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贺茂川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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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间的方式？”从忠通家出来之后，鬼切不由这样问道。“一个男人最怕他的女人做什么，我们就诬陷兵佐卫局做了什么。男人总是迷信自己能够完全操纵女人，圣子和她的手下做再多，也会被视为对崇德天皇所有权的挑战。他会无条件地相信兵佐卫局。可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源赖光自信地说。
“但是我们怎么混进皇宫呢，咦，我们怎么到了妖狐家？”
源赖光露出了他特有的自信而迷人的微笑：“你马上就知道了。”妖狐经营着一家神社，靠着酿酒和做酱为生，此时太阳刚刚偏西，他拉着一大车空酒罐回来，明显是刚刚卖酒完毕。
“你们怎么来了，我真有好好给女儿准备读书。”妖狐说。
“我只是想，你的客户应该包括了一个人吧——崇德上皇。我想请你帮个忙。”源赖光说。谁知，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妖狐的脸一下子红了：“没有，没有的事。”
源赖光将目光移到鬼切，随后马上移开，重新看着妖狐：“你知道么，茨木打算要第二个宝宝了——”“什么？”妖狐马上兴奋地跳了起来。
“所以你还不快快讨好茨木的兄弟，以后你孩子在大江山学习可要靠他教。”源赖光得意地说，抓住了这个宝宝控的死穴。
很快，两人就化妆成了卖酒的小童子，混入了崇德上皇住的法金刚院。
法金刚院是崇德上皇的母亲待贤门院所建立的皇家别院，待贤门院笃信佛法，将庭院建立得别有韵味，崇德上皇在她的陶冶下长于文学，被打入冷宫之后便终日与歌人为伴，并写下许多动人的诗篇。
一进入别院，源赖光不由惊叹：“真美，仿佛是进入了西方极乐世界……”
鬼切也惊叹了：“真的好好看。”
妖狐从怀中掏出一个剔红小盒子给源赖光：“这是我托人拿来的宋国养药，给重仁皇子的。我先——”
“妖狐！”只听一个男声说道。顿时，鬼切有种感觉:妖狐的毛在这瞬间一根根立了起来。
“啊……”妖狐回头，笑着说，“崇德院殿。”
崇德上皇穿着褚黄打衣，绿色的夸，中间洁白的单衣，仿佛秋月之下，青松之上的雪那样若人喜爱。（本文中关于崇德天皇的衣着描写参考大河剧《平清盛》）
“今天想看门口的桃花，想不到先看到了你。”他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悲伤。
妖狐献宝似的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面镜子 ：“这是秦朝元从唐国带来的海兽葡萄镜，本来想留给我女儿的，上面是我刻上去的一首白居易的诗。送给你……”
源赖光趁着两人bb的时候拉上鬼切，两人串到了后妃们住着的屋子，果然，里面有妖气。崇德也没有别的妃子，养不起，两人直奔主题来到兵佐卫局的房间。
淡淡的妖气在空气中散开，一位正在抄写经书的女子忽地回头。
源赖光吓了一跳，这个女人竟然长得与源博雅一模一样！
是妖术，源赖光明白了，难怪崇德天皇对兵佐卫局如此上心，毕竟崇德是大天狗转世，而大天狗心慕源博雅。
“你们是——”“这是九条稻荷神社宫司惟宗妖狐从宋国买来的药，送给显仁皇子。”“讶，低贱的诸潘的药呢、”兵佐卫局用扇子遮住嘴，嫌弃地说。
眼下两人只是站在庭院里，没有过界，她却如此，委实讨厌。
幸好重仁皇子马上就到了：“啊，妖狐上个月才说了药的事，今天就到了么？到我这儿来吧。”重仁的身子很弱，病歪歪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妖气，行动之间隐约的蛇影。
“果然是八歧大蛇。”源赖光在心里恨恨地道。
“我略通一些医术，让我为殿下看看吧。”鬼切上前，检查了一会儿，神色越来越凝重。
“下次我们会接着带药来的。”鬼切说着退下了。
回到门口，妖狐耷拉着耳朵，崇德已经不见了。“原来你每天外出，说是去卖酒，其实是在泡男人？”鬼切问道。
“我只是付钱给茨木买种子，你竟然还要求我忠诚？”妖狐反问。
鬼切：“……”
源赖光怎么能让自己的爱刀被欺负呢：“但是崇德知道你每天卖完酒回家还要和茨木，额，买种子的事么？”
妖狐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茨木知道你动用你女儿的嫁妆出去送礼么？”
“……”
源赖光笑得森森：“你是不是敢向我的刀道歉？”
