声。

　　“花灵，不许从来我这儿的活人身上吸怨气。是我太宠你了吗？再这样，我真的就不要你了。”牧引平静地说。花灵早就修炼出了人形，因为是个懒家伙，不喜欢动弹，所以赖在牧引这里不走。还自作主张地认了牧引做姐姐。牧引懒得管它，它不愿意离开，也由着它。

　　“哎呀，我没忍住嘛。姐姐，姐姐，我下次不干了。不要赶我走嘛。我出去了，会有大妖怪吃了我的。而且人类很恐怖的，他们有什么大道士，说什么替天行道，会打死我的。花灵好惨啊，花灵好害怕啊。呜呜呜”

　　“行了，别假哭了。就你那道行，有几个打得过你的？”

　　“主子，别理它。这几天晚上，它还总出去偷吃呢。”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声音响起。

　　“宅宅！你怎么这么讨厌！姐姐，你看它！”花灵仗着牧引宠它，总是有些骄纵。

　　“行了，花灵。你还要不要和我出去？”虽然热闹点牧引也没什么意见，不过这些小东西有时候总是过于热闹。

　　“要要要！哼，宅宅去不了。略略略。”花灵赶紧回答道，还顺便要气气宅宅。

　　“木宅，我知道你会分身。你如果愿意去外边看看的，就出去看看。我知道你会分身。”牧引对木宅说。

　　“谢谢主子的关心。我好好守着您的东西，守着您。再说，我也不愿意动弹。”木宅恭敬地回道。木宅自任是牧引的看家侍从，要好好侍奉和守护牧引和她的东西。

　　“嗯，你自己决定。”牧引不喜欢管太多。这些个有灵智的生命，跟着她，她会抚照。想要离开，她也不会阻拦。

　　牧引随手摘了一朵花，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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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尸房

　　牧引站在停尸房中，听着那悲戚的哭声。她挥挥手中的花，一个冷藏棺推了出来。

　　随着冷藏棺的推出，哭声愈发的大了。冷藏棺里是几个破碎的尸块和半个被修整好的脑袋。

　　牧引感受到，空气中的怨气浓的都快凝结成水了。手里的花大口大口地欢快地吸收着，花瓣愈加红得浓郁。

　　牧引用手点了点，一个模糊的鬼魂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鬼魂正张着嘴哭着，而她那本该是透白的颜色正逐渐变成黑色。等她发现有人注视着她，惊讶地忘记了哭喊。

　　“你看得见我？你是谁？”鬼魂问道。

　　“我是牧引，引你回忘川的人。”牧引回答道。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明明是一个看着那么年轻的姑娘，鬼魂却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心。

　　从被杀到碎尸，到被七零八落地扔的到处都是。鬼魂怨着，恨着，害怕着，无助着。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就这样在自己被抛尸的几个地点来回飘着，哭着。她不知道这个叫牧引的人所说的“忘川”是什么地方，但是却产生了强烈的皈依感，她要去那个地方！

　　但是，她还要报仇！那些个人面兽心的人，她要他们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鬼魂猛地变得更黑了，那本来逸散在外面的怨气极速地向着鬼魂归去。

　　牧引抖了抖手里的花，手中的花瞬间变大好几倍。花灵本来还在享受吸收怨气的过程，这下子也不再慢吞吞得了，一下子就将室里的怨气吸纳了干净。

　　“我会带你去报仇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去把你的尸体全收回来。”牧引对鬼魂说。

　　牧引从来很少强行净化鬼魂，即便是真得化成了厉鬼，她愿意费些力气，让他们可以安心上路。

　　牧引将冷藏棺中的尸块收起来，然后随着鬼魂去收其余的尸块。有的沉在河底，有的在垃圾站，有的被埋在郊外。

　　牧引将尸块上的虫子驱逐开，拂去上面的污秽。她带着尸块回到宅子里，将它们摆在一个长长的桌子上。

　　“你看，都在这里了吗？”牧引问鬼魂。

　　“嗯，都在这里了。”鬼魂回答道。也许是有了希望，鬼魂渐渐恢复了些理智，不再一直哭了。

　　牧引挥挥手，那些尸块和骨头自动归到自己该在的位置。那本来还是半块的脑袋终于找回了自己丢失的部分。

　　就剩下缝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