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霜殓殓f

2、思玄

　　（Right and wrong are in the hearts of the people

　　是非对错 皆在人心）

　　“好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男子问。“留在村里，或者，我送你去其他地方。”去寒山，寒山派会好好教导他，这孩子天资聪颖，跟着自己就又该“为祸人间”了。

　　“我不能跟你走吗？”楚瑜歪头，非常不解。

　　“跟我走？”男子笑了“跟我走只有被天下唾弃的份。你不怕我是坏人？”大家都怕我呢，谁都觉得我很坏呢。

　　“怪物都怕你，坏人都怕好人的。”

　　“不对，坏人怕的，只有他们认为更坏的人。”男子把楚瑜扶起来。“再说了，世间的是非对错，谁又知晓呢？”太天真了，留在自己身边，也许要重走自己的那条路，很痛苦的，他不能，不能让其他人也走上来。

　　日出了，男子逆着光，他，似乎成了楚瑜生命中的光，仿佛世间百态都黯然失色。

　　“这次来的，是叶煜还是周何？”

　　男子咪眼：“什么？!”周何也来了？

　　“他们都说，叶煜周何是世界上最坏但也最厉害的人，我觉得这次肯定是他们指使的着一切。”

　　男子失笑：“叶煜周何都是自己单独出来，而且好坏是非不过只靠一张嘴罢了。”他又抬起头。“你觉得叶煜是什么样的人呢？”叶煜，叶煜，你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觉得，他一定很坏啊！”

　　“那，我呢？”我可是为祸人间的“妖孽”啊，真是笑话一般的回答。

　　“你很好，很好。”

　　“好了，别说了，我带你去寒山，你去那里拜师吧。记住，过去别说是我带你去的，不要打听我的消息，不然也许你会被欺负的很惨。”也许门都进不去，就被乱棍打出来了。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一定的。”毕竟那可是他的死对头寒山派，逮住我就打。“闭上眼。”来日一定会再见，以对手的方式。

　　楚瑜觉得自己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就已经在另一座山上了。

　　“师傅，这里有人!”他被一群白衣少年围住了。

　　他闭上眼，默默的回想着刚才如梦一般都经历。

　　眼前浮现的，还是那一身玄衣，虽然如墨如冰，却好像是世界的光。

　　原来的时候，哥哥是他的光。

　　现在，他是他的光。

　　此时，原来的那座村庄里。

　　玄衣男子把笑收了起来，不屑的眼神环顾四周。他手里燃起了一团黑火，狠狠的向地上扔过去。

　　所有的鬼怪都燃起来，却没有伤到半点树林。有意识的，没意识的，狂躁的，带毒的...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呜呜声，霎时间便全部消失了。

　　男子却似乎没有杀够，抽出来一把匕首，低头，像是要压制什么。

　　他用匕首划开了手腕，体内血的流出，让他感觉很满足，且使他冷静下来。

　　生活真会戏弄人，凡人都求神仙保佑，神仙又求谁去保佑呢？

　　远远的看着好像林中冒出黑雾，不知是男子的怒气亦或是死去鬼混的怨气。

　　他突然察觉到什么，转身反手掷出一只短箭：“滚出来!”

　　一个白衣男子拍了拍衣服，从深幽的树林里出来，径直向男子走去，手里还握着那只短箭：“周珂，这才是你，狂躁，狠心，杀伐决断，不过那个楚瑜，送到寒山派，你觉得日后不会和你为敌吗？”

　　“叫我叶煜，还有，我爱救谁救谁，爱送到哪里去就送到哪里去，干你什么事？”叶煜扯下面罩，那是和白衣男子一样的脸，冷笑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相对，显得十分诡异。

　　白衣男子缓缓走过去，手想搭在叶煜肩上，却被躲开，也不恼：“当然，看我们多么般配，世人都道叶煜周何，你的这番成就和名声，可是我造就的呢!”他突然用力，蹩住叶煜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靠，感受着他的体温。“在那天上做神有什么好玩的，谁都不知道，还要尽心尽力的做事，不累吗？”声音甜腻低沉，似是在和情人耳语，世间没有任何人能不沦陷在情人的低语中。叶煜怔了一下，却把他狠狠地推开。

　　“周何，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只要等我忘记这些事情，对谁都好!”哪里有这种做了亏心事还要求别人记住的!叶煜很无奈，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已经是现在这副神不神鬼不鬼的样子，又能如何呢？

　　他既不想触碰周何，却又下不了狠心杀他。

　　他没有做错什么，全是自己的错...吗？

　　他忘不了，忘不了以前的事。

　　他做不到，做不到一切伤害清零。

　　刻骨铭心的痛。

　　原来他也会痛，原来神也会痛，鬼也会痛。

　　真是废物。

　　他刚才的举动，也反映了一个事实。

　　他快控制不住了。

　　他心中的杀戮念头，快抑制不住了，总有一天会真正的为祸人间。

　　周何的手似乎想去触碰叶煜的脸，却被拦住。“你这么着急和我划清界限？以前叫周珂，现在叫叶煜，你就这么恨我？”

　　叶煜不说话，走进丛林深处。

　　他需要冷静。

　　冷静。

　　周何还在笑，一种痴迷的笑。

　　他想要他，不让他给其他人做任何事情，只是自己的，自己一个人的。

　　天下又如何，身份不一样，那就让他一样。

　　他不愿，那就让他明白，世间除了自己，又有谁对他好!

　　也许会伤害他，不过他不在乎。

　　只要是自己的，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自己一个人的。

　　六年后...

　　寒山上，楚瑜正在练剑。

　　脚步轻盈，挽剑轻挑，收放自如。

　　有着少年郎的朝气活力和沉稳平静。

　　六年，他已经抽出了男人的轮廓，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多，五官端正，丰神俊朗。

　　“思玄!快点来!”

　　“师傅，我马上到!”楚瑜收回剑，揉揉眉心。

　　以前没有名字叫楚儿，有了名叫瑜儿，有了字叫思玄。

　　取不取名或字，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啊。

　　楚瑜今年二十，已经成冠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就把那天定做自己的生辰。

　　七月十六。

　　他不太会取名字，便把“思玄”作为自己的字。

　　思玄，思玄。

　　“师傅，叫我吗？”楚瑜来到山腰的一位白发老人面前。

　　“瑜儿，成冠了，过几天选好自己的剑，便下山吧。”白发老人拍拍他的肩膀。“为师也想留你，不过这是寒山的规矩，而且，我看你也想下山去看看。”

　　寒山有祖训，除大弟子以外，其余弟子成冠之后便要下山去了，以后的事情都要自己解决。

　　而且，楚瑜也想下山去，去找一个人。

　　去见他，告诉他自己很好了，有能力保护自己或别人。

　　算来，他也许也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也许都成亲了呢。

　　他会取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也许不认得我了。

　　楚瑜很期待与他再次见面。

　　楚瑜选好了自己的剑，那剑通体灵光，青色花纹布在剑柄上，也挺趁手。

　　寒山派不是所有门派里最厉害的，但寒山的剑天下皆知。

　　话说，为什么他会把我送到寒山来呢？

　　是因为很熟，还是其他原因。

　　楚瑜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想着。

　　...

　　这几天有的忙了，各种事务要尽快解决，各种人要去见。

　　楚瑜下山要准备一些草药带着，便顺便跟着一个师弟到后山来，采些草药，却看见了一个人影。

　　隐隐约约的，在树林里有些模糊，又有些诡异。

　　走近看，才看清那是一个男子，坐在树枝上，背倚着树干，头发懒懒的束起。

　　那人身着玄衣，背上有一把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