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鱼》廾亼

9、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念情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接着一阵刺耳的警报声，鱼乐气极，破口咒骂，却也知道不能多留，飞快收了模具，闪身出了密室。
　　与此同时，实验所上面的别墅里，杜渐听着充斥了整个房间的警报声，不怒反笑，对房间里另一个男人抱歉地笑笑，“真是的，你难得来看我一次，我却要赶你走了。”
　　冷漠的男人被警报声吵得皱眉，“怎么了？”
　　杜渐淡笑:“没什么，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咪罢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早说过让你停手，你这事要是让机关的人知道了……”
　　“放心，我有数。”
　　——
　　鱼乐在操控器前，删掉他来过控制中心的监控，快速离开。他一路避开闻声而来的工作人员，来到了鱼非的房间。
　　还没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一个他以为绝对不会在这里出现的人走了出来，“来看鱼非？”杜渐倚在门边含笑看他。
　　鱼乐心下惊愕，面上却不显，“嗯，刚去了厕所。”
　　“是吗。”杜渐也不知信了没信，离开门边让他进去了。
　　鱼乐深吸气，不再去看他让自己极其不舒服的眼神，边走进去边小声呼唤，“小非。”他看到安然躺在床上的人，才放下心，走到床边坐下。
　　“怎么还在睡？”鱼乐摇头失笑，伸手去摇沉睡中的弟弟，却发现怎么都摇不醒他。
　　“小非！”鱼乐终于急了，立马转头冲身后含笑看他的杜渐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个小时前他发狂了一次，才打了镇静剂，现在这样只是睡着了而已。”杜渐笑道:“话说那个时候你已经来了吧？按理说你应该正撞见他发作的样子才对……
　　“难不成这一个小时里，你都在厕所？”
　　鱼乐才不信他的话，“这几天我都有给他喝血，他怎么可能再发作？！”
　　杜渐道:“他喝了太多你的血，再良好的药也得产生免疫了。”
　　那是你不知道，我的血液浓度已经增加到了一个临界值。鱼乐恶狠狠地盯住杜渐。
　　但是他就算知道是杜渐搞的鬼又怎样，就算他知道杜渐为了惩罚他不听话折磨小非又怎样，就算杜渐承认了又怎样，他又能做什么？！
　　鱼乐既憎恶又怨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笑了，笑得很难看，“真是下的一个好套。”
　　“不，我没有给你下套。”杜渐靠近他，弯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一遍一遍贪婪地看着这张自己看了十年的脸，用手描绘着他的眉目，最后落在他左脸颊应该有着笑窝的位置，“我只是恰好今天没有离开。你以为我离开了实验所？傻，我离了实验所就一定是去外面吗？”
　　鱼乐瞬间想通了他这么快出现在实验室的原因，他人在别墅。但是，他一把拍开他的手，“机械盒上的陷阱，难道也是你刚才才做的？”
　　“我只是生性谨慎。”
　　杜渐拇指和中指摩挲了几下，回味刚才的触感。然后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看着床上沉睡的鱼非，叹气:“你看，小非越来越瘦了，他才十八岁，难道你舍得他拖着这样的身体跟着你四处颠沛流离，就像……十年前一样？”
　　“你闭嘴！”鱼乐气红了眼。
　　“好好，”杜渐安抚他，“我不提过去的事，我知道你很介意。但是鱼乐……”
　　“你是我最好的实验品，我当然不会动你，不过你所做出格事的所有惩罚，我会一件不落地加注在鱼非身上。我想，你应该不愿意鱼非再加深对你的恨意吧？”
　　“哎，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念情了……”
　　“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的自由，你想逃早就可以逃走，但你就是放不下鱼非，这才有了我控制你的软肋，所以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能去。”
　　“这一次就算了。以后，你最好别再起什么心思，不然，鱼非就会像今天这样安静地睡下去，永远……”
　　杜渐走了。但他的话却像噩梦一般缠绕在鱼乐耳边，一遍一遍地回响，提醒他再也拿不到YL－Z这个残酷的事实。
　　鱼乐终于忍受不住抱头怒吼，扑在床上不停地嘶哑自责，“小非，小非，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他的头顶，鱼乐惊诧，立马止住话头，抬头察看。
　　鱼非已经醒了，正虚弱地看着他，见他抬头，伸手替他擦去他自己都没察觉间落下的眼泪。
　　鱼乐一愣，本能地抓住他冰冷的手，将脸埋在他的掌心里，似自语似询问，“对不起小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鱼非心疼地用另一只手抱住他，把人抱在怀里，用孱弱的身体抚慰他，轻轻地在他头顶吐出几个字。
　　鱼乐瞬间睁大双眼。
　　——
　　这天过后，鱼乐照常去上班。只是，是个人都能察觉到这个人的不对。尤其是权微生。
　　当鱼乐再一次打烂那套昂贵茶具里的一只茶杯时，权微生终于忍不住怒了，“你能不能给我走点心！”
　　鱼乐迷懵看他，“怎么了？”
　　“怎么了？”权微生提起那盏唯一完好的茶壶，怒不可遏地扔到鱼乐面前，“你让我用这个喝吗？！”
　　鱼乐接过，“哦”了一声，出去又拿了一个杯子进来，权微生一看，更是怒气横生，“这是我喝咖啡的杯子。”
　　“不一样吗？”
　　“不一样！”
　　鱼乐又出去了，再进来时，这次手里拿了个一次性杯子。
　　权微生真是气够了，索性也不再气了，“鱼乐，我给你五秒钟的机会组织语言来解释一下你变成这样的原因。”
　　鱼乐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不停，嘴里道:“如果有一个人，你打不得杀不得威胁不得，但你却想从他手里取走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你该怎么做？”
　　权微生脸色一变，“你……”
　　“前几天我看了‘飞天大盗’，那里面的主人公下一集就要面临这样的挑战，节目组说了，要是能想到正确答案并及时拨打下方的热线电话，就可以得到一份神秘大礼……”鱼乐转过头认真看他，把手里被热茶烫皱得不成杯形的一次性杯子递给他。
　　权微生脸都黑了，“你给我滚！”
　　鱼乐认真问道:“所以到底该怎么做？”
　　“杀了他。”权微生随意道。
　　鱼乐皱眉，“刚才说了杀不得。”
　　“为什么？”
　　“哈？”鱼乐不解，“因为东西在他那儿，被他藏起来锁起来了，没有他就解不开。”
　　权微生也认真了，“只是因为这样？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的话，我有很多种办法能取到东西又可以杀了他。你觉得人会在意一个东西比在意自己的生命更多？当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时，他还能守得住嘴吗？别想了，人都是害怕死亡的，更何况你还可以威胁他在意的人呢。等他没用了，再杀掉。”
　　“所以呢……”权微生单手撑起下巴，戏谑道:“说是杀不得，其实就是不想杀掉吧。”
　　鱼乐脸色逐渐变得嘲讽，最后干脆嗤笑出声，“是吗，原来是这样。”你跟小非的想法一样呢。
　　权微生冷脸，“以后少看这种节目，没有逻辑性。”他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时间都拿去看节目了，最近都很少勾引他了。
　　鱼乐拍拍脸，长舒一口气，好像想通了似的，不再纠结了。回想起今天老板和白小姐催他的短信，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任务。他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