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引力》summer一clothing

5、自由

　　传说中人权至上的国度在姚恒喜苦等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用宜人的气温迎接他的到来。
　　“小涵。”接机的中年男子是驻留米国的特派员，也是付涵童年时期的邻居。
　　“啊，又见面了。”付涵见到来人，强行扯出一个笑容。
　　“小涵？”姚恒喜紧跟着付涵，目光对上正前方高大、斯文、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谁呢？
　　“这位是海外特别管理处的张允文长官。”付涵为双方介绍，“这两位是我同事，小向和小姚。”
　　“别叫长官，叫声大哥就够我开心的了。”张允文带他们乘车离开机场，路上告诉付涵：“我先送你们去休息，调整时差，明天再安排你们见林总。”
　　“没问题。”付涵坐在后座，戴着眼镜的脸上皮笑肉不笑。
　　向敛和姚恒喜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付涵的态度有变化，接送她的人都是她的旧识，对待送她离开的司机，她显然是放松状态，见到来接她的海外长官却张开了防卫。
　　她是非重会的头领，她对外人的态度将影响到属下的认知与判断，但她并没有这种意识，等她发现姚恒喜这么自来熟的人竟对张允文带有警惕时，忽然感觉有点蒙。
　　张允文为他们的饮食、休闲、活动……全安排妥当，无一不周到，等他功臣身退，付涵立即与两位属下展开探讨。
　　“你们可以和张允文进行友好交流，他人还行，你们不用虎视眈眈。”
　　“我看会长对他充满戒备，还以为这个人有问题。”姚恒喜摸了摸胸口，像是松了一口气。
　　付涵露出复杂的表情，半晌才挤出一句：“是我的不对。”
　　面对一些人，她可能永远做不到从容以对，即便这些人和她没有什么交情往来，但他们知道她的历史，这就足够她如担重负，轻松不起来。
　　张允文能胜任驻留米国的高层职位，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付涵的排斥，他看在眼里，然而领导们觉得他和付涵曾是邻居，派他出马多少能牵制付涵，万一她在米国忍不住要乱来，说不定会考虑到他这个邻居的立场从而放下屠刀。
　　他压力颇大，无法推辞。
　　张允文疲惫地回到家里，原有的工作不能停，又要负责非重会的行动，还得继续和米国方面交涉……
　　他坐进沙发后，妻子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嘴唇微动，过了一会儿才问：“这么快回来，付小姐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以为你会多陪她一会儿，没想到你饭点之前就回来了。”
　　“她和我真不熟，你难道不了解我。”
　　“别人觉得你们是旧识，觉得你能影响她。”妻子因此介怀。
　　“这年头，亲人之间都讲求各有各的空间，何况是邻居，再说……”他和付涵做邻居的年代太久远，她差不多八九岁的时候，他刚渡过高考的劫难，随后便离开了。
　　那之后几乎没怎么再见过，付涵未必对他有印象，即使有，多半只有极为黯淡的剪影。
　　“她从小就这么厉害？”妻子仍有些在意。
　　自从知道付涵要来米国，在外交部门工作的妻子好几天心神不宁。
　　“不。”张允文眉头一敛。
　　他觉得付涵不会受到他的影响，然而他的人生却因她有了触动和改变。
　　在他高考最关键的一年，双亲关爱有加为他的前程担心，可住在隔壁的付家每天晚上十一二点，经常定时响起剧烈的吵闹声。
　　“她小时候，她父亲经常会打她。”张允文轻叹，仿佛一闭上眼就能听见刺耳的摔门声，各种打砸家具的噪音，以及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直到今天，提起付涵，别人想到的是她在南亚和中东的杰作，甚至米国那场豪门夜宴的血腥场面，唯有他想到的是深夜不停的哀嚎。
　　——爸爸我错了，爸爸对不起，爸爸我以后不敢了。
　　她的哭声成为他求学路上的噩梦，但他们只是邻居，知道她家情况复杂，哪怕影响到他的生活，他们全家宁可忍一忍粉饰太平也不愿意介入。
　　那时候的他还想过，到底是多愚蠢的孩子怎么就学不乖，总在半夜犯错惹家长打骂。
　　后来离开家，出了社会，认识形形色色的人以后，他才明白，孩子不是做错了才会挨打，也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护亲生骨肉。
　　“她的原生家庭不太正常。”张允文只能这么对妻子说。
