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引力》summer一clothing

73、文明

　　亚瑟再次见到付涵，是在圈中富豪的生日宴会上，对方妻女是他的影迷，与亚瑟交情不深，宴会时间又有冲突，他本不想露面，后来听说瑞恩会出席，立即改变了主意，推了原本紧要的事。
　　亚瑟不确定这样的场合，瑞恩会不会带上付涵，但起码，他能问清楚，她是不是还平安？
　　出人意料的，瑞恩带着她出现了。
　　在华服的衬托下，她像换了一个人，备受瑞恩的呵护，显得有些柔弱。
　　瑞恩与她密不可分，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她沉默寡言，遇上热情关切的人，不得已也只是假笑虚应，完全不掩饰她对外界的抗拒。
　　亚瑟的目光自付涵出现以后不曾离开过她，她活得好好的，看上去健健康康，他这些日子悬空的心总算落定。
　　“亚瑟，瑞恩身边那个……是我们见过的女人？”丹尼在场，认出付涵，赶紧揪着亚瑟讨论。
　　瑞恩居然这么长情，实在叫人失望。
　　“过去打声招呼。”亚瑟主动向前。
　　时隔数月，经历了癌细胞毁灭的大规模操作，瑞恩在能力的使用上更加精密，放进医院足以单挑所有内外科的高手。
　　付涵脱离危险却越来越惧怕瑞恩。
　　他力量的增强，意味她反扑机会的减少，而他从不隐藏她的存在，控制她的生活方式像培养古代的大家闺秀，病态地要求她上进，又光明正大以伴侣的身份将她推到台面上，故意在外摆出极其宠爱她的姿态。
　　当外人全部误解了她与瑞恩的关系，属于她的麻烦才真正降临。
　　“两位，晚上好。”丹尼没见识过瑞恩的狠，以为这人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和气，傻乎乎地当着瑞恩的面向付涵伸手：“请你跳支舞？”
　　“我不会。”付涵认出丹尼，给他几分好脸色。
　　“去玩玩，不喜欢就回来。”令人意外的，瑞恩放开了付涵。
　　付涵听出他有意让她回避，她瞟了亚瑟一眼，跟着丹尼走开。
　　瑞恩望着她的背影，对亚瑟说：“我们没什么交情，你几次三番接近有什么企图？”
　　他近距离内散发出的敌意，只有亚瑟一人能察觉。
　　亚瑟迎着瑞恩冰冷的目光，诚信诚意地说：“你的隐私本来我不该过问，只是亲眼目睹你欺负女人这种龌龊的事，我看过类似的，不会有好下场，你这样永远得不到心理上的满足。”
　　“亲眼目睹？”哪里来的亲眼目睹？
　　“我介绍几个心理医生，你试着去接触一下，我会保密。”
　　“……你误会了。”
　　“她吐血了，身上有伤痕，跟你在一起完全不快乐，别说这些不是你造成的。”亚瑟否决了瑞恩的否认。
　　“是又怎么样？”瑞恩微笑，咬字清晰却缓慢：“她属于我，我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你这种想法不健康。”
　　“废物才空想，我就这么做了。”
　　“真正的废物才会欺负女人。”
　　“亚瑟，每个人有自己谈恋爱的方式，你专注你自己就够了。”
　　瑞恩瞧见丹尼牵着付涵的手教她跳舞，两人不知说什么，付涵忽然笑了，他脚步一动走了过去。
　　丹尼施展出全部技巧讨好付涵，风趣的语言、幽默的神态和不断翻新的话题，能让地球上一半的人爱上他。
　　付涵虽是另一半，仍被他逗乐了，心情难得舒畅开。
　　这时候瑞恩来了，带着笑容，力道强硬地拉开在舞池内循循善诱的丹尼。
　　丹尼瞬间好似被一只拥有尖爪的怪兽逼退，而外人根本感受不到他遭受的压力有多强烈。
　　“谢谢你陪她打发时间。”瑞恩掐住付涵手臂把人带走。
　　丹尼呆住，顶着一言难尽的脸，梦游到亚瑟身边。
　　“他好霸道。”丹尼向亚瑟抱怨，自己的肩膀被拉那么一下痛到现在还有快脱臼的感觉，被拖走的付涵又会有多难受？
　　亚瑟沉默，脑中浮现一段段揪心的画面……被母亲强迫参与污秽的聚会的年幼的自己。
　　父亲不见他，兄长也不在，更没什么亲人是他能求救的，他只能试着在那样的环境里，向看起来温柔一点的长者伸手求救。
　　结果是对方拉着他到更黑暗的房间，脱下他的外衣。
　　这世界恶心的人有那么多，从来也没人帮过他，为什么要为了付涵影响自己的心情？
