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日落孤影不能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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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在山庄湖旁边的亭子里，我和蒋三在聊天。
“让山先生年庚几何，怎么不娶妻呢。”我一边搅和着眼前的甜汤一边问他。
“以前不都是喊蒋三先生的吗？”
“喊腻了。”我端起来喝了一口，甜度适中，不腻。
“这是因为，有一天我拿着锄头去山上挖草药。”
我动作停顿，愣了一下，应了一声：“嗯。”
“看到有两个仙女在下棋。”
“嗯……”
“其中一个身着红衣，就是我曾经看过的壁画上的仙女样。眉眼我至今都记得。让山在旁边看了好久好久。”
“嗯。”
“等到红衣仙女胜出后，我就回家，却发现这世间竟然已经过了百年，是盛家王朝了。背着的草药也枯萎了。”
有点像到乡翻似烂柯人的剧情啊我想，真没创意。
“哦。所以这和不娶妻有什么关系？”
“小姐莫急，然后晚上我就做梦，梦到我和红衣仙女在拜堂。”
“你也说了是做梦。”
“这可不一定，这是为了告诉我姻缘由天定。”
“那让山先生觉得我一定是要嫁给小王爷咯。”我说出了我真正想问的问题。
“让山就是因为不能洞晓天机，所以……”
“所以在这里胡言乱语。”我表现得有些生气的样子。
“小王爷很好相处的，小姐不必过于忧虑。如果小姐开口要遣散王府的无关女眷，王爷不会不同意的。”蒋三跟哄小孩一样开始哄我。
“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我摆摆手。
“小姐，就不记挂以前的故人吗？”蒋三突然认真地说。
“秦安吗？”我语气平淡。
“难道萍儿就不是？”
“……我是不是太冷漠了？凡是都是先考虑自己。他们或许可以先为我，我却不能先为他们。”我十分恳切。
蒋三听我这么说，摇了摇头，“小姐不必自责，您需要保护自己。”
“他们很好。”蒋三的话让我心里一动，放松了很多。
“蒋先生魏小姐好兴致啊。”小王爷突然走过来了，非常自然的走到我身边，微微俯身好像在看我甜汤里有什么。
“今天鉴泉怎么没和绮思粘一块。”这个距离离我有些近，好像故意跟我凑近乎。所以我不甘示弱抬头问他。
蒋三一脸“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表情看我。
而我也看着蒋三，心里想“刚不是你说他好相处。”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喊王爷的名字，小王爷闻言也停顿了一下。
“以前我顺着她罢了。”
我继续问：“现在不顺着她了？”
“绮思人不坏。”他低头看我，远看我仿佛是要靠在他怀里。
“你不要生气。”又一个把我当小孩哄我的。
我把盖子一放，瓷碗清脆的响了一声。
“我没有。”我都有点惊讶于自己的敢说。
“流云有点不舒服，王爷你们聊。”我起身行礼之后便不顾他们，快步走开了。
之后兄长和淑婕的成亲典礼办得很是妥帖合适，方方面面都给人正好的感觉。淑婕嫁过来后，有人陪我说话，我整日心情舒畅，仿佛世间没有烦恼。
那日我与淑婕去郊外散步，我头上戴着以前常戴但后来许久没再用的蝴蝶样式的发簪。
淑婕跟我聊了很多，大概说了她之前的婚姻生活。我问她：“嫂嫂，人真的有那种能为之生为之死的感情吗？”
“有的，我遇到过。”她说。
“我曾经的……夫君，就是为了救我而亡。我以为他不会选择我，可是他最后还是……”
“权力，财富，荣誉，感情。都是生命的一部分。它们都不是全部，但是各人自有取舍。有的人，名利的部分占的很重很重，就忘记了自己的感情。我前夫就是的，他让我以为他忘了我。其实不是的，最后误人误己。”她本来看着风景的眼神突然转向，看着我：“妹妹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我吗？是人。死的东西不会比活人重要。”
“妹妹也是重情之人啊。”
“这也未必。我也是人。我的感受最重要。”我对她突然有所怀疑，故意把自己表现得格外诚实。
“妹妹这么漂亮，应该有别的男子倾心于妹妹吧。”
我多看了她一眼：“那又怎样呢？”
“确定倾心于妹妹的男人，应该好过婚后可能会有感情的男人吧。”
此话一出，总让我有些不舒服，好像在劝我岳斩尘比小王爷好似的。
“唉……往事依稀魂似梦。”我叹了口气悠悠地说。
淑婕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淑婕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吗？”
“妹妹的发簪真好看，蝶翼这里尤其精致。”她伸出手拂到我的发簪。
我不再追究，把发簪拿下来：“可以送姐姐。”
淑婕笑笑，没有收。
我心里想自己曾经的名字。蝶云蝶云。世上再无陆蝶云。我没有把发簪插回去，而是轻轻握在手里。在往马车走的路上，我松手了。
让发簪顺着我宽大的袖子掉到了草地上。
我不希望自己动摇。我要永远成为魏流云。国公府就是我的家，魏流云的名分是我的后盾。
晚上准备梳洗的时候，风絮给我整理头发：“咦？小姐的发簪怎么不见了。虽然有些旧了，但是我看小姐很喜欢，又精致……”她在桌上翻找。
“可能掉了。没有关系。”我说。
风絮点点头，拉开抽屉：“小姐，你看，是放回来了。”
“放什么？”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到那个发簪就静静躺在抽屉里。
我在那一瞬间浑身冰冷，心慢跳了一拍。
岳斩尘来找我了？
他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云儿就没有一刻对我动心过？”岳斩尘抓着我的手，那么急切的问我。
“没有。”房里只有我和他。天已是全黑了。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他就像一个刚受过伤，期待得到恢复的野兽。
“没有，我没有。”我麻木的摇头否认。
他那突然暗淡下来的眼神，眼角快速滑下的一滴泪。
竟然都让我觉得难堪。
没想到淑婕也突然出现，语气不善地质问我：“阿岳真心对你，妹妹真是不凡，竟然一点不为所动。一颗心真是石头做的，捂不热。”
这个淑婕，是我认识的两个淑婕的模样不断重叠出现的。
我怎么了。
我猛的抽搐一下，睁开眼睛。
大口喘着气，从梦境中醒来。
“秦安。”我喃喃道。我的眼睛终于湿润了，为秦安的离去落下泪来。
希望他是真的过得好。
我才不至于一直活在内疚中。
我喊风絮给我点灯，自己穿好衣服。“我要出去。”我说。
风絮提着油灯在前面走：“小姐要去哪。”
我走一半，猛的停下：“淑婕……和兄长是睡一张床对吧。”
“那是自然啊小姐。”风絮回头，打了个哈欠奇怪地看着我。
“那绮思姑娘呢，她……在小王爷床上吗？”
“应该是吧……”她有些脸红地回答我。
“那风絮到我床上睡觉吧……我突然想在院子里练练剑。”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我做噩梦了心里害怕，希望你陪我睡觉。但我现在回去也睡不着，我想把自己弄累一点好睡觉。”我很有耐心。
“那小姐还要沐浴？”她关切的问我。
“这个明早吧。”我折下一段树枝。
在月色下比划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日落孤影不能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