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引力》summer一clothing

52、民主

　　付涵第一次见到付小星，是在她取回星旗，全力一击，自以为能取瑞恩性命的刹那。
　　付小星顶着一张与童年的她相差不远的脸孔，挡在瑞恩身前，喊着——妈妈住手，不要伤害爸爸。
　　付涵当即崩溃了，内心的冲击至今未能消化，那种神魂震动久久无法停息的感觉给她上了一课——千万别以往曾经历过的一切已到了极限，总有更离谱更难以承载的打击，等着自己去体验。
　　“你不喜欢她？”
　　当时，瑞恩回身抱住她，嘴唇贴近她耳边，语调温柔地说：“不满意，你随时可以除掉这个孩子。”
　　她的反应是扭身揍了他一顿，奇怪的是他并不反抗，满脸愉悦的笑容对照着她的崩溃和痛苦，她听着女童一遍遍重复着劝阻声，像极了童年的她承受暴力的无助恐慌。
　　“妈妈，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她的泪流满了脸颊，无法面对被创造出来的另类生命。
　　瑞恩一身伤，依然微笑对她说：“我做了声控设置，既然你这么讨厌她，只要在一分钟内，轮流和我对她说，去死，她会自行摧毁自己。”
　　原本维护他的女童，在他的提示下端正站立，恢复了机器的生硬不再有多余的表情。
　　“来，你试试。”瑞恩全然不顾受制于人的处境，拉起付涵的手，带动她面向女童，温柔地说出：“去死。”
　　女童的身体发出一阵红光，张开嘴，机械地说：“自毁程序开启，60秒限时确认指令。”
　　“为了方便你，我采用了双语认证。”瑞恩的手指触碰到付涵下巴，再慢慢抹过她的嘴唇。“去死。这么简单的话，怎么你说不出来？英语也好，华语也行，只要她的爸爸妈妈，轮流跟她说一遍这句话，她就会去死，你不是接受不了她？”
　　那一刻，付涵觉得三魂七魄被击穿了。
　　瑞恩仍在怂恿：“小孩子最听父母的话了，不信你试一试？”
　　她在朦胧的泪眼中看见的女童，几乎是她的翻版，不被接受的存在。假如不用负担责任，是不是她的双亲也会像瑞恩，毫无顾忌叫她去死？
　　付涵溃不成军。
　　一分钟时间过去，付小星恢复了人类女童应有的单纯表情。
　　她不是人类，但她懂瑞恩的指令意味着什么，她也明白付涵的不配合又代表了什么？
　　她的身体有星团，有付涵和瑞恩的血液基因，这部分含量少于机械电线等等物质，却强烈的影响着她的思维程序。
　　她的判断告诉她，跟随瑞恩才有可能不断提升自己，但她的情感思维要求她跟随付涵，那样才有生存的希望。
　　事隔多年，付小星露出惹人心疼的小表情，仰望久别重逢的母亲。
　　终于又见面了，不管多痛苦都不叫她‘去死’的付涵。
　　“妈妈，带我走吧！你能带走拉斐尔也能带走我啊，我绝对比他更有用而且我没黑历史。我保证听你的话，如果你不满意，随时能抹杀我！”付小星抱住付涵的手，摇晃着。
　　“我带不走你，那样做会惹到瑞恩。”付涵无力。那个疯子跟受到创伤心理有病的拉斐尔不一样，跟向敛这种心胸狭窄、性格古怪、一言不合大唱反调不顾场合就要翻天覆地去闹的神经病又不同。
　　瑞恩是绝对清醒的疯狂，计划大规模清理人类，甚至以此为理想奋斗还觉得能造福后代，更可怕的是他还有能力……她活着就是要面对这种人的话，真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带我走，他也会找你。”付小星实话实说。
　　“你……知道他有什么计划？”
　　“他有很多计划，你问的是哪一个项目，每一项的内容有不同等级的权限需要验证。”
　　“他这次来东亚的计划。”
　　“相关内容涉及二级机密，你是否确认听取？”
　　“假如我确认了，他会发觉吗？”
　　“会，我透露的任何关于有关他的情况，不管是语言或文字，都会同时传达给他知晓。”
　　“不管他了，我确认，你说。”
　　“他来东亚的首要目的是带走你，其次是撤换藏英会。”
　　“撤换？这意思是他要扶持别的机构？”
　　“对，藏英会近些年的表现不行，各方面数据也很差，他已经动手，准备将藏英会作为祭品献给你。”
　　付涵皱眉：“他对付我方案是什么，你有吗？”
　　“此计划必须经过他语音认证才可以公布。”
　　付涵放弃，改问：“这几年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挑一些危害性比较大的告诉我。”
　　付小星马上滔滔不绝地报告，讲明了近期一些大事件背后，瑞恩是怎么动的手脚。
　　“劳伦斯家族真没人能管他了？”付涵如负重担。
　　“他取得了最高话语权，所有可能反对的人，全部解决了。”
　　“……让他这种人掌权，他家离灭绝不远了。”
　　“不一定，他有计划和你繁衍家族，暂定生育两男一女。”
　　“别说这个！”
