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宽梦窄琉璃脆》沉迷醉乡

41、你想得美

　　我吃着桂花凉糕，心里却想着刚才那个女人。
　　她既然来找我。
　　很有可能，秦安已是凶多吉少。
　　但是我自己不肯往这方面想。
　　我突然明白心情沉重，究竟是怎么个沉重法了。
　　我右手夹着一块凉糕不动，左手又缓慢地抿了一口茶。
　　“云儿怎么了，最近休息得不好吗？分神分到如此境界了，能吃出什么味来啊。”小王爷握住我的手腕，让我把筷子放下。
　　“就先喝点花茶吧。”小王爷
　　“我有些头疼。”
　　我又开始表演了。
　　“头疼？”
　　“嗯，老毛病了，之前都是蒋让山先生看的才好一些。”
　　小王爷看着我，没说话。
　　“王爷光看着我干什么。”
　　“你既想见他，让他来就是了。是吃完去找他，还是改天让他来。”
　　“我改天让他来王府吧。”
　　“都好。”
　　小王爷慢慢咀嚼，放下筷子，也再没什么食欲了。
　　“哦！我都忘了！”
　　小王爷侧目看我，等我的下文。
　　“我是来带风絮吃凉糕的。你也不提醒我！”我故意装作有些生气，抬手捣了下王爷，小王爷终于又有了笑容。
　　“风絮来坐，吃！”
　　风絮回个礼：“多谢王妃！”就坐下来乐呼呼地吃起来了。
　　小王爷看她年纪小，又可爱，顺手给她也倒了杯茶放在她手边。
　　“慢点，没人跟你抢啊丫头。”小王爷怕她噎着哄着风絮。
　　另一边方淑婕从轿子里缓缓走下来，正好堵在一个巷子出口。
　　萍儿不解地看着眼前拦住她路的女人。
　　“我叫方淑婕，哦，现在是魏淑婕。是卫国公府的新夫人。”
　　“见过夫人。”萍儿平淡地回礼。
　　“萍儿姑娘这么着急想跟流云妹妹说什么？说流鹤逼死了秦安吗？”
　　萍儿不做声。
　　“你自己也知道，是秦安逼死了自己。是他急于求成……”
　　“那魏流云自会做出判断。”
　　“然后呢，流云与她兄长决裂，离开王府，投奔天生阁直到杀死魏流鹤是吗？！”淑婕越说越快，语气也越来越重。
　　“你扪心自问，这一切都是世子的错吗？”
　　“世子，哈……”萍儿嘲讽地轻笑：“这个国公位置还承袭不下来是吗，即使立了功，娶了妻，还是被一拖再拖是吗？”
　　“所以，你也知道卫国公府有多艰难。整个魏家是流鹤一柱擎天。”
　　萍儿沉默不语。
　　“你现在是为了个人感情，背叛国公府！而且秦安，也不该是你肖想的男人。”
　　“……那世子爷觉得我应该做什么呢？”
　　“看清是谁，是隋家在逼我们。”
　　淑婕说完这句话，转身由丫鬟搀扶着上了轿子。