妖狐的耳朵抖了一下。
“真是不明白你啊，你既然有心上人了，为什么还打算找茨木买种子，我看你一听到茨木想生老二，跳得比谁都快。”鬼切乘胜追击。
“崇德信佛教吃素，还爱喝酒，种子质量不太好，你看到重仁没有，一阵风就能刮走。小生得为宝宝负责。”
鬼切一口水噎在喉咙里：“你……开心就好……”
“话说崇德没有别的孩子了么？”“老二也是男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死了。”妖狐说，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眼神。鬼切伸了伸腰，说：“主人，你先到前面等我一下。”
源赖光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妖狐，走到了前面，不一会“我错了。”“别打小生。”“生男生女都一样，小生知道了。”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传来。
把鼻青脸肿的妖狐送回神社，鬼切看着月光：“你不怕我把妖狐揍了，你下一步的计划无法进行？”
“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月光下，鬼切忽地停住：“那个孩子……”
“你是说崇德天皇的儿子重仁么？”源赖光知道，他刚刚给重仁检查了身体。
“那个孩子的身体里埋了咒，是在他受胎之前就埋下的，他的母亲兵佐卫局为了得到博雅的脸，与妖做了交易，代价就是自己用这张脸获得的姻缘所产下的孩子，一定会成为邪神的凭体……”鬼切说，“如果把咒取出来，重仁也会死的。另外，我不知道该不该对崇德天皇说，兵佐卫局其实是用了一张假脸。”
“过去之事已经无法弥补了，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不准妖狐重男轻女的吧。”月光之下，源赖光的眼神如此温柔，“重仁已经无法挽救，但是想一想，还有很多别的孩子，我们可以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比如眼下呈子皇后的孩子。”
“主人……”鬼切没有想到，源赖光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为了不让重仁和圣子的悲剧重演，既然这一切的源头是兵佐卫局，那么这个女人也该受到惩罚了。”
忠通的宅中。
“我已照你的吩咐，布好阵了。”北野悠子说，“并且放出了消息，因身体不适，呈子提前回到了娘家。”
源赖光在一个纸上写下呈子皇后的名字和生辰，然后放在一个布袋里，张开隐形的结界，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许多黑气格子窗处飞了进来，进了布袋。
“收!”源赖光收回了袋子，鬼切用刀背轻轻拍了拍袋子，很快袋子就焉了下去，打开一看，是特别的纸条，上面写着咒杀呈子及其子。
源赖光用雌黄抹去了杀字以及之后的字，重新写下一个还，上面的字变成了咒还。“悠子！”北野悠子将纸条系在箭上，在箭尾上系上了红丝，将红丝另外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上，将箭射了出去。
“哇啊，真是神技啊。”忠通请来的法师纷纷叹道。
“现在就请各位人士一起作证，看看下咒之人是谁吧。”源赖光说。
众人一并顺着丝到了法金刚院，谁知，门居然自己开了，兵佐卫局惊慌失措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刚刚不知从那飞来了一支箭，射死了院子里的武士。”
用博雅的脸作出这样有失分寸的事，真是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头大呢。源赖光定下心情，笑着问兵佐卫局：“是射死了院子里的武士？”“是的。”兵佐卫局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说，“我是闺中之人，只知道是院子中的武士，不明白具体名字。”
好计谋！
鬼切在心里骂道，这相当于将责任甩给了崇德上皇，谁还追下去？
“这箭分明就是射你去的，是你抓住了箭，然后弄死了武士。”鬼切上前检查了尸体，回头说。
“你怎么能冤枉我这样的贵妇人？”
“如果箭入体时是活人，那么血应该是喷溅出来的，留下的血渍应该是喇叭形。”鬼切指着伤口，“但是血是泅出来的，就说明入体的时候血已经不流了，是个死人，才会慢慢泅出来！”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