　　“他发现我和你在一起了，正让我传达音讯，你要听吗？”付小星接到了瑞恩在远处发来的消息。
　　“不！”付涵不假思索。
　　付小星有点同情她，然而，没过片刻被她赶走了。小朋友带着失落，回到了高楼大厦。
　　瑞恩正开着免提在客厅，一边用法语通话，一边喝下午茶。
　　“绝对是你，否则亚瑟不会失踪，你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疯狂报复？”
　　“亚瑟不是被他的影迷劫持？”瑞恩的语气满是无辜。“我看新闻是这么说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媒体的见证？”
　　“去你的见证！放过我弟弟吧，他和那个女人早分手了！”
　　“我知道，我留了他一命。”
　　“那你去找他做什么！”
　　“去告诉他不该试图抢走我的人，无论结果如何，我满腔愤怒总要倾诉，不能对心爱的人发泄，只能找竞争对手出气了，恋爱中的男人不都是没头没脑吗？”瑞恩说得好为难。
　　“你听着，亚瑟后悔了，悔不当初，你和那个女人天生一对，真的，你们就该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不要再去找他了！我替我可怜的弟弟请求你们！”
　　“他不是这么对我说的。”瑞恩笑声轻浅，“虽不知此刻他在什么地方，遭受什么煎熬，但我是讲道理的人，恩怨分明，不做没意义的事。”
　　付小星默默走到瑞恩身旁，听他说话的语调柔和，再看他眼神冷漠，反差太大有些可怕，等他结束通话，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温雅。
　　“这么快回来了？”
　　“妈妈怕我跟着她，你会找上门。”
　　瑞恩脸上的笑意多了一点真实，他感叹似的说：“她不肯接我的消息，还是一样喜欢逃避现实。”
　　瑞恩拿起手边的遥控器，一按，一边平整的墙面向两侧收拢，露出一排排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像库存的产品排列在内。
　　瑞恩继续遥控，少女们走出墙外，列队站到瑞恩面前，齐呼：“爸爸！”
　　付小星望着眼前一共九十六位——身高一米五左右，容貌和付涵别无二致的少女。她们全是她出品前的试验之作，年龄是她的两倍，智能不可升级，原本只有一个，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瑞恩复制了九十五个。
　　他说他不做毫无意义的事，但在这件事上不仅毫无意义，甚至浪费资源。
　　付小星只能确定，他做出这么多付涵的少女版，异口同声叫爸爸的画面一旦让付涵看见，那可精彩了。
　　“妈妈看见了会很生气很生气。”付小星人性化地提醒，这是瑞恩给她设置的关键点之一，人性化。
　　“我就怕她不生气。”瑞恩笑着吩咐付小星：“带上你的小姐姐们，去保护你妈妈的同事，她肯定又单独行动了。”
　　“明白。”
　　劳伦斯家族彻底抛弃藏英会，瑞恩进入东亚挑选新的合作伙伴，这个消息在资本圈一瞬间传遍了。
　　罗兰家族位于法国的城堡内，路易罗兰烦躁地拉开领带，灌着咖啡，对手下一通乱吼。
　　“继续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别看家族从未给过亚瑟任何援助，到底是一家人，不能由着外人欺负。
　　瑞恩实在太过分，这几年为了一个垃圾一般的华国女人不停找他们家的麻烦，从商务到政务甚至一些家庭琐事都不放过，这么重的报复心不怕早早的心肌梗死？
　　“路易，你在叫什么？”罗兰家的兄长带着几个朋友来城堡度假，远远听到二弟的吼声。
　　“瑞恩不承认他抓走了亚瑟，除了他还有谁会不计成本对付亚瑟又能瞒过我们的耳目！”
　　众人走进书房，随意入座，一伙的全是欧洲同一个圈子里的权贵，亚瑟与瑞恩的过节，在场所有人一清二楚。
　　有人建议：“他不是很宝贝那个女人，把她的消息藏得密不透风，拿他没办法干脆找那个女人麻烦。”
　　付涵……这简直是病毒一样的存在，路易想到她就头痛。
　　“我实在不明白，亚瑟到底为什么非她不可？”
　　“我问过好几次，他有一次说漏嘴了，他说她——”坐在中央的一位红发男子暧昧一笑，透露出一个物化女性的词汇。
　　一旁的友人提出反对意见，“会不会是他尝试太少了？”
　　“他在米国电影界什么人种没见识过，估计是心理问题，要不然，美好的身体能撑几年，那么认真有意思？”
　　“他说那个女人不纠缠，不像别人总要他承诺未来。”
　　“那是因为不爱他啊，傻小子。”
　　众人为亚瑟遇人不淑而叹息。
　　路易面色阴沉，直视兄长，“只能是我们为傻弟弟讨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