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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2004年3月14日,是程小欢的11岁生日,符禹晟特意去了D市一家有名的蛋糕店,为程小欢定做了蛋糕。

      三月的夜晚,符禹晟带着蛋糕,走进了他一手打造的遗庄,穿过回廊,走入酒窖,穿过幽深的层层楼梯,走到了他特意为程小欢打造的地宫般的地下室,打开了铁门。

      符禹晟把蛋糕放在程小欢眼前,然后插上了两根蜡烛,点燃了,对程小欢说了一句:“欢欢,生日快乐。”

      烛光燃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增添了些许温馨的氛围。

      程小欢愣愣地盯着蛋糕看了很久,一直到蜡烛燃到中间,才想起来要许愿,连忙闭了眼睛,双手合十,而后吹熄了蜡烛。

      从前程小欢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爸爸回家,而现在他惟一的愿望就是,自由。

      离开这里,重获自由。

      程小欢小心翼翼地问符禹晟道:“我可以切蛋糕吗?”

      “可以。”符禹晟准许了。

      程小欢切下了一块蛋糕放进纸碟子后,还想再切一块给符禹晟时,被他制止了:“我不需要。”

      程小欢“哦”了一声,拿起叉子,开始吃纸碟子上那块大大的奶油蛋糕。

      但程小欢只咬了一口,就被符禹晟阻止吃第二口:“够了,这种东西吃多了对你没多少好处。”

      整整三个多月没吃过一顿饱饭的程小欢哪里里能答应,伸手就要抓蛋糕,但被符禹晟拦住了。

      相比去年,程小欢瘦了不少,力气也小了不少,根本挣不过符禹晟,感到委屈的程小欢情绪一下子爆发,任性地说道:“我要回家!我想我爸爸,我想我妈妈!”

      符禹晟愣了愣,就没能拦住程小欢,让他推翻了自己特意为他定制的蛋糕。

      符禹晟望着程小欢哭泣的小脸,这段时间的饮食控制让他明显地消瘦了不少。原本微胖的小男孩,一下子瘦弱了,本来清秀的面目就渐渐显露出来了。

      程小欢原本被多余脂肪遮盖住的双眼皮瘦下来后,双眼显得格外的大,哭泣起来竟然有些楚楚可怜。

      自从符禹晟把他带回来后,就再没见过程小欢笑过了。

      此刻,符禹晟突然很想看程小欢的笑容,他说:“你不要哭,笑,笑给我看。”

      程小欢哪里听得见他说的话,依旧哭着喊道:“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回家。”

      符禹晟反复安慰程小欢,都不能让他停下,只听见程小欢反复提及“家”,这个对于符禹晟而言,最陌生的词。

      符禹晟感觉自己再多的用心,都不能够使得程小欢感受到,他只想回家,只想离开这里,只想离开自己。

      终于,符禹晟抬手给了程小欢重重的一个耳光。

      如今的程小欢不比当初,虚弱的他直接就被符禹晟一个耳光打昏了过去。

      家?符禹晟想,什么是家?

      受过多年高等教育的符禹晟,到现在仍旧不是很明白这个词。

      在德马托教堂,教父告诉他,德马托就是他的家,但是德马托又带给了他什么呢?

      一身的病痛和扭曲的童年。

      符禹晟轻轻地躺在程小欢的身旁,伸出手揽住了他瘦弱的身躯。

      符禹晟想,如果程小欢不是这么弱小,无力反抗,他一定会离开自己,他一心只想着回家。

      那如果这里是他的家呢?如果这里是他和他的家,那么他是不是就会留下了......

      不知不觉,习惯性失眠的符禹晟抱着程小欢却就这么安静地睡着了。

      当程小欢醒来时,他发觉自己正被一个人紧紧地抱着,哪怕对方熟睡着,抱紧自己的力气也是大到程小欢无法挣脱。

      程小欢嗅到对方身上的消毒水味,辨认出他是绑架自己的那个男人。

      对于程小欢而言,对方就好像一只恶龙,现下对方死抱着自己不放的姿势,更是莫名像童话里守着财宝的恶龙。

      也许他身上会有钥匙?这个念头一出现在程小欢的脑子里,他向往自由的心脏就猛烈地跳动起来。

      程小欢伸手在男人身上细细地摸索着,从衬衫胸口的口袋,一直找到风衣的外套口袋,都没发现钥匙的踪迹。

      失望之余,程小欢只能感慨对方身材很好,虽瘦但不弱,肌肉起伏摸起来很好。

      借着座钟的灯光,程小欢只能仰望天花板,幻想着有一天自己成长为比他更有力气的男人,打败他,重获自由。

      还没等程小欢从白日梦里出来,符禹晟就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下,看起来好像在做噩梦,但他仍未醒过来。