　　记忆里与付涵有关的画面，唯一带着明亮光彩的，还是她五六岁，家里尚未出事之前。
　　——哥哥你去上学啊，我也快要去学校了。
　　她站在家门口，穿着花裙子，直视人的目光不闪不避，主动叫人露出豁牙也笑得灿烂无比。
　　再后来，午夜哭闹声响起，再没有宁静的一天，她的笑容越来越少，碰面不说话了，眼神变得闪躲，含胸驼背总是低着头……
　　这么多年过去，不管她经历什么，在他看来，至少她眼中已丝毫没有最初神气活现的光彩。
　　因为付涵，张允文深刻认识到家庭的重要，每当困难犹疑之时，他总能依靠家人给予的爱，坚强地行走在正道上不倾斜。
　　“其实最近有些人找我打听她。”
　　妻子为难的声音拉回张允文的注意力。
　　“抱歉，是我的缘故？”
　　“不，我们是国家机要工作人员，也是拥有不同交际圈的华国人，今天有商界大佬找我想约付小姐，不知他们哪来的消息。”
　　张允文瞧见妻子脸上苦恼的神色，禁不住也苦笑了。
　　“别笑，付小姐到底哪来的战斗力？”
　　据调查，付涵20岁那年因胃癌退学，也许是放弃治疗，她没去医院，反而到处游走最后在川省失踪，等她再现身已经是6年后的中东战场上。
　　“我不知道。”张允文挺无奈的，国家招收付涵还是通过他出面游说，付涵投效之后，她的相关信息却成了他不能接触的机密。
　　张允文正想对此感慨一番，他的手机忽然响动，妻子瞥见了来电显示，面色紧张起来。
　　来自米国在野党高层的号码，这是个平时难得一见不好接触的麻烦人物。
　　妻子听着张允文措辞谨慎地交谈，谈话的内容不仅与林总的冤案有关也涉及到付涵。
　　不，重点是付涵。
　　张允文放下手机后沉寂不语。
　　“这个人要做什么？”妻子担心。
　　张允文面有难色，“米国人要付涵和林总的儿子们出席明晚的一场慈善晚会，态度很强硬。”
　　“林总的儿子？”
　　“我方有两位特派员跟付涵一起过来，以林总私生子的身份出现。”
　　林总这是清白尽毁了。
　　“如果付小姐不去会有什么结果？”妻子发问。
　　“你怎么不想她去了有什么结果？”
　　“那是最坏的打算。”
　　夫妻二人同时想到付涵的高强武力和不一定受到约束的性格。
　　“米国人开口了，你无权反对。宴会若是公开的，我们的特派员会暴露在媒体的聚光灯下，再有付涵这颗不定时炸弹，这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尽快报告上层。”妻子拍了拍张允文的肩，走去厨房为他准备晚餐。
　　张允文揉了揉眉心，烦恼林总这事越来越不好处理了。
　　他整理思路，等华国的上班时间到了才向国内的上层打电话。
　　传统文化教他们以理服人，然而对上蛮不讲理的族群，存心不想和平共处的破坏分子，他们也会灵活应变……
　　当张允文和上层联系过后，付涵收到了来自国内领导的通知。
　　米国方面表示，林总的案子必须等她出席了明晚的宴会再讨论。
　　她一人之力竟使得一个强大的国家如此忌惮，付涵羞涩了，虽然她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挖掘出来后会引起多少人恐慌。
　　米国整天拍超级英雄电影在全世界宣扬米国人拯救地球的理念，但米国根本没有战斗能力顶破天的人物，相反的华国古武世家和门派残余的力量足以教他们重新做人。
　　尤其是付涵的师门，数千年的累积到她手中，释放出来的威力恐怕地球上无人可敌，只是如今的她还没办法彻底发挥，但流露出十分之一的实力已叫知情者震惊戒备如临大敌。
　　“小付啊，明晚的宴会，组织允许你在不危害无辜民众的前提下灵活应对，并且尽量掩护你两个部下的身份。”
　　领导的话带动了付涵的嘴脸上扬。
　　“多谢组织的信任。”
　　通讯结束，付涵调整手机信号，为防止窃听，出任务的非重会所有人员配备了国家最高科技的特制手机，直接连接华国卫星的秘密频道，可在有限的短时间内避开各方侦测。
　　付涵走出门，敲开向敛的房间，告诉他明天有新的安排。
　　隔壁房的姚恒喜一听到动静立刻跑到门口。
　　此时的付涵正准备休息，没有宽松外套大背头和眼镜，整个人变得清秀柔和，哪怕是素颜也比平时减龄好几岁。
　　“会长，你这样顺眼多了，以后不要扎头发，试试隐形眼镜吧。”姚恒喜打量了她几秒钟，忍不住提醒她。
　　付涵皮笑肉不笑，交代姚恒喜明晚不要出纰漏，并再次叮嘱两人不到最后关头不许动手。
　　“我们不动手，万一米国人又碰瓷来污蔑我们，把我们也抓进局子，难道我们要借机深入敌营去与林总汇合，再来一场越狱？”姚恒喜为自己脑洞大开的剧情而激动。
　　“小姚回床上去，别站着说梦话。”付涵的语气充满善意。
　　“假如有危险，你来保护我们？”向敛站在门口审视付涵，目光相当犀利。
　　付涵一笑而过：“有事自然是领导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