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引力》summer一clothing

20、平等

　　酒吧内一阵混乱，尖叫和咆哮声四起，卡米拉心惊胆战地走进去，满地狼藉，惨状令她眼花缭乱。
　　高龄孕妇付涵脚踩大汉，手上拿了好几串车钥匙和一堆钱包，正在做抽钱丢包的动作。
　　卡米拉和她四目相对的瞬间，立刻转头找姐姐，姐姐惊慌失措地藏在墙角的垃圾桶后面，恨不得能融入墙壁里。
　　“卡米拉！”
　　在卡米拉走向姐姐的路上，一个女人突然从旁边的桌子底下钻出来，拉住卡米拉。
　　“玛利亚？”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又见到了同乡的好友，卡米拉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令她意外的是玛利亚也推着她往门外去。
　　“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玛利亚的声音充满了紧张。
　　卡米拉当即羞愧得无地自容，哪怕酒吧内的灯光根本照不清人的表情，她仍是不敢面对玛利亚的脸。
　　一起长大的邻居，被姐姐骗出来卖了，事到如今还关心她，从未迁怒她，卡米拉十分感动，手指付涵，告诉昔日好友：“别担心，我朋友在，她能应付。”
　　“她是你朋友？”玛利亚顺着卡米拉的视线望定付涵，问话的语调带着一股不可思议。
　　付涵瞄了她们一眼，没说话，继续掏钱，摸到几个硬币，她啧了一声，最后还是收进上衣口袋。
　　她的脚边，躺着的全是手下败将，酒吧内所有依然清醒的，全是机灵的躲着她装死的人。
　　“卡米拉，求你的朋友救救我们！”玛利亚像一个困在迷途中慌不择路的旅人，看付涵像看到了清晰的路标。“还有好多孩子关在地下室里，我们怎么样都不要紧，拜托你们带孩子离开这里！”
　　“什么孩子？”
　　“货源！酒吧老板是犯罪集团的人，在里面关着他们骗来抢来的孩子！拜托你们带走他们！”
　　卡米拉不知如何回答，事发至今她只想着逃离不堪的一切，包括姐姐，她从没想过去接触姐姐身后的黑暗面。
　　玛丽亚见卡米拉毫无反应，体贴她年纪小不懂事，一鼓作气走向付涵，喊救命。
　　一个女人，年老孕妇，打倒了整个酒吧里的男人，其中有一半以上是恶惯满盈的罪犯。这样的形象可以说服许多女性受害者放下防备，选择靠近她。
　　“地下室有好多孩子。”玛利亚忍住怯意，对付涵说：“请你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帮帮忙吧！”
　　腹中孩子……付涵摸摸假肚子。
　　“卡米拉？”付涵假意询问最初认识的少女，将重任放到她肩上。
　　卡米拉脑中空白一片，破碎的酒吧一地伤兵，姐姐躲在暗处哭泣，她开始感觉恍惚有点站不稳了。
　　“玛利亚，你不想走吗？”卡米拉支支吾吾地问。
　　如果姐姐没有希望了，她可以邀请玛利亚一起离开，不管从前发生什么，只要不回去面对家人，她们可以跑到远方，繁华的大城市追寻新的梦想，不要再管别的事情了。
　　“我知道你吓坏了，你什么都别管，如果害怕，你先到旁边休息。”玛利亚一眼看穿了卡米拉的心态。
　　付涵懒得再听废话，对玛利亚说：“带路。”
　　玛利亚马上行动，脚步坚定，透露了不惜一切的决心。
　　卡米拉望着她们，想动却动不了，仿佛周围流动着什么不可捉摸的力量，剥夺了人们的意识，除她以外的人在瞬间全陷入了呆滞状态。
　　她的姐姐正像智障一样对着天花板流口水。
　　这奇幻的场面发生在眨眼之间，卡米拉有一种感觉，假如她再不行动，很快的她会像其他人那样变得失去自我。
　　她恐惧地跟着付涵，没去想酒吧内的变化是不是和付涵有关。当她的脚步走到楼梯，踏出前往地下室的第一步，一股黑色的影子在酒吧内彻底具现化，由点成线扩充为全面，蚕食鲸吞似的覆盖住整座酒吧。
　　向敛看守在外，未察觉里面的变化，但若他在此时进入酒吧就会像进到另一个世界，黑暗无形无色地入侵了，人们逐渐失去了意识。
　　卡米拉走到地下室门口，原本布满现代化装饰的走道在她眼前一点点被黑暗腐蚀，只一眨眼就幻化为漫长不见尽头的幽暗甬道。
　　那甬道深处，传来寒意，传来诱人探索的欲望——
　　“玛利亚？你们在哪里？”卡米拉混乱了。
　　此时一道黑影如轻风，吹过她的身体，她盲人摸象抬起手，摸索前路。
　　“你在干嘛？”忽然一声提问在耳边响亮。
　　卡米拉豁然惊醒，转眼一看，付涵就在身边，而前方只有一扇门，不存在什么幽暗深邃的甬道。
