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源家物语》夹江米线

13、前面打仗，后院失火

　　话分两天，源义家拿着鬼切和天光丸，穿着源太产衣，一马当先打头阵，可是趁往下去趁觉得不对劲。
　　陆奥是当时日本的最西北方，地处边境，昔上坂上田村麻吕为了管理这些人，在陆奥又修建了很多木栅，眼下他们要进攻的，就是一处名叫衣川栅的地方。
　　明亮的河流弯弯绕绕，映着天光，青草湿着，嫩绿之中无数点露闪闪，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源义家正想吟诗，却看到草丛之间，飞出一群飞鸟，他连忙叫了止，命卫兵向后传令：“我昔日在栋梁家中住的时候，曾经得式部大辅（平安时代学者大江匡衡，刀剑乱舞一期一振主人毛利氏之祖先）传授兵法，兵书有云，飞鸟乱飞，乃是埋兵之相。速速戒备。”接着为了麻痹别人，他装模作样，假扮自己停留下来赏花。其实心里着急得不得了。
　　“不动丸，你的样子瞒不过敌人的。”鬼切安慰他道，“有多少人会相信主将会停留下来赏花。”
　　源义家咬着嘴巴，让自己表现得镇定：“外公……可是我这点人打又打不过，要是逃，刚刚的路你也看到了，我……我，怕啊。”
　　“主人不要怕，我源太产衣一定会和你同生共死的。”盔甲连忙说。
　　“谁要和你共死啊，我只想死在美人的怀中，呜……”鬼切本想镇住源义家的心神，可是他竟差点哭起来，毕竟抛去“八幡太郎”的身份，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
　　源义家只觉整个世界都摇晃起来，军队、水面，都一一消失了——他处于一片空白之中，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深藏在他身体的东西，之前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出现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脊柱处被一股气支持着，温暖又强大。
　　他开口了大声道：“我乃八幡太郎！”
　　面前的一切，泛着天光的水面，飞起的鸟群，绵延到远方的绿草，忽然之间变得渺小无比。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源义家举起了鬼切，源太产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宛如神功皇后以男子身体重临人间：“迎战！”