      不过一下动作,却让程小欢发现他风衣内口袋里似乎装着东西。

      程小欢小心翼翼地伸手掏出他口袋里的东西,却发现仅仅只是一个皮夹。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张身份证和三张银行卡,还有一张旧照片,就别无他物了。

      身份证上显示,绑架他的男人,名叫符禹晟,出生于1977年8月15日。

      以程小欢小学三年级的水准,只认得前两个字:标点符号的符,大禹治水的禹。

      最后一个字,程小欢按照他对待生字惯例,只念右半边或者下半边,硬是对上了成的音节。

      符禹晟。

      舌尖上抬,下放,最后归中。

      程小欢念了他的名字。

      这一念,就直接把恶龙唤醒了。

      符禹晟醒来后,盯着怀里拿着自己的皮夹,一脸惊惶的程小欢,看了许久才松开手。

      符禹晟支起身子,冲程小欢手里的皮夹伸出手:“给我。”

      脸颊还在发疼的程小欢连忙把皮夹还给符禹晟,见对方只是接过,并没有生气要打人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晚上,符禹晟给程小欢送牛奶时,对程小欢说:“以后,你叫符清欢。”

      见程小欢还没理解,符禹晟又解释道:“符合的符,清水的清,欢喜的欢。”

      符禹晟接过程小欢喝完的牛奶杯,说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五个月后,符禹晟在C市三甲医院升了副主任医师,林泽起哄要符禹晟请客吃饭,符禹晟在林泽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了。

      众人以为符禹晟只是敌不住众人起哄的高岭之花,事实上,符禹晟只是不想旁人对他起疑心。

      八月份正是秋蟹上市的季节,符禹晟直接请医院同事们在海宁煲吃了一顿海鲜和螃蟹宴。

      “诶,符医生,听小林说你现在住在D市,虽然和C市也不远,但是每天上班开车都要半个多小时,也太麻烦了,我亲戚在C市三五里有套安居房,你要不考虑一下吧?”

      酒席上,向来热心肠的赵医生对符禹晟热情提议。

      符禹晟闻言未有触动,只是说:“谢谢你的好心,不过用不着,我在扈城区有房,只是最近酒庄生意再扩,需要两头兼顾,住在D市更加方便。”

      听到符禹晟的一番话,在场的女同事的眼睛都亮了,男同胞们只感到窒息的压力。

      和异性缘相反,符禹晟的同性缘并不好,除了厚脸皮的直男林泽,医院里和他交好的医生几乎没有,这是有原因的。

      他作为一名才貌出众的外科医生,说话向来直白,连谦逊和客套话都很少说。

      饭吃到一半,符禹晟对服务员说:“再打包一份海鲜粥和一份上过的煎包。”

      符禹晟对众人告别:“家里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大家慢用。”

      见符医生走了,在场的女同事都对饭局兴趣怏怏,林泽对大家说:“哎呀,天下的好男儿又不是符医生一个,他结婚了,还有我们这些好哥俩不是?”

      林泽这小子其实也存了个小心思,他其实并不清楚符禹晟是不是结婚了。

      但是林泽就估摸着,就符禹晟这么一个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才有才的单身高岭之花在跟前挡着,他和老赵这群单身狗就是再有才华,C院的这些瞎眼的女医生们也都是看不见的。

      于是林泽脱口而出一个“善意”的谎言,希望各方的广大女性能把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不出意料,林泽这话一出口,四面果然响起哀叹声,而后终于有女性肯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年近五十的儿科钱护士长。

      钱护士长欣慰地对林泽说:“啊呀,小林,这话你可得得当着我闺女的面再好好说一次啊,那死丫头就一颗心吊在符医生身上了,给她安排了多少次相亲,她都给搅黄了,这会她可死心了,真痛快呀真痛快。”

      林泽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想打嘴。

      钱护士长的女儿是和林泽最不对盘的徐雅凡,林泽巴不得她这辈子都吊死在,叼都不叼她一下的符禹晟身上。

      而饭局的中心,符禹晟正驱车往D市的城郊的遗庄开去,副驾驶座上放着他给程小欢,现在是符清欢的海鲜粥和煎包。

      今天是8月15日,正是符禹晟的生日,但是符禹晟活了二十多年来,几乎从未真正庆祝过这个日子。

      对于符禹晟而言,这个日子与他平常的每一天没有多大区别,他出生的日子,对于他而言,也就是被母亲抛弃的日子。

      那个去年死于非典的女人,对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母体,脱离了,就什么也不算了。

      而父亲,那个从未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人,他至今都未找到,但对于他,那也是个不重要的存在。

      所以家这个词,对于符禹晟而言,就是一个多余的关系体系。

      当符禹晟把海鲜粥放在符清欢毛毯边时,却发现符清欢留给自己的一张纸。

      明确来说,这是一张贺卡: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绿色田字格纸,上面用蜡笔画着一只长翅膀的西方龙和一只太阳,歪歪扭扭地写着七个大字:符禹晟生日快乐!

