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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烟波镜,高楼亭雪深锁幽情 ...

  •   青黑色的崖壁前,是一汪温潭,朦胧的水汽氤氲而上,伴着女子的体香浸润开来。潭中,是一抹雪白,青丝蜿蜒在水里,清丽的眉毛,小巧而又高挺的鼻梁,如初绽桃花般的红唇怕是让任何男子都抵不住诱惑。但周围的侍女侍官没有一人敢多看一眼,都服帖地盯着自己的脚趾头。
      除了人界,怕是无人不知这尊女煞——魔界女君央竺卿。
      央竺卿神色淡淡,新手捉弄着潭里的红鲤鱼。身边一黑衣女子跪在一旁汇报。
      “主上,最近天帝并未在天庭,天庭的事务基本由题影大监在管理。”
      央竺卿微微额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主上,据传闻……天帝此番去了人界。”
      央竺卿的眼神终是泛起了波澜:“传闻?我要的可不是传闻。”
      黑衣女子原本低者的头几乎要贴到地板上去了:“主上,原本属下倒是能探得一些口风……只不过消息都被题影压了下来……”
      央竺卿眼眸微垂,神色探不分明:“题影那个小太监……”
      央竺卿伸手遣散了所有人。待视野内无半点人影后,她伸手绾起了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玉指一点,一根杏叶金簪便自动嵌入了那一头浓密的黑发。
      “看来,还是要我自己去找丹骇……”
      与此同时,天界是极度闹腾。
      清澹大殿上,龙椅是空的,唯龙椅旁立着一个人,此人身高不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比起一些武官那是矮一个头不止,但容貌明丽,银发及腰,肤若凝脂,眉存皓月,眉心一点朱砂与鲜红的嘴唇争辉斗艳,论气质可能不及央竺卿那般高贵,但论容貌是各有千秋,时可攀比,时常又攀比不得。一身紫衣,镌绣不多,独袖腕领口缀有几层飘渺银云,白净修长的手指轻捻一杆拂尘,静立于上方,略感无奈地看着殿中文官武官闹哄哄地一堂。
      自从丹骇溜达到人间,他就没有清净过,原本他只负责侍候丹骇的日常起居,结果被折腾得那是文要才高八斗,武要绝世高手,识得了政务,断得了琐事,辨得了是非……悲也悲也。
      殿中,方峥苦闷地缩在一个角落,眼神多次看向龙椅旁的题影,但对方每次都是挥挥手,并没有要赶人的意思。他就只能干等。
      约莫过了一刻钟,争论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许是大家终于明白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这一事实,于是都齐刷刷地望向了题影。题影掸了掸袍袖,不慌不忙地说道:“诸位大人莫急,该去降雨的去降雨,该去布风的去布风,陛下探完人间的事便会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俗话说一朝不可一日无君,这丹骇丢了好几天了,他们怎么能不急。虽然这题影是先帝钦点的掌事大监,但终归是个太监,哪能由他全权料理政务?
      题影只眼神一扫便明白了那些神仙内心是怎么想的,但他也很无奈啊好不好,他也想舒舒服服地翘着二郎腿,喝着蟠桃酿,无忧无虑地和小蝴蝶快乐的玩耍,那是真的上天不给他机会啊!
      方峥本想挺身去缓解尴尬的氛围,却遥遥听到隐隐约约的驼铃。
      题影也抬眸看向殿外。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目光如水蛇般的蓝衣娇媚人儿骑着一匹雪白的骆驼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诸仙不敢懈怠,皆屈身让行。那个少女模样的姑娘笑了笑,笑声若雨滴落玉盘,听的人麻酥酥的。她径直来到了前殿,下了骆驼,对着题影拜了一礼。
      “大监。”
      题影也回了一礼,面不改色:“水神不去看管人间川流,何闲来此?”
      水神珠落似是没有听清题影话里的味道,依旧甜美的笑着,道:“当年先天帝陨落于庸南一带,天帝下令此地十年内无半滴雨水,我地下水府已过三千余年,想到人间十年已至,特来禀报。”
      题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陛下回来我自会转告。”
      珠落掩着嘴笑出了声:“大监真是糊涂了,指定庸南不雨十年以来祭告先帝英魄,少一天多一天大监岂能懈怠?”
      群臣对这水神也是服了,这五行神首的放肆程度一般神仙还真是比不了。一旁的方峥有点惶恐,他不怕水神,他怕的是题影。
      可题影也是个沉的住气的,面对珠落的调侃也没有愠怒的意思:“水神既然知道此事要天帝来决断,自然也知我一个小小的奴才决定不了什么。何必咄咄于人。”
      珠落猛地抬头直视题影,看着这个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掌事大监,不知何来的怒气,她在各路仙府神居都是相当受欢迎的,不论她的样貌亦或是地位都不是一般神妖人魔可以触及的,可如今却在一个太监面前碰了个软钉子,她如何忍的了?
