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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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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许,大概是都急着回家吃饭,街道上的人多少有些形色匆匆。宋漓秋睥了几眼,也下意识捂了捂肚子。
为了更亲切些,老夫人直接走上前挽住了宋漓秋的胳膊,在耳边轻柔道:“听人说,秋儿你还在城中有一处酒楼?”
宋漓秋眉心一跳,不清楚老夫人的用意,只好老实说是。
“哎呀,延儿能有你这么个能干的夫人,我真是欣慰呀!走走走,咱们过去瞧瞧!”
老夫人眉眼堆笑,如此明显的示好,这下儿媳总能感觉到她的和善了吧!
宋漓秋心头止不住地狂跳,眼前的婆婆喜怒不定,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老夫人没功夫注意这些,挽着她的胳膊,笑眯眯地往前走,等站在凉州大酒楼外,看着里头座无虚席的热闹场面时,老夫人的笑容凝固了。
“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宋漓秋第一次感觉到生意太好的尴尬。
“不必不必,听说你吃不惯府里的饭菜,咱们中午就在你这酒楼用饭吧!”老夫人觉得,她这可是在设身处地为儿媳着想,既然酒楼里的大厨是她招来的,那起码水平是她认可的,在这里吃饭,定能合她的口味。
这年头,如此谨小慎微地讨儿媳欢心的知心好婆婆,在京城和凉州恐怕数不出第二个。
宋漓秋看老夫人心意已决,也不好拒绝,便领着人进了大堂。
自从有了预约,店门口倒是不排队了,但大堂里仍是坐了个满满当当,完全没个空座。
宋漓秋对正忙着结账的谢铜锤飞了个眼色,示意他收拾张空桌出来。谢铜锤此刻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一手抓着算盘,吃力而又缓慢地扒拉,似乎每拨一颗算珠,都要思考好一阵子。另一只手在账本上潦草记账,写下每一笔收入的明细。
对于宋漓秋落座的要求,他看了,也只当没看见。
“宋老板,今天怎么有空亲自过来啊!”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宋漓秋回头一看,隶夫正抓着扫把,点头哈腰地走进来,态度端正地向她问好。
宋漓秋也懒得跟他假客气,直接道:“找一张空桌出来,今天我们在店里用午饭。”
“好叻!”隶夫将扫把往门边一靠,径直往厨房去了,他记得,厨房有一张放菜的桌子,拿出来摆在门口的空档处,应该没问题。
在讨好上级方面,隶夫一直责无旁贷,无论是在北稷做旗主,还是在凉州当伙计,他都表现地很突出。也因了这过人的表现力,他在北稷时,升职比同级的玄影门人要快上许多,现在虽虎落平阳成了伙计,但他显然没有放弃继续发扬自己过人的技艺。
没几下功夫,隶夫便搭好了桌椅,让宋漓秋一行人落座在门口。
隶夫注意到,宋漓秋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但隶夫没看到,立在一旁的方姑姑看他的目光却多了一层警惕。
隶夫拿着点好的菜单到厨房报菜名时,方姑姑伏到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夫人随即抬头,眸色深沉地望了一眼宋漓秋。
“秋儿,方才那个殷勤的伙计,你是从哪里招来的?”
没想到老夫人有此一问,宋漓秋先是愣了愣,而后才如实道:“是前几天偶然间遇到的一个落魄商人,因没了生计,才来这里做伙计挣些银钱。怎么,老夫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一语落地,老夫人立刻偏了方向,逮着宋漓秋的话头,颇为介意地纠正道:“秋儿,你当叫我娘!”