　　“报告，行军于衣川栅时遭遇敌方埋伏，虽有准备，还是猝不及防，我方人员被打散，鬼切、不动丸下落不明，膝切和陆奥守（源赖义）退回阵地休息。”
　　天光丸浑身浴血，在地上报告。
　　源赖光听完报告，大怒：“什么？”
　　“衣川栅附近河流复杂，不动丸与鬼切落入水中。”“随我带着人马在河流附近搜寻。”源赖光沉着地说。“可是，主人你乃是戴罪之身……”
　　源赖光上了马，轻笑道：“这天下，无人能定我之罪。而天之上，八幡神、天照神皆是我的祖先，又怎会定我之罪。”
　　说完马蹄飞扬，奔向衣川栅。
　　此时正值寒冬，河上寒光闪闪，河岸边草木结霜，源赖光每走一步，心就重一分：鬼切、不动丸，你们在那？
　　“主人，前方就是安倍氏的地盘了。”天光丸有些害怕。“安倍氏应该庆幸我今天来找人，如果明天看不到他二人平安，我不止要安倍氏陪葬，整个陆奥，在下一春天来临前，将不会有一个活着的虾夷——我可没有坂上田村麻吕的好心。”
　　源赖光继续在草丛中寻找着。
　　出现吧，鬼切，就当为了让陆奥的虾夷人逃过这一劫，也请你出来。
　　静太静了，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终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栋梁？”“主人。”不需要天光丸带路，源赖光甩开他的手，一步步前进：在一个草丛处，源义家脏脏的脸露了出来。
　　鬼切不在？源赖光的脸沉了几分：自己还是要来虾夷全族！
　　“栋梁。”源义家连忙退开，露出鬼切，他已经被包扎得很好，还有医师正在疗伤。
　　“这是？”源赖光看着他的脸虽然苍白，却没有颓废之色，知道性命无忧，终于决定只杀安倍氏，放过虾夷人了。
　　“这是之前栋梁送到陆奥的秦氏啊，我和鬼切掉到水里，不知道父亲到那了，就躲到河边的秦氏神社了，然后和宫司和谈，他们出了五十个死士给我，我和鬼切趁着晚上偷袭了安倍氏的军营，又派了一个人去给父亲送信。”源义家说得风淡云轻，但是一位十四岁的孩子，在危机之时马上找到助力，还反将一军，的确是我清和源氏之后！
　　源赖光摸着鬼切的手，说：“算你小子聪明。你的伤呢？”“这是我新得的盔甲，叫源太产衣。”源义家很得意，在旁边休息了。
　　源赖光和鬼切仿佛一个巨大的电灯泡，闪得众人如芒在背。源义家等到晚上，终于，送信的人来了：趁着敌人刚刚军营被破，源赖义以常山蛇势列阵打败了对方。
　　“带着众人回新营地吧，安倍氏应该暂时不能进攻了。”源赖光说。源义家说：“我说要给宫司三十两金砂先作酬金，能不能留下个信物。”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鬼切反正醒不了，不如留下换取秦氏的支持。
　　“是个好方法。”源赖光点了点头，回头说，“天光丸，你留下来吧。”
　　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式神了？源义家心头这么样，嘴上说：“可是，我们怎么搬外公呢？”源氏的栋梁，源赖光直接将鬼切公主抱抱了起来：“这样不就成了？”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可是，公主抱这个姿式怎么这么暧昧呢？
　　天光丸早被血吸教育过了，想出人头地最快的方式就是帮主人泡妞，马上说：“好啊好啊，我就喜欢当质子呢，我好开心啊。”
　　“不错，回去赏你。”源赖光抱着鬼切走上了回营地的路。
　　“住手。”鬼切睁开了眼睛，“放下我，让天光丸来，我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安倍氏是当地豪族，要不了多久，又会卷土重来的。”
　　“哦，你终于承认，你是故意装昏迷的了。”源赖光的注意点在别的地方。
　　“……”
　　“鬼切！”
　　“主人……”
　　“半年之前，源义家要求元服参加陆奥之战，我不准，他自己偷偷跑到八幡神宫元服，被我发现了，害怕之下才跑到了陆奥。”
　　什么？！
　　“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但是我想，我们之间的误会，也许和他分不开。”
　　源义家吐了吐舌头：“那个，我说的话，基本都是……假的。”
　　误会终于解开了。原来这都是义家为了骗自己带他出来说的。
　　“鬼切，你是我的软肋这件事，在源家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源赖光决定放过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源义家。“主人……”
　　鬼切不知如何应对，幸好，此时营地已经到了。
　　“伯父，安倍氏刚刚被我们打退了，但是据我们审问俘虏可以得知，对方还有一万多的兵马在后方。而我们现在的兵马加上镇守府能调出来的，加一起不过三千。”工作时间到，源赖光将鬼切放下：“等我。”
　　“虾夷分为两国，一云陆奥，二云出羽，出羽国的首领是清原氏，我一来到陆奥就想方设法与清原氏搞好关系，然而他们却始终不肯帮我攻打陆奥。”源赖义发了愁，“清原氏兵马不在安倍氏之下，他们肯帮我就好了。”
　　源赖光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也是这样想的。”
　　话音刚落，就有探子来报：“清原氏领袖派他弟弟清原武则带着一万兵马来支援我们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奥国与出羽国盛产金砂，但是大和之内习惯以物易物，对金砂需求并不强，他们如此富饶只有一个可能性：开启了一条商道，将金砂走私到唐国与朝鲜换取物资。”源赖光说，“我早就派渡边纲和妖琴师，去收买对马岛的水贼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又把我们的人派去当对马岛的长官，掐断了他们的商线，出羽国早就无以为继，请尽情开价吧。”
　　源赖义欢呼一声，奔到前面去接待使者。
　　在绝对压倒性的战力面前，安倍氏嫡流被消灭，庶流被流放。来到陆奥的梅御前听到这个消息，在庶流走之前找到一个叫安倍宗任的人，狠狠收拾了他一顿。理由是我昨天做梦，梦到他生了一个人名晋三，把我欺负得好惨啊。
　　源赖光没心思理这些，鬼切与他的心结终于解开，义家也终于成长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突然来到陆奥。”源赖光问梅御前。“上东门院（太后藤原彰子）病重，天皇和关白为了给她祈福，大赦天下，你也在宽恕之列。”梅御前说。
　　源赖光直接挥了挥手：“除了鬼切之外的人，都退下。”
　　见再无闲杂人等，梅御前直接说：“主人，藤原道长不久前去世了，其子藤原赖通继任关白。”“日有落兮月有升，除此之外呢？”源赖光并不吃惊。
　　“自藤原彰子之后，道长一派送入宫中的女儿无出皇子。可能下一任天皇将是与道长无关的皇子出身。”
　　“什么？难道是——”源赖光的手不由一紧，“快将宫中的消息告诉我。”
　　“下一任天皇，可能是定子皇后所生的敦良皇子。”梅御前将这个悲伤的消息告诉他。
　　源赖光之前与定子皇后和其兄长藤原伊周结仇。如果敦良皇子继位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马上回京。”源赖光站了起来。“另外，族中诸人希望你能讨伐大江山。”梅御前又说。“源氏之所以发展状大，就是因为在我父亲那一代就投靠了藤原道长这一支。眼下如此危机关头，为什么要讨伐大江山？”
　　“大江山在京中抓走了太多女子，而源氏很多人担任检非违使（巡警），因为长久没有效果，被政敌参了，如果再不讨伐大江山。只怕大多数族人都会遭到免职。而自从敦良亲王可能被立为东宫开始，道长一支的辉煌就将到了终点。”
　　“对啊，如果道长倒台了，这些老东西只要把我交出去就行了还可以继续当检非违使，但是现在被免官，什么时候才能复职呢——他们就像驻虫一样，侵蚀着整个源氏一族！”源赖光一脚将水桶踹倒，水流了一地，映出他狰狞的面容。
　　“告诉他们，我们靠实力说话。有实力，才有家族的力量。”
　　“春宫权亮殿，他们说，如果你不答应，就会联手，让赖义样丢掉陆奥守的位子。”那不是意味着无法统治陆奥国么，自己刚刚才打的胜战就因此没有了意义。
　　“好吧，告诉他们，我将讨伐大江山。”源赖光恨恨地说。
　　“别担心。”在暴风一样的仇恨之中，鬼切握住了他的手，“我会和你一起去。”
　　“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和我在一起呢。”

