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戏》边儿

1、入住

　　“公主，圣上......口谕‘霞天阁’。”他不是内官，却可随时出入公主别宫，是忠心，更似父爱。
　　“是口谕？还是遗诏？”本是贺岁祈福之日，本是天真无邪之年，随转头微摆的步摇还是上月她十岁生辰时刚得来的心仪之物。
　　“是......遗诏。”
　　她倒吸了口气，浓重的百花饼香，竟盖过了她新衣上的熏香。“外院有个叫桃杏李的浣衣婢子，年纪与我相仿，将她带来。”
　　“公主，萧大人和原大人现已候在宫外。”
　　终究稚幼，她眼中的哀痛早已濒临决堤，强压住的恐惧几次隐在清脆的声线下颤出，此刻又加此一味不舍，一颗珠泪终于滑落脸颊。忍咽死别痛强压，拭泪红梅袖已皱。“......请萧大人进来。”
　　“那原大人......？”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
　　门外骚动渐起，却不是那扇萧大人和原大人在等的那扇暗门。莽撞而放肆的內侍逃窜时碰坏了纸隔窗，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她逆风看，破洞里晶莹的雪花悠悠然飘着，茫茫然看着地上慌张的人们，追着落在他们身上询问，却无人理会。
　　萧大人是在桃杏李之前到的，“公主。”他恭顺的跪在一边等着冀燏回神，但她却并未出神，只是在等，只是没什么好说，该做什么早就安排好了。
　　“公主，浣衣婢桃杏李来了。”
　　“小姐姐，”她回头看着这个数月前被她救下的小姑娘，说不清感受。“能否帮我一个忙？”
　　“桃杏李愿意代公主死。”
　　“......可我......要请你帮的却是比死更难的。姐姐可能替我活着？”
　　“替......”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自觉抬起头来确认，这本是不合规矩的，可现在也早已无人在意了。“......公主活着？”
　　“始终忠于我，替我而活，直到我让你去死，直到你不得不为我死，即便要被叛一个或所有真正爱你的人。做得到吗？”
　　“公主......”
　　她怎么回答的出？她也不过是个不幸的十来岁的小姑娘，甚至还不曾经历过被爱，她就算说“能”，又怎么能信呢？
　　可此时她们是相同的，她若做得到就该信她也做得到，她自己都做不到，她又何必做到？
　　“不必回答了，做不做得到是你的事，信不信你做得到，是我的事。即日起，你就是冀燏公主，这宫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但你，是我的。”
　　五年后。
　　“晔公子，我怎么觉得咱们现在正在闯祸呢？”
　　“盯好了就不会惹祸。”
　　“不是，这感觉很强烈啊！”
　　“嘘！醒了。”
　　饱经战乱的边境之城，或哀鸿遍野，或亦如眼前——将各种不法行当光明正大做成了营生，竟也映出了一片繁华。想尽办法挣钱的、想尽办法花钱的、挣钱挣到心虚寻求寄托的、花钱花到空虚追求刺激的，各色各样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好人自然是活不下去的，剩下的也便都不必问出身了，反倒活的坦率。
　　这里，没有秘密，又满是秘密。
　　萧悆从陌生的床上醒来，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寺中饮茶。
　　屋内没人，屋外却热闹。这热闹她不曾听过，可静坐片刻后也已了然。她推门出去，果然是满眼柳绿桃红，莺歌燕舞。胭脂的香味像是已经浸入了木头，整个建筑都散着俗媚，勾着人看透，又故作神秘的耍着弯绕，瞧不见出口。
　　“小姑娘？寻谁呢？”好歹不歹，偏还是碰上了无赖。“钱？还是色？”并不是她未曾见过无赖，但那些都是赖得上国家分得了城池的大无赖，这等货色该立刻杀了。“还矜持上了！你矜持也就我一人看，想以此作为筹码加价，手段烂了些，不如开门见山各取所需来得干脆！玩的起咱就进屋关门，玩不起你继续等你的生意，也不耽误我寻我的乐子！怎么样？”
　　萧悆一口气憋在心里，多年来不曾如此动过怒，明知纠缠无益，却无论如何泄不了劲，与他说一个字都是屈辱。
　　“来劲儿是吧？你......”
　　眼见着他伸手要抓她，一直躲在隔壁偷看的木守箭已上弩，只差轻轻一动，就会穿出纸门刺穿他的胸膛。
　　“姑娘这就不对了，”第三方却登场了。“我既已出了千金买你一月相伴，就算我不在，你这样做也......不好啊。咱们远烟城地方小，难免日后要和这位仁兄在生意场上见到，我这人心小，岂不是要让我折损两头？”这人笑眯眯的，语气也善，声音也柔，若在盛世顶像个被学生欺负还呵呵笑的教书先生，但就像他说的，这是地方不大的远烟城，他活着就证明一定不好惹。
　　“哪里这么严重？无非是碰到了说两句客套话。不打扰了。”同样活着的小无赖，也绝不是傻子。
　　“日后见。”笑眯眯颔首道，又回头请萧悆：“姑娘请。”
　　她本烦到了极点，看到他却渐渐平静了，好像他身上有种什么让她安心的特质一样。“多谢公子解围。”
　　“客气了。我本约了人在这见面，却来的早了些，姑娘不防就用这段时间把这情还了吧？”
　　“如何还？”
　　“可有擅长？”
　　她余光瞥见了床边七弦：“略通音律。”
　　“正好，有劳了。”
　　他知道她说“略通”是自谦，却不知这自谦已到了妄自菲薄的程度，且这琴声莫名触动了他远而深的心绪，再看她，与刚刚似不像一人了。
　　“原本只为打发时间，这会儿却真有心买下你了。不知怎么，与你这样闲坐总有像似曾相识，姑娘可否告知本名？”
　　“......”她突然顿住了，猛然抬头问：“你和敫白璐的绯闻是真的吗？”
　　然后，他也顿住了......