“兵佐卫局，对死亡和受伤一无所知的人就不要进入政治斗争，你所作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是如此儿戏。”鬼切回过头，冷冷地说。
兵佐卫局突然笑了：“如果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没办法得到！”
突然之间，地上飞出无数黑色的手臂，将鬼切拉住。“阴谋被拆穿，干脆就孤注一掷了么？”鬼切想反抗，但是那只手上居然有莫大的吸力。
“唔”只见眼前一黑，就怎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鬼切才从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苏醒。
他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过了半柱香：嗯，是源赖光的。
“你还要看多久？”眼皮动了动，睁开了，源赖光坐起来，看着四周：“应该是把我们临时传送回了阴界狭间吧。她也只有这个能力了。”
四周是源氏的结界。
“只要有蛇神在，人类的贪欲就没有底限，也不知道在外面的兵佐卫局又做了什么，源赖政和北野悠子有没有抵挡得住。”
源赖光站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找出口，这里我应付得来，你只要——”“答案当然是能应付了，所以我才会留你在这里过二人时光的嘛。”源赖光说。
二人时光？
鬼切一下子气乎乎地说：“这根本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啊，重仁那孩子——”
“那孩子早晚会死的，问题是怎么个死法。如果我们回去得早，你看着那孩子死，岂不可惜？”源赖光说。
鬼切这才明白他的深意：“可是，你随我呆在这里，难道不怕源赖政遭到意外。”源赖政是源赖光的五世玄孙，眼下正在京城当差，是兵佐卫局的政敌后白河法皇方面的人。
“已经过了五世，说真的，我对源赖政没感情了……”源赖光很老实地说，“至于源氏的荣耀，嗯……我觉得，整个家族的荣耀也和单个人没什么关系了，我弟弟的后裔成就了源氏的威名也是一样的。”
他坐在鬼切身边，近得心跳都能很仔细地听到。
“鬼切，过了这几百年，我所重视的，只是你。”
鬼切低下了头。
心中刹那间百感涌上，酸、苦、甜，齐齐在心里上了来。最后，只有一个小小的念头：我一直在等着他这句话啊。
于是他抬起头，说：“我——”
“多田殿（源赖光）！”一个小人儿突然飞扑过来，两人连忙停止了少儿不宜的画面。果然是贺茂长明，一个加强版更加烦人的安倍晴明。
“我猜到你们出不去，就特意来找你们了。”贺茂长明指了指手上的灯，“这是我找我外祖父要的，据说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留下的，可以带我们出去。”说着，小灯仿佛有灵一样，飞到空中，光芒大盛，众人回到了现实。
只见全城戒备，没有一个人在街上，远方传来马蹄的声音。
“这是……”“不久鸟羽法皇暴毙，崇德天皇见父亲死了就拉起一队人马造反，眼下后白河天皇正点兵前往镇压呢。”长明说，“一共是三路人马——平清盛率领的伊势平氏，源义朝率领的河内源氏，源赖政率领的摄津源氏。一起往前面去了。”
源赖光说：“下次介绍人马的时候，记得把摄津源氏放最前面。”
“要去看看么？”“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段故事，属于源赖政和源义朝。”源赖光说，忽然，他靠近了鬼切，“元服之后的名字往往是取自先辈的名字。”“是啊，所以作为你六世玄孙，源赖政取了你名字中的‘赖’字。”鬼切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源赖光温柔地看着他：“那源义朝的‘义’字，来自谁呢？”
鬼切说：“八幡太郎源义家。”
“鬼切，相模是我收养的平直方之实女，她嫁给我的侄儿源赖义之后生下的长子就是源义家，这个义字，来自你我的养女相模。”
脑中一片空白，最后，他想起了源赖光在道长家前说的那句话：“前浪终没于后浪之波，然后浪最终继承了前浪意志，一浪接一浪，最终波涛到海。想到后浪到海，沙滩上的泡沫亦觉得非常幸福呢。”
是啊，故事已经不属于安倍晴明和源博雅，源赖光们了，新的时代属于贺茂长明、源赖政与源义朝。
可是，你还有我。
鬼切倒在他的怀中，这样想到。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贺茂川之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