      符禹晟有些错愕,莫名地心里有点高兴,这种感觉很微妙,比起打符清欢得到的快感,这种感觉更让符禹晟感到舒适。

      符禹晟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符清欢露在毯子外面的半张小脸,自从瘦了之后,符清欢格外怕冷,连睡觉也是半张脸埋在毯子里。

      符禹晟伸手把符清欢的毯子拉下来一半,露出他的整张脸,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射出浓密的倒影,尖细下来的脸蛋显得有些孱弱,安静地睡着时,显得格外乖巧。

      符清欢被符禹晟的动静弄醒了,蹙着眉头挣扎了一下,也就醒过来了,正好对上了符禹晟漆黑的双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在清醒过来后,符清欢才慢慢地小声对符禹晟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谢你。”符禹晟薄唇有些颤抖,轻轻地抱了符清欢一下。

      符清欢安静地喝着符禹晟带来的海鲜粥,喝到一半抬起头来,小声请求道:“我......可不可以,出去看看太阳?”

      符禹晟沉默了半晌后,回答道:“以后我在的时候,你可以到地面上去。”

      符清欢有点激动,一不小心打翻了海鲜粥,弄脏了衣服和羊毛毯子。

      先前的经历让他害怕得瑟瑟发抖,害怕符禹晟会因此又打他。

      符禹晟站身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符清欢小小的身影,但只是问:“吃饱了吗?”

      “饱、饱了。”符清欢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拼命地往角落里躲。

      符清欢看着符禹晟转身,向门口走去,打开了铁门,然后站在门口对符清欢说道:“过来。”

      符清欢好半天才瑟瑟缩缩地爬起来,缓缓地向着符禹晟走去。

      符禹晟一把抱起了轻得跟一只小猫没多大差别的符清欢,向着地下室的巷道走去。

      符禹晟抱着符清欢穿过长长的巷道,又走过层层上升的楼梯,一直穿过幽深的酒窖才到地面。

      瑟缩在符禹晟臂弯里的符清欢,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在幽深的地下地宫里屈居生活了近一年的时间。

      符禹晟把符清欢放进了浴室的浴缸里,然后让他脱掉脏衣服,用沐浴露给他细致地搓了一个澡,还洗了个头。

      符清欢这一年里都只是用淋浴冲刷身体,没有用过沐浴露,洗出来不少污垢,身上搓洗下来的泥垢,脏了两缸水。

      向来有着重度洁癖的符禹晟,却连手套都不戴,直接动手把他搓干净了。

      等到符清欢被洗干净了,整个身子都被搓得发红,手指都泡得皱巴巴了。

      符禹晟用一条浴巾把符清欢裹了,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然后丢给他一件自己的短袖t恤,让他穿上了自己吹干头发。

      等符禹晟收拾完浴室,一出门就看见符清欢直接把自己的t恤衫穿成了长袖裙子,踮着脚对着镜子用吹风机吹头发,样子莫名滑稽却温馨。

      符禹晟伸手摸了摸符清欢长到下巴的柔软头发,然后用他最温和的声音,对他说:“清欢,如果你乖乖听话,那么我也会好好对待你,如果你不听话,我会想办法让你听话。”

      符清欢缩了一下脖颈,盯着符禹晟漆黑的双眸,乖巧地点了点头。

      符禹晟取了一只钛钢金属项圈,亲手锁在了符清欢纤细的脖颈上,又用金属绳索扣上,拴在了床头的床柱上。

      符禹晟对符清欢说:“今晚你睡这里。”

      符清欢迷茫地摸着自己脖颈上环着的项圈,然后在符禹晟的示意下,爬上了床。

      符禹晟仔细地替符清欢盖上了被子,然后摸了摸他头顶柔软干燥的头发,道了句晚安,便走出了房间。

      在确认符禹晟离开后,符清欢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在黑暗中,他摸索着拉开了窗帘,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心中迷茫。

      因为有金属绳索的限制,符清欢能触及的地方非常有限,最多到床边的窗户,和另一边的床头柜。

      打开床头柜,符清欢发现里面除了空调遥控板之外,什么也没有,失望的符清欢只好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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