　　隔天蒋三就来了王府。
　　“小姐真的头疼？”
　　我没纠结称呼的问题。
　　“蒋先生把人都带来了，就不用问了。”
　　我看着他身边拿药箱的萍儿。
　　萍儿慢慢把面纱摘下，我本来还有些欣喜，但是看着她的脸，我的脸也僵住了，好久才吐出四个字：“你受苦了。”
　　“这个可以治吗？”我问蒋三。
　　“这个是岳斩尘在江南找人做的，不是我。我昨天已经研究过，手法好像是来自西疆。依在下看，小姐有两个选择。”
　　“岳斩尘或是六公主是吗？”
　　蒋三点点头。
　　我看萍儿快要哭出来了，想是应该受了许多委屈。
　　我百般克制自己的情感，终究是忍不住了，我站起来走上前紧紧地抱住她：“没事了，都没事了。”我抚摸着她的发丝，一遍遍安慰她。
　　“秦安没了……小姐……”她撕心裂肺。
　　我好像被钝器击中心脏。
　　其实预想过千千万万遍了，虽然有些准备但是也难以接受。
　　就是难以接受。
　　怎么会这样呢，这个人就这样不见了吗？
　　我的心里如流淌着铅水一般，而脸上只有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忍住的泪水。
　　“正好我身边缺一个人，萍儿留下吧。”
　　萍儿只是摇头。
　　“留下吧，我们改个名字，再把脸修好。安安心心的在王府生活。你冬天想吃烤肉，我就喊人来烤，五花肉梅花肉什么肉我都给你买。”
　　我看她没有反应，我抹着她脸上的泪继续说：“就叫湘平。相见既安，平平淡淡。遇到有缘人就嫁，遇不到就在王府待一辈子。”
　　乔清听到王妃房里的动静非常尽责地去跟小王爷汇报了。
　　“她想哭就哭，自己家有什么不能哭的。”小王爷翻着面前的纸张说道。
　　小王爷刚说完，风絮就登门拜访了。
　　“你怎么来了，云儿刚不是还在……”王爷有些诧异。
　　“回王爷，王妃有个远方亲戚，脸不幸被恶人所毁。幸得蒋先生收留，今日偶然得见，痛难自抑，让我来恳请王爷收留这个姑娘。”
　　“可以。府里多养个人没什么不可以。”
　　“多谢王爷大恩。”
　　风絮刚回房，我已经在写拜帖了。我要去见六公主。
　　“其实，在下觉得找岳斩尘更稳妥。”蒋三并不赞成。
　　“哪里稳妥。”我头也不抬。
　　“六公主偏向不明，从未深交，未必肯帮。”
　　“有啊，六公主肯定偏向大殿下啊。”
　　哦，魏流鹤好像是看好三殿下？
　　我停下笔。
　　“还是先去找六公主，不行我再去求岳斩尘。”
　　“小姐，我这脸就算了吧。我无心于此了。”
　　“湘平放心，既然你说隋家害你至此，那他们一定要死。”
　　真是旧账新账一起来。
　　蒋三看我：“那你怎么出王府？”
　　我一时口快：“这有何难。我今天就摸进隋家，把隋二杀了再说。”
　　“小姐三思。”蒋三刚说完，萍儿就开口了：“先生怎么不改称呼？”
　　“蒋先生，这里毕竟不是国公府，您是外人，注意避嫌是应当的。”萍儿这话说的自然，让我很是感动。
　　我后来细想萍儿的话，她说她和秦安在江北一个小镇安家。
　　哪想到隋二去凌洲路过这个小镇，想要强抢民女，萍儿是路见不平。
　　当时秦安本来就有伤在身，尚未痊愈。以身为萍儿挡剑……
　　但我总觉得这桩桩件件，过于蹊跷。
　　这隋二是克我？他每次强抢民女都要被我碰上？
　　我转念又觉得不必深想，我又不是众神棋局上的棋子。怎么可能有人周密到这个地步。
　　此人死不足惜。
　　把蒋三送走后，我去了厨房。
　　我示意他人不要出声，靠在墙上，看着琴薇削莴笋。
　　“本来就挺细的一根，都快被你削没了。”我忍不住出声。
　　“我说王府怎么开销这么大。”我开玩笑道。
　　“见过王妃！”众人请安。
　　“免礼免礼，琴薇过来。”
　　我把琴薇一直引到了没什么人去的暗书房。
　　“琴薇，我想去隋家探路。”
　　“王妃是想半夜出王府？”
　　“是。”
　　“那王妃想琴薇做什么。”
　　“你说荷香楼有没有那种和我身形相仿，又懂功夫的？”
　　“自然是有。”
　　“那进来一个，王府就得再出去一个。”
　　“她和奴婢换？”
　　“你怕回荷香楼？”
　　我从身上解下一个玉佩，“这上面有个云字，是我自小常带的，你若是在荷香楼有事，拿这个找秦表哥，他不会不帮你。”
　　一提秦叙仁，琴薇眼前一亮。
　　“多谢王妃！”
　　我倒是有点惊讶，没想到她对我表哥还真有几分情。
　　“我还有一份礼送给王妃。”
　　琴薇掏了掏身上：“是我从隋景辰身上悄悄扯下来的。”
　　我一看是一块小巧的隋家的令牌。
　　“那我们两清了。”我看着她说。
　　夜深之后，在房檐上，我的替身女子和乔清狭路相逢。
　　“王妃去哪？”
　　乘着他们俩打架，我顺势开溜。
　　骑着我让蒋三给我弄的小骏马直奔隋府。
　　路上遇人巡逻就拿出隋家令牌扬长而去。
　　我也确实直奔隋家。
　　从后门小心探听里面动静。
　　我正要上树俯瞰一下隋府，被一个人拉了下来。
　　我反手要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
　　岳斩尘。
　　我在昏暗的环境下看不清他的脸。
　　但我能感觉到，他语气的冷淡。
　　“回你的王府。”
　　“我要进隋家。”
　　“你给蒋三万两雪花银让他送到天生阁，人我帮你杀。”
　　“我就是没有这么多钱！”
　　“有人。”他捂住我的嘴，带我避开。
　　“隋家贵为六部之首，你以为是花架子吗？你想看就能看？”他语气责备。
　　“那你送我的一箱蝴蝶钗有万两吗？”
　　他被我气笑了：“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