不知怎的,宋漓秋心里某处受了凉的地方,感觉正慢慢温暖起来。
提前预约的食客,几乎都是踩着酉时的点来店里的,因而等到宋漓秋这桌的菜上齐时,店里差不多没剩几桌客人了。
大厨累得塌了肩膀,正靠着墙拿大碗吨吨吨往肚里灌水,其他伙计也都坐在收拾干净的座椅上,相互捏腿揉肩发神,只有隶夫,出人意料地保持着充沛的精力,主动从厨房盛了一大盆米饭出来,眉开眼笑地走过来。
宋漓秋欣慰地瞧着他矫健的步伐,正想着这个月要不要多分他一份花红,忽得就见隶夫脚下一软,厚重的身子如山般倾覆,眼看就要扑倒在地上。
但隶夫只用左手在旁边的桌上轻轻一撑,整个身子便轻松站直,已经没了腰身的微胖身子,竟然像水蛇般轻轻一扭,瞬间又恢复了平衡。
宋漓秋看得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正要暗叹这伙计请得值,身边的方姑姑袖子一抖,似乎有一根闪着寒光的小东西,从袖子里飞了出去。
动作太快,宋漓秋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见对面的隶夫平地一跃而起,像是在躲什么东西一般,身体在空中翻飞了三圈,而后翩翩落地,盆里一颗米都没洒出去。
“宋老板,没想到做伙计都要考教功夫啊。”隶夫将米饭往桌上一放,施施然道。
谁知方姑姑却直接朝老夫人抖了一句:“虽然身手不怎么样,但看路数,确实是北稷玄影门的招式。”
北稷?玄影门?细作?宋漓秋心头猛然一抖。
当五花大绑的隶夫被带进将军府时,前厅里正整整齐齐绑了一圈人,里头与隶夫最相熟的,就是斥良和桑珠。
看到这样的场面,隶夫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本想靠着做伙计攒些钱,为下一步大计做准备,好巧不巧,好不容易布的局就这么没来由地被拔掉了。
夜深人静,宋漓秋坐在灯下,回想这一天的惊险,仍觉得云里雾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叶知寒终于忙完了前院的事情,回房休息。
宋漓秋将煲好的鸡汤盛了一碗出来,放到身边的座位前,而后缓缓站起身,准备到床榻上歇息。
“困了?”叶知寒缓步进到内室,抬手揉了揉额头。母亲给他抓来的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两个细作,还有魏杨拎回来的那一堆人,够他忙上好一阵子了。审了一晚上,才审出兵部侍郎魏彦九通敌的罪证,还有一摊子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见眼前的宋漓秋似乎心绪不佳,叶知寒索性陪着她坐到床边,眉眼含笑道:“怎么,迫不及待想和我合衾共眠了?”
宋漓秋颊上一红,但面上还是绷着,没好气道:“谁要跟你合衾,去找你的珍儿吧!”
珍儿?叶知寒偏过头回忆了一番,这才想起这个快要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再想到宋漓秋和母亲相处了一下午,了然地挑了挑眉。
“原来是吃醋了。”
“哪有!”宋漓秋面上烧呼呼的,觉得周围更热了,连带着身边的叶知寒身上,都散发出滚滚热浪,她索性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
还真是醋了,叶知寒看着烛光投在她嘟起的唇珠下的阴影,不由觉得可爱,但旋即又叹了口气,道:“珍儿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听母亲说,她是个善良的女子。”
宋漓秋两手绞着袖口,将头偏向一侧不去看他,但耳朵却全神贯注。听母亲说?哼!说得他自己的妻子都像没见过似的。
“我确实没见过她。”叶知寒继续开口。
“她是皇后的侄女,因身体不好,需御医时常看顾,便一直养在皇后娘娘身边。一年多之前,恰逢北稷进犯,我驻守金崖关之时,皇后突然召见母亲,说希望她替我做主,将珍儿娶为正妻。”
“那时母亲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从小垂青于我,但一直不敢有所表示,现在她眼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皇后娘娘便想替她完成心愿。”
“所以,你就娶了她吗?”宋漓秋转过脸来问了一句,一对上叶知寒的眼睛,又倏地将脑袋偏了回去。
“母亲起初只说,要问过我的意见后,再行决定。但我那段时日忙着战事,根本无暇他顾,眼看珍儿的身体每况愈下,时日无多,便同意了亲事。然后,珍儿进了门,但只在将军府里待了三个月,没等到我凯旋回京,就先去了。”
宋漓秋拧袖口的手好歹松了下来,怯怯转过头,“没了?”
“没了。”
“哦。”宋漓秋咬咬下唇,虽然同情珍儿的际遇,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所以,还气么?”叶知寒不知何时立在她身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谁气了!”宋漓秋抿住嘴唇,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转过身,目光落在桌上的鸡汤上,宋漓秋顺手捻起勺子,在碗中搅了一圈,掉转话题道:“鸡汤不能再晾着了,快趁热喝吧。”
叶知寒俯下身子,鼻间温热的气息在宋漓秋耳畔吞吐,“我不想吃那个,不合口味。”
这可是宋漓秋第一次亲手煲汤,可还没尝味道,就直接被拒接的滋味,让她这一回真的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不合口味?你都没尝!”
叶知寒看着这双如坠星辰的眸子,笑道:“好,尝尝。”
说着,手指扣住宋漓秋的下巴,将那莹泽樱唇的滋味,尽数卷入口中。
谢谢看文小可爱的不弃相伴,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