　　亚瑟一口接一口饮酒，情绪低沉，走出宴会厅，在夜风游荡的长廊中，顺着壁灯往下，恰巧又见到瑞恩和付涵。
　　他们在庭园内，她坐在长椅上，他站在她面前低头说着话。
　　她毫无反应似乎惹怒了他，他捏起她的下颚，眼神渐渐不善。
　　僵持中，她像是屈服了不情不愿地点头。
　　瑞恩忽然抬头，看着亚瑟，露齿一笑显得十分友好。
　　亚瑟转身回到宴会厅，一道身影飞快到了眼前。
　　“你跑哪里去了？”路易一边和周围的朋友打招呼，一边打量亚瑟，“我找你找半天，明天大哥生日，回去吗？”
　　“我带了礼物，你帮我送。”亚瑟有备而来。
　　“别人的生日你就有空亲自来。”路易有意数落。
　　亚瑟抢先用疑问打断：“别人想见我，你确定大哥和父亲也这么想？”
　　路易语塞，打算强行解释又挤不出话来，再看亚瑟却见他走神了。路易追着弟弟的视线，尽头处，瑞恩拥着付涵回到舞台。
　　“这又是一件趣事，乖巧那么多年的好孩子突然给家里惹麻烦，叛逆期真是没有时间限制。”路易盯着瑞恩有感而发。
　　“他怎么惹麻烦了？”
　　“搞了一个黄皮女人，天天带在身边，他家人急了，拼命给他安排门当户对的配偶，结果全让他拒绝了。”
　　瑞恩这种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的伴侣，一旦放到公众眼皮底下，代表他认定了身侧之人的地位。
　　“他是他们家能拿出手的最好的联姻产品了。”
　　“那个女人，什么来路？”亚瑟越来越好奇付涵的底细。
　　“我听传闻，没有任何背景，就是一无所有的底层，大家都在怀疑瑞恩是不是亚洲去多了，染上什么未知的疫病？”
　　灰姑娘的梦，没有一个贵族父亲当底牌是不可能实现的，上层社会的入场券需要血脉不然也得是大量的财富去换取，偶尔一个两个意外登台的丑角只是他们心血来潮的余兴节目。
　　路易见多了付涵这样的丑角，懒得关注，问起弟弟：“你怎么对瑞恩的私事有兴趣了？”
　　亚瑟接到二哥探究的眼神，忍不住冲动开口：“如果我需要帮忙……”
　　“什么忙？”
　　亚瑟又一次望向付涵，顿时犹豫了。“我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你到底要什么？”
　　“确定了我再找你。”亚瑟仍有疑虑。
　　付涵真的需要帮忙吗？
　　他不是一厢情愿的人。
　　男女之间的事，外人很难分辨是非……亚瑟怀着不明确的心意，把视线从付涵身上转移开，远远的不再多看一眼。
　　别人的生日宴，大多数宾客都在欢笑，她没有表情的脸，他明明没再关注了仍深深留在他脑海。
　　在夜晚最沉寂的时分，人与万物散去。
　　他做了一个梦。
　　从小到大，过去那么多烦恼，对未来有过的追求，一切一切都不曾进入他的梦境，然而那天深夜，他梦见她。
　　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人。
　　她在幽暗的园林内，倒在古朴的长椅上，满面斑驳的阴影，而另一个男人无视她的挣扎，残忍地对待她。
　　他抑制不住满心的悸动，冲上去，月光移动，他不仅看清了她不再冷漠的脸上有着破碎和痛苦的表情，还看清了……
　　那个，正在折磨她的人，不是瑞恩，是自己。
　　这一刹那，奇妙的心情，竟是从未有过的快意。
　　亚瑟在极度的震惊中，挣脱了梦境的束缚。
　　他冷汗淋漓起身，床的另一侧，躺着宴会上才认识的美女。
　　对方熟睡的脸上带着一丝笑，也许是梦见什么愉悦的事情，也许是他的表现让她满意。
　　他呢？
　　他一心追求自由和快乐，确定自己拥有过不少美好的体验，偏偏一生不曾感受过梦中操纵那个女人的畅快，是他不洁的灵魂作祟？
　　否则，人，怎么会因伤害另一个人获得乐趣？
　　他无法忍受，如此丑恶的自己。
　　【路易，帮我一个忙。】
　　亚瑟拿起手机，给二哥留言。
　　【帮我调查瑞恩接下来的行程。】
　　路易竟也没睡，马上打电话给亚瑟。
　　亚瑟接了电话，离开房间。“这么晚了不休息？”
　　“你不对劲啊，你查瑞恩做什么？”
　　“有一件事要找他。”
　　“什么？”路易追问不休。“你和他能有什么事？”
　　亚瑟轻叹，自己若是说实话，只怕二哥不会帮忙了。
　　“我不会乱来的，你先帮我拿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