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引力》summer一clothing

48、文明

　　付涵在街上买了一个冰淇淋，边吃边花掉她从战地恐怖集团手上——以劫富济贫的方式得到的现金。
　　土国的局势不算平稳，却仍受到世界各地游客的喜爱。
　　付涵路上遇见不少国人说着华语从她身边经过，在充满异国情调的陌生城市里，她忽然有种回到国内的感觉，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家虽无挂念，对国还是有着依恋。
　　“付小姐？”后方有人用外文喊着。
　　付涵听了又听，觉得对方是在喊她，疑惑地回头，瞧见大街旁正朝着她挥手的丹尼。
　　居然又见到这个人，付涵不自觉地挑眉。
　　人群络绎，她想着不回应了，干脆趁着人影幢幢，选一个遮挡的瞬间，快步离开，然而目光一转，视线穿过人群与丹尼身边的亚瑟罗兰有了交集。
　　他维持着电影要求的人设打扮，染了黑发，戴着黑眼隐形眼镜，对付涵微微一笑。
　　付涵第一次细看这个人的脸，在阳光下，他的笑容有着清风疏朗与明亮堂皇，付涵看着他像看见了96代身死之前的模样，那俊逸挺拔的姿态只在她脑中出现过一次。
　　付涵一时走神，等丹尼跑到身前才回过神。
　　“我们又巧遇了。”丹尼开心地伸出手，本要给她一个拥抱，却见她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瞄着他的手掌，他只好腼腆地收手。
　　“嘻嘻。”付涵早不记得丹尼是谁，勉力挤出笑容，同时，告别的话已到了嘴边，然而丹尼自来熟，马上摆出一副久别重逢有满腹心绪欲倾诉的态度。
　　“我听说瑞恩在土国的时候就有预感，迟早会再见到你，前面有一家餐厅的点心很有名，一起去试试好吗？”
　　付涵强行吞回告别的话，回复：“好。”
　　亚瑟瞥了丹尼一眼，心下不喜。转念一想，丹尼傻乎乎的，多碰几次壁也好长点记性，以后少犯点傻。
　　“你的交谈没问题了？”亚瑟问付涵。
　　“多少能懂。”她在战地有找刘宇希练口语，背一些外国人常用的单词，否则孤身在外，她也担心万一有什么特殊需要，动作都比划不出来该怎么办，为此她甚至会找96代练习。
　　“你穿这么多不热吗？”丹尼热情地凑近付涵。
　　“习惯了。”
　　“你要在土国待多久？”
　　“说不准。”付涵跟着丹尼进到满是女客在拍照的餐厅，她状似不经心地问：“你和瑞恩很熟？”
　　在她身后的亚瑟先抢答：“不熟。”
　　付涵险些喜怒形于色。
　　亚瑟看得清楚，付涵对丹尼丝毫不感兴趣，刚聊上几句，话题就转向瑞恩去了，丹尼却不自知。
　　“我和瑞恩劳伦斯见过几次面，算是他的粉丝吧，他应该是听说过我的，他投资过我两部影片，你看过我的电影吗？”
　　“……有吧，但我记不太清楚外国人的脸。”付涵发挥她的演技。
　　“其实我也是，哈哈哈。”丹尼自以为幽默地笑，与付涵面对面坐下，几乎忘记了亚瑟的存在。
　　亚瑟问自己是不是该安静走开，又担心丹尼被利用了。这个傻小子是他恩师的侄子，恩师交代过他关照丹尼，尽管丹尼傻，但亚瑟不讨厌这个没心机的男孩，不希望见到傻小子受到伤害。
　　“可我对你的容颜有着深刻的印象，刚才大街上人来人往，我没注意别人一眼就看到你了。”傻小子含情脉脉地释放魅力。
　　付涵的死鱼眼一闪而过，继而配合他的表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两个人……为什么相处方式如此尴尬，亚瑟感觉极为别扭。
　　丹尼似乎真的喜欢付涵，仅仅几面之缘，没有深交，连对方姓名都说不清楚，但他认得她的脸。这对阅人无数的丹尼是非常难得的，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兴趣，并且命运也有撮合的意思让他们时不时偶遇，后续的发展就由不得人控制了。
　　可惜，另一个人出现了。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瑞恩打开餐厅的门，漫步而来。
　　他面带微笑，优雅的姿态吸引了一众女客。他一眼找到付涵所在的位置，目不斜视走到桌边。
　　“各位午安，能否允许我加入你们的聚会？”
　　丹尼诧异，瑞恩来得太及时了，仿佛掌握着付涵的行踪，刻意赶来干扰。
　　丹尼转视付涵，她冷漠地喝着热开水，瞧都不瞧瑞恩。
　　瑞恩的反应也有意思，直接拉了座椅，坐到付涵身旁，却未与她说话，反倒打量起亚瑟，似乎把他当成妨碍者。
