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小厮》千境晴枫

15、宁老爷病逝

　　宁老爷从商这些年四处奔走，有意气风发，也有风餐露宿，原本轻微的哮喘这些年越加严重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七年后，宁老爷竟咳出了血来，宁夫人守在床前满眼泪花。
　　宁谨慎也八年不曾归家，宁夫人日日盼着儿子能够回来，也盼了八年。
　　宁老爷病重的消息一传出去宁谨慎没多少时日便知道了。他深知自己对不起父亲母亲，于是带着妻女回了宁府。
　　他立在大门前，身着绫罗绸缎，凭他的本事钱自不是问题。
　　他褪去了少年了稚气，早已过了及冠之年，23岁的他已经学会了承担责任，妻子的好丈夫，女儿的好父亲，唯独没有成为一个好儿子。
　　白叶站在他身边，牵着七岁的可爱女儿，她也没有年少的冲动了，现在的她，是一个妻子，一位母亲。她知道，为了她，宁谨慎牺牲了太多，这次回来，即使受再多的委屈她也不会说什么。
　　“爹爹，这个房子好大啊，小音想进去玩。”小女孩说道，她名叫宁闻音，穿着粉色褂子和小裙子，梳着双丫髻，戴着两朵精美的小红花，红色流苏垂在耳边，可爱极了。
　　“走吧，我们进去。”宁谨慎深吸一口气抬腿向前走去，他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父亲母亲。还有三妹，七弟，他们还好吗？七弟都长成大人了吧？三妹也应该早就嫁人了。
　　“嗯。”白叶应声，牵着女儿跟在宁谨慎后边。这么多年后，再次踏进这里，早已不是熟悉的模样，花草，树木，连墙壁，皆都换了模样。
　　八年时光，物是人非，满是沧桑。
　　“二少爷？”老管家震惊道，使劲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幻觉。
　　“福叔，谨慎回来了。”宁谨慎湿了眼眶，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老管家兴奋地不能自已，步履蹒跚着立刻向正院跑去，得赶快告诉老爷夫人，说不定，老爷一高兴，这病就好了呢。“老爷！夫人！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
　　听见这话的仆人都只道管家上了年纪，糊涂了。府里的老人都知道，二少爷都走了多少年了？后来进来的人也都听老人说起过这府里还有一位二少爷。
　　直到宁谨慎携着妻女走过，下人们才后知后觉，二少爷，真的回来了。“二少爷好！二少爷您回来了！”纷纷行礼。
　　宁谨慎径直向前走，回来了，回来了。
　　这条路十分漫长，像是走了很久很久才到正院。
　　“老爷！夫人！好消息！好消息！”福叔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子，满眼放光。
　　“慢点走，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回头有个什么可怎么是好。”宁夫人道。她漫不经心道：“什么好消息啊。”老爷都这样了，大夫都说没几天光景了，能有什么好消息。
　　“夫人！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他回来了！”福叔拍着大腿大声道。
　　“砰！”宁夫人手中的药碗掉在了地上，眼中闪过许多痛处。“慎儿......”
　　“咳咳！！”宁老爷突然之间猛烈的咳嗽，想是听见了福叔的话，一时气急。宁夫人急忙去拍他的背。
　　宁谨慎一家三口走进了屋子，宁谨慎立刻跑过去，帮父亲拍背，“父亲！儿子回来了！母亲！”
　　“你滚！咳咳！现在就滚！咳咳！”宁老爷咳嗽着，满是怒色，大吼道。“咳咳，我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
　　“父亲，您先消消气！”宁谨慎继续给他拍背顺气。
　　宁老爷渐渐地停止了咳嗽，他若泄了气一般，靠躺在床上。宁夫人已是泪流满面，“老爷。”
　　宁谨慎跪下给父亲母亲磕头，“父亲，母亲，是儿子错了，是儿子不孝，儿子该死。”白叶带着宁闻音跟着跪下，低头，默默不语。
　　宁闻音偷偷抬头瞧了瞧那边未曾谋面的爷爷奶奶，他们好凶啊，还骂爹爹。
　　“罢了，罢了，我也没多少时日了，不想管这些糟心事。”宁老爷闭了眼说道，他呼吸急促，大口地呼吸着，“只是，那方家二小姐，等你等了八年，至今未曾出嫁。你若是一直不回来，人家一辈子都得等下去。使我们宁家对不起人家姑娘，我只有一个遗愿，你把方家二小姐娶过门，做你的正妻。”
　　白叶是听着的，听闻这话，她脸色瞬间苍白，想到，是啊，奔者为妾。她想听听宁谨慎怎么说。
　　“父亲！我已经有妻子了！不会另娶他人！”宁谨慎垂头道。
　　“你就听你父亲的吧，正好办喜事，冲冲喜，指不定，你父亲就好了呢。”宁府人也说道。她是听别人说过这事的，兴许冲喜能有用呢。她难过道：“难道为了这么个女人，你连你父亲的死活都不顾了吗？！”她指着一旁跪着的白叶。
　　宁闻音即使再不懂事也知道她在说母亲，“他们是坏人！爹爹，娘亲，我们回家吧。”宁闻音站起来说道，一边说一边拉着母亲的衣角。
　　“你们最后走的远远地，别再纠缠我儿子了！”宁夫人厉声道。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慎儿才会这么多年不归家。连带着白叶生的孩子，也被记恨上了，一点教养都没有，在长辈面前就是这样说话的？
　　“老巫婆！坏女人！”宁闻音做了个鬼脸。
　　“你！没有教养的东西！”宁夫人道。