　　导演：“卡——！怎么回事？”
　　霙寞：“对不起导演，我太好奇了。”
　　导演：“好奇？就算再好奇你也不能......不能憋着呀，我这也憋得正难受呢。是真的吗？”
　　弋礼：“啊——！你们！你们怎么这样？我从刚刚和白璐聊天的幸福里抽脱出来进入这个悲催角色有多难啊！你们就这么糟蹋了我的努力！”
　　导演：“看来是真的呢。”
　　剧务：“是真的，是真的，好神奇竟然是真的！”
　　霙寞：“怎么会是真的......？我的初恋就这么被抢走了！？”
　　剧务：“嗯？霙寞你......该不会是也喜欢白璐吧？”
　　弋礼：“正常来说不应该是喜欢我吗？”
　　导演：“要脸吗？”
　　霙寞：“可以要。”
　　导演：“真是他啊！？”
　　霙寞：“嗯，前两个月看了几本少女漫画，突然意识到自己活了二十年生命里竟然从没出现过恋情这种东西！顿觉人生少了一块！问题是我之前竟然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其实在外形上，就其实......”
　　剧务：“相当漂亮。”
　　霙寞：“谢谢。虽然也有人示过好，但因为我从来没给过反应也就都不了了之了，所以究其原因就是少女漫画看的太晚！于是我特意用了几天时间好好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终于在一场白日梦里想起了一个场景！就是十年前在剧组的时候，有一天下着小雨，我们三个小孩站在池塘边上的棚子下面躲雨，我还记得我穿的是白色戏服，他们是一黑一白，当时不知为什么我手里拿着的道具花就掉到水里了，我要是下水戏服就得脏，可道具丢了又害怕挨骂，犹豫着犹豫着，黑小孩就去帮我捡了！”
　　剧务：“黑衣服？是凌铭吗？”
　　霙寞：“嗯......应该是，记不清但记得他是坏人。可能在小孩的认知里不是女主伙伴的人都是坏人吧。”
　　导演：“这事你记得吗？”
　　弋礼：“完全不。”
　　导演：“没事，霙寞，他要是记得肯定就不去玩命追白璐了。”
　　霙寞：“我还想说这次回来除了圆了情结，还能延续了初恋，挺好的，结果变成品狗粮之旅了。不过好在弄明白了一件事：不是我比别人缺一块，是我情窦开的太早，超前他们太多，不在一个频率上而已。”
　　导演：“好吧，你开心就好。今天你们都是第一天开工，就到这吧。啊对了，霙寞你住的地方找好了？”
　　剧务：“对啊，这事都怪我，我告诉他们的时候就说有个主演住在附近不用准备房间，没告诉男女，他们就按女孩安排的，结果正赶上小长假，实在匀不出来了。太对不起了！你有没有亲戚朋友什么的住在附近？”
　　霙寞：“没事没事，我再想办法吧。”
　　导演：“你已经十年没回来了，亲戚也都不在本省吧？”
　　霙寞：“确实......”
　　聂钐：“你去我家住吧！”
　　导演：“嗯？”
　　霙寞：“可以吗？”
　　剧务：“肯定不行啊！分分钟就得传绯闻！”
　　聂钐：“那不正好，权当免费为新剧宣传了。”
　　霙寞：“那我就去拿行李了！马上！”
　　聂钐：“......她是不准备卸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