      题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令整个大殿都冷了下来,一些玉器之上瞬间凝了一层霜花。其他神仙大气不敢出,现在一个五行神首,一个掌事大监,不管哪个吃亏都是要传到天帝的耳朵里去的,他们这些个无辜者还是不要不要牵扯的好。一旁的方峥感到太阳穴的血管一跳一跳的疼,暗叹水神惹谁不好去惹题影,这场子怕是难收咯……
      珠落感到一阵寒碜,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大监息怒,我就是来报事的,报完事,这就走了。”
      言毕,也不拖沓,上了骆驼便若无其事地往殿外行去。
      待众人完全看不见蓝色人影后,才感到身子又活了过来,此时,他们也不敢去招惹情绪不明的题影,纷纷禀声退席。不多时,整个清澹大殿上只剩下了方峥二人。
      方峥不自主地瞟了一眼题影,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直言。恰逢题影也看了过来,悠悠道:“不用看我,我也知道事情的重要……只是现在行事相当不方便。”
      方峥几乎是脱口就要问出个“为什么”,毕竟先帝的祭奠结礼是早几年就准备好了的,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方峥还是识相地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后就自愿伏案观阅五湖四海各路神仙递来的奏折。题影则转身回了内殿,原本平静的面容凝重了起来——现在天庭内只有他知道丹骇此时正在庸南,至于去抓捕那个谁谁的他早就不记得了,但至少,在丹骇回来之前,在庸南举行祭奠结礼是不可能的了。
      “倒是水神的反应让人意外……”题影自顾自说道。
      ……
      流烟醒来已是夜半时分,睁眼便看见木制的楼阁,起身而观,她所处的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楼宇,家什不算多,一张檀木卧榻,窗边一方镂花雕木桌,桌角还细密地嵌了不少金丝,华贵又不失典雅,桌上放的是一竹茶案,案上白玉杯三四只,玲珑碧壶一盏……整个望去算作雅致的居家风格在烛光的摩挲下更显一种静谧与祥和。
      流烟不慌不忙地走到窗边,窗外也是高高低低的楼宇,其间矗立着不少古树,月光铺射下,叶反射着粼粼幽光。
      “还真是血族的传统建筑风格。”流烟只记得之前隐隐约约听到了晋年风的声音,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听错了,若她此刻身陷天庭,看到的要么是天狱的白沙四壁,要么是已经断气,绝不会舒舒服服地躺在一间独栋房屋里。不过,比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她还是更加好奇晋家如何保下这一方天地的,要知道当年各界举兵绞杀血族那是杀光,拆光,烧光,也记得父亲提过:血界最宏伟的宫殿顷刻间化为了乌有。虽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流烟个人觉得是先天帝屠川。
      流烟望着夜景,难得地感受到了安逸——兴许相家在这里真的能平安度日。
      她正出神,房门轰然被打开,说实话她还真的被吓了一跳。来人不是相川儿,也不是晋年风一干人,而是一个长得较宽的浓妆妇人。这个妇人眉眼还算俊俏,若是瘦下来,也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妇人叉着腰,开口便吼道:“醒了就干活去,愣着干嘛?”
      流烟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据她估计,这个妇人只是个普通的纯血统血族,就算不是人类与血族结合的后裔,但也容不得在她一个贵族面前放肆吧……但这个念头只在流烟脑海里闪过,便被掐灭了。如今人家是管事的,她才是家臣啊。
      “看来新身份还要适应适应……”流烟暗道。
      妇人见对方还愣在原地,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就要去揪流烟的领子。流烟本能地要出手,理智占了上风,任由对方揪着出去了。妇人拽人的动作很粗鲁,牵动了流烟的伤口,流烟咬了咬牙,为了不吓到对方,她现在还是不要动用血脉优势的好,至多用些许灵力去按捺疼痛。
      二人来到一处竹园,林子入口挂着一幅落匾,上刻“病清园”,流烟饶有兴致看着这副牌匾,超越清静的清静,也亏园主人写的出来了。
      刚入园子,便听到了吆喝声,流烟扭头,只见一群壮汉在用灵力驮负土石围做假山,虽说都是些血族的人,力气比人类不知大了多少倍,但那石头也不知比人大了多少倍啊……
      人生道路总是坎坷的,妇人不偏不倚,将流烟与一群壮汉扎了堆:“都歇歇,今天晚上全交给这个新来的,督促着点,搞不好又是个花枕头……”
      妇人把流烟搁那儿就絮絮叨叨地走了,流烟看着一双双冷漠以及夹杂着戏虐的目光,内心却全无惧怕,更多的只是感叹人生无常,她曾经的相家嫡长子如今在这里当苦工,不过话说回来,总比被丹骇宰了的要好,忍吧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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