　　“我明明看见有一条路，怎么不见了？”
　　付涵抓住卡米拉异常冰冷的手，将她带到隔壁房间，里面像监狱，用铁栏隔出三间牢房，每间牢房里塞着五六个孩子，全部未成年。
　　“卡米拉快来帮忙！”玛利亚刚打开一间牢房，带出几个已经生病有点走不动的小孩。
　　付涵没进去，反而退到门口，压低声量对着门外的空气说：“你他妈想干什么？她不是罪犯，分清楚人下手，算了你回去，没我叫不要出来！”
　　付涵一说完话，门里的卡米拉陡然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了她，只见慌乱无措的少女双手捂着耳朵，拔腿狂奔一边流泪。
　　“她怎么了？”付涵莫名其妙地走进室内，见到冷静的玛利亚在安排孩子们协助她参与援救。
　　“她太害怕了，只有离开令她恐惧的人和环境，她没办法冷静对待。”玛利亚解释着，仿佛能为卡米拉代言。
　　“……”付涵无语，怪不得沦为恶灵的九十六代想勾走卡米拉，当壮大力量的养分。
　　贪婪的欲望，心存邪念的人，不义的灵魂，各种负面情绪都能影响星旗里的那一抹残魂，除非，他尸骨回归。
　　付涵无声叹息，地下室里的孩子各个瘦骨如柴，有几个衣不蔽体，还有发烧的受伤的，甚至有一个神志不清不断想打人。
　　玛利亚让孩子们一个个排队，手拉手跟她走。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付涵可不晓得去什么地方找收容所。
　　“带他们走，麻烦你保护我们。”
　　“你带走他们又能怎么样？”付涵以为玛利亚需要她做什么，结果只是拿她当守护神而已，时不时看她一眼求安心。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收留他们，会帮他们联系家人，或想别的办法为他们找到出路。”玛利亚冲着付涵讨好地笑。
　　她长得没有卡米拉漂亮，年轻的脸上有着沧桑的痕迹。
　　“你是经常做这种事情？”
　　“是，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玛利亚鼓励孩子们赶紧离开。
　　一行人回到酒吧，发现了不寻常的异状，但他们一心逃跑，不敢探究，只是当玛利亚数人头时，怎么也找不到卡米拉，她犹豫了。
　　“走啊？”付涵打开酒吧大门。
　　“卡米拉不见了。”玛利亚目光游走，落到角落处一脸痴呆流口水的女人身上，那是卡米拉的姐姐。
　　付涵径自走出门外，向敛已经站到一辆豪车旁，地上躺着几个墨国男子，显然她不在的时候，他也没闲着。
　　“你去哪里带了一个班的小学生？”向敛望着付涵身后的小鸡仔们，他的冷面出现了些许裂痕。
　　“世事难料。”付涵丝毫没有和他说明探讨的意思，独断表示：“我们需要一辆大车。”
　　“我们？”
　　“小向啊，你要学会服从上级的命令。”
　　玛利亚跌跌撞撞跑出来，担忧地对付涵说：“我找不到卡米拉，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这个人不笨又决绝，不用你烦恼，先解决你这群孩子，哪里有大车，带我去弄一辆回来，别拖拖拉拉了。”
　　“酒吧里一个负责进货的人，我知道他有辆大货车。”
　　付涵把所有车钥匙放到玛利亚手上，态度笃定：“都在这，自己拿去找，我和孩子在原地等你，会开车吗？”
　　“我会！”玛利亚抱起一堆车钥匙，一边交代孩子们等她，一边跑开。
　　三分钟过后，她磕磕碰碰地开来一辆大货车。
　　付涵见她停车时撞上飞了几个垃圾桶，马上对她说：“下来，换我们来，你把孩子带上去。”
　　话一说完，付涵瞄了向敛一眼，随即主动上了副驾。
　　向敛一言难尽，被动开车，同时问她：“你不管那个女孩了？”
　　他记得卡米拉。
　　“管不了。”付涵握住尚未伸展的星宿标杆。
　　“麻烦你们送我到这个地方。”玛利亚安置好所有孩子，拿出一张旧名片交给付涵。
　　上面的地址付涵看不懂，交给向敛。
　　“互助会……墨国分会？”
　　向敛的语调比平常轻快了几分，付涵保证里头有调侃的成分。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拉斐尔，以及他背后极速扩张的□□组织，果然他们在墨国也有分支。
　　付涵最后看了一眼玛利亚充满期盼的目光，脑海浮出一声长叹。
　　这个世界到处是连血亲都能毫无顾忌去伤害的人，为什么伤痕累累的受害者们仍要犯蠢，对人抱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