　　“母亲！”宁谨慎出声喝道。又看向女儿：“小音，这是奶奶，别没大没小的！快，给奶奶磕头！”
　　“我才不要！她才不是奶奶！她是坏女人！”宁闻音委屈巴巴地说道。
　　“小音！跪下，给奶奶磕头。”白叶说道。
　　“娘！”宁闻音不情不愿的跪下，磕了一个头，却怎么也不肯叫奶奶。
　　“哼。”宁夫人轻哼一声，并不领情。
　　“咳咳！！！”宁老爷又猛烈地咳了起来，他瞪大眼睛，眼眶里满是血丝，“谨慎！我的慎儿啊！”他伸手去摸宁谨慎的脸。
　　“父亲，我在，我在！”宁谨慎将脸靠过去，担心极了，父亲，看起来，不行了。
　　“娶......方.......二.......小.......”宁老爷一字一字的说着，只见出的气，不见进的气，一句话未能说完便咽了气了，他双目圆睁，垂下了手臂，一动不动。
　　“爹！”
　　“老爷！”
　　顿时痛哭声一片。
　　宁府设了灵堂，大大的棺材挂着白绫，宁府上上下下也都一片白色。
　　少爷小姐们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下人们也都系上了白色腰带。
　　宁老爷出殡后没几日，在宁夫人的威逼下，宁谨慎答应了取方二小姐为正妻，白叶做平妻。
　　白叶听闻后微笑着祝福，翌日，带着女儿回了白兰阁，仅留下书信一封。
　　吾夫谨慎亲启：
　　这辈子能与你遇见，是我最大的幸运，感谢上苍，让我们相遇。和你度过了很快乐的八年，我们一家三口，安稳度日，就像平常人家一样。
　　......
　　我走了，不要找我，我会好好教导闻音，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了，请原谅我的自私，女儿跟着我吧，至少我敢保证不会让小音受到伤害。
　　原来所有相遇，皆为离别。
　　宁谨言这几日一直木木地，也不说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秀儿看着这样的少爷很心疼，他跟着少爷有十年了，他们之间好像心有灵犀，虽然彼此都没有说出口，但都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与众不同。
　　宁谨言在书房看书，其实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想想这些天，想想这些年，父亲，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二哥为了白姐姐可以离家这么多年，为什么又要娶方家小姐？他不懂。
　　父亲始终是看重二哥的，他明白自己没有二哥聪明，也并没有那么的得父亲喜欢，这些年，即使他再努力，在父亲心里的地位也永远都及不上二哥。
　　二哥回来了，那些事都该二哥去操心的，他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他压抑了自己八年了，终究不是爱读书的性子，想要走遍名山大川，领略各地风土人情。这时他倒想起了一个人，洛王，洛王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地方。
　　姐姐也走了许多年了，这些年也没回家看看，连一封信都没有捎回家来，只偶尔听闻一些消息。姐姐过的还好吗？她和洛王两情相悦，洛王一定不会委屈姐姐的。
　　“少爷？少爷。”秀儿喊了几声宁谨言都没听见。
　　“怎么了？”宁谨言隐约听见声音这才抬头。
　　“夫人叫过去吃晚饭呢。”秀儿说道。刚才夫人院子里的翠烟姐姐来叫的。
　　“哦，走吧。”宁谨言扔下书，自从二哥回来了，父亲葬下了，每日母亲都叫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吃饭，这家里越发的冷清了。
　　秀儿跟在宁谨言身后，宁谨言进了正屋。宁谨慎和宁夫人都坐在桌边，一桌子全身素菜。
　　因着为父亲守孝，宁谨慎与方二小姐本是要守孝三年之后方能成亲，但方二小姐等了这么多年，年纪也不小了，宁夫人与方夫人商议的是一年后，婚期就定在一年后。
　　“母亲，我想去游学。”宁谨言说道。
　　宁夫人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她最不想的就是家人离开，可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要出去，去外面，外面有什么好？
　　宁夫人垂了眼眸，“你即想去就去吧。”
　　宁谨慎道：“七弟，父亲才走没多久，在家陪陪母亲，既是要出去，也晚些时候。”他自觉对不起父亲母亲，白叶走了，他心痛的无以复加，那个陪伴了他那么就的人，就这么走了，她走了，他的家就如烟消散于空中。
　　“嗯，我三个月后走。”
　　宁谨慎着手打理宁家的生意，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这几个月谈成了许多买卖，别人也都愿意与他结交，与他说上两句话，便知道他是个可靠的人。
　　这日宁夫人收到了宁谨行捎来的家书，她高兴坏了，谨行升任知府了，可惜不是咱们所在的行省，不过也值得高兴。还说怡明又有了，没几个月就要生了。长孙宁闻梓七岁了，都学会作诗了，读书也勤恳。
　　自此后，宁夫人每日都乐呵呵的，她呀，也不管什么了，老咯，那些事，都交给后人来操心吧。待谨慎娶了方家小姐，这管家的事都交给她来做，自己就种种花，晒晒太阳，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家里是得有几个孩子才热闹，才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