作者有话说

　　源赖义娶平直方之女，生了三个牛逼轰轰的娃。这三个娃分别在三个神社进行了加冠礼，身世上也带上了许久神话色彩。
首先出场是八幡太郎——源义家，相传此人在八幡神社加冠成人。次子，贺茂次郎源义光、三子，新罗三郎源义纲。
不过我们故事主要是以源义家为主角，也正在这个儿子之后，清和源氏的本家算是从源赖光转到了源赖信的后裔上。
源义家于八幡神社成年，这个八幡神就是神功皇后她儿子，神功皇后是第一位对外发动侵略战争的天皇，具体事迹就是她在怀孕的时候将一块大石头绑在肚子，带领军队外出侵略朝鲜。打完仗之后，再把石头取下，此时孩子才呱呱堕地。
话说神功皇后出战时遇到海难，连忙祈祷将自己肚中的孩子许配给海龙王之女严岛女神为婿，这个严岛女神后来被平氏栋梁平清盛奉为平氏氏神，而八幡又是源氏氏神，见可两族命中注定要相爱相杀，还是源攻平受。
平家物语中提到源氏有八个牛逼轰轰的铠甲，为首的便是源太产衣，源太是义家的小名，因为这块甲跟随他在八幡元服。而他的刀则应当是鬼切、膝切、天光丸。介绍完主将的装备该让他上前进攻了。
进攻陆奥的开头战事不顺，话说也是，虽说日本是武士之国，而这个武士的起源据说可以追溯到坂上田村吕麻，然而他毕竟是个跨阶级打怪的外挂。到了源义家时代，陆奥由于源源不断的移民，生活得到大力发展，眼下是封建制对半奴隶半封建制了，优势自然不大。
怎么说源源不断的移民呢？坂上毕竟是个文官，他想着破国为下，全国为上。并没有对陆奥的原居民赶尽杀绝，而是建立了地池，并且不断从大和移民过去，希望可以用文明的力量把野人同化成大和人，同时还在陆奥上建立了许多栅，用来防止野人造反。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移民和野人在陆奥一齐繁衍了百年，越看越对眼，走到一块了，一起反对中央的政权。
坂上一定不知道一句话：远亲不如近邻。
据陆奥战记记载，源氏一行人在进攻时，敌人躲在栅后面往他们bilbil地冷箭，结果遭到大败。单纯的源氏众没有想到，去你大爷的，居然还能这样玩。幸亏有源义家拼死奋战，才将救下他老爹。
众人一合计：既然对方已经放弃了直来直往的战术，我们也玩阴的吧。
源赖义大胆地引用了越王勾践的事情来鼓励众人，例阵如常山蛇势，与敌方对战，大败。
关于日本的兵法之发轫，普遍认为是源义家他孙子的孙子，源义经所创，而具体过程，有许多种说法，比如天狗传给源义经，或者平将门自一本秘籍上得到，然后这本秘籍又被鬼一法师传给源义经。总之，不是和大天狗有关系，就是跟彼岸花有关系，深刻地说明了什么叫ssr宁有种乎！
不过，从陆奥战记上来看，最先使用兵法的人就是源义家或者他爹源赖义。大日本史记：源义家行军时见水鸟群飞，就想起兵书上的话，判定前方有埋伏。而传他兵书的人，应该是平安时代的著名学者大江匡房，这个大江匡房有个后代，叫大江广元，是后来的毛利氏祖先，没错，就是毛利小五郎的毛利，也是拐跑一期一振的那个毛利。这个大江氏，还有个从亲戚，就是管原氏。
源义家一行人靠着列阵打败了敌人，又一鼓作气，搞了个夜袭，组织一队敢死队拿着火把趁着夜色，把对方阵地烧了一通。
接下来源义家一行人尝到火攻的甜头了，遇到栅就以火攻之，源义家也没有忘记“八幡太郎”的身份，向八幡大神祈祷，大火越来越厉害。
这么一通列阵，突袭，火攻下来，日本的战术算是初具雏形了。
而当时，看着这一切成长的就是鬼切与膝切这对兄弟，天光丸虽然也在，不过他的哥哥童子切被留在了赖光的手上，应该很是遗憾，特别是源义家之前还暴打了源赖光的孙子源国房一顿。
这便是被称之为前九年战争的故事，二十年后，陆奥又掀起了后三年之战。由于篇幅问题，我就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