　　亚瑟直接承受了瑞恩释放出的压力，一种哭笑不得的滑稽感浮上心头。正在敌视他的人，向来是‘别人家的孩子’这种打击人心的存在……亚瑟忍不住再看付涵，她到底是哪里吸引了瑞恩？
　　亚洲女性确实别有一番风情，但他们白种人的审美观更多会偏向自己的种族，尤其在他们所处的阶层，偶尔玩一玩特别肤色的女性当调剂并不稀奇，可真心动了情的，在亚瑟的圈子里只有一些失去竞争能力，或者需要照顾的男性身上才会出现。
　　“瑞恩，你在土国多久了？”
　　“亚瑟，你又多久没回家？”
　　本该是主角的丹尼和付涵，静静看着忽然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总算发觉这两人是真正的熟人。
　　付涵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提醒众人抛开杂念，专心听她说话。
　　“瑞恩，我带走了。”她简明扼要。
　　“什么？”丹尼不能理解。
　　付涵塞了一口蛋糕，直接起身，然后抓起瑞恩。
　　她接近丹尼的意图，本就是打听瑞恩的下落。他主动现身，她省事了，不必再浪费时间和丹尼磨蹭。
　　“你这是在过河拆桥。”亚瑟不是完全理解付涵的目的，但他一早看出她对丹尼的态度极其敷衍。
　　付涵听不懂他话语中的谴责，同情地瞄着亚瑟自以为是的脸，说：“我是在保护你们。”
　　亚瑟语塞，更离谱的是，瑞恩被她一把拖走，如此无礼的对待下居然还笑出了满意的神态。
　　这些人是什么病……
　　丹尼无视好友充满疑惑的眼神，捧起茶杯，边解渴边感慨了一句：“瑞恩是认真的，好可惜。”
　　“你什么女人没见过？”他们所在的圈子，最不缺美女。
　　“她看上起很神秘，有一种让人心尖发痒的气质，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冷淡不好接近的，私底下很柔软粘人的，像猫一样。”丹尼回味无穷地表示。
　　亚瑟摇了摇头，比起别扭的猫，他更喜欢老实的狗。
　　热情洋溢的女性才会令他动心，他至今从未主动追求过异性，只需要在万众瞩目下享受追捧和款待，他所要做的不过是伸出手指，从等候着他的队伍里点一个名。
　　“你们好，打扰了，能不能请你们帮忙我们拍个照？”一旁的桌位上，打扮得美艳动人的女孩向亚瑟和丹尼开口。
　　“当然。”亚瑟友好地接过美女的手机，随意按了两下交还，不出意外的听对方说想合影，接下来就是要联系方式了。类似的套路，他经历了不知多少回，然而今天实在有点腻味。
　　这正是他们一直维持电影人设，没做变动的原因，以防有人认出电影明星的身份。
　　丹尼也兴趣缺缺，拒绝了一波又一波骚扰，差不多的东西吃腻了，总会想换换口味调剂，他现在就喜欢付涵那种淡然疏离的味道。
　　付涵对瑞恩一点也不淡然疏离。
　　她紧紧揪着害自己流浪中东的罪魁祸首，一出餐厅，他的车和司机已等候在门口。
　　“上去吧，你不会想在大街上对我做任何事。”瑞恩态度温柔地配合她的拉扯。
　　“你不会想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付涵肯定不愿意当众表演。
　　瑞恩让她推入轿车后座，“我作为承受方，能不能提出一点建议？”
　　“先生？”司机转头发出疑问。
　　瑞恩让他别管，动手打开后座的隔板。
　　“我本来想放过你的，你这个傻哔。”付涵上车，关门后立刻给了瑞恩的肩膀一记。
　　“我们还是使用翻译器？”瑞恩示意她取出他口袋里的小工具。
　　付涵想了想，也要让人死的明白，于是照做了。
　　她用了翻译器，再次表明：“你这个人渣，我原本不想跟你继续纠缠，你居然偷袭我借宿的营地。”
　　“不，那是误会。你这一路的表现，我看在眼里，我清楚你的实力足以应该我派出去打声招呼的玩具。”
　　“那些机器人避开我去攻击别人了，我亲眼看见的，你不要狡辩，交代遗言然后受死吧！”
　　瑞恩侧着身与她四目相对，“我说过了，我一直在关注你，确实你的强悍超出我的预计，同样的，你的软弱恐怕也超出你的想象。”
　　付涵简直不能相信，事到如今瑞恩还敢激怒她。
　　“我观察你至今，不认为我们有分歧，你不要为了反对而反对，我们的观念是一致的，你心里必然有答案，欺骗不了你自己。强权才能取胜，力量才是真实，活在这个世界若不能改变现状，只有受尽煎熬，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继续忍受我们排斥的事物，而是为了改变，好不好？”
　　【不好】96代的话语超越一切声响，在付涵脑海震荡。
　　她默不作声地，慢条斯理地，拉开了星宿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