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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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中一行人开始向山下迈步。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为首的那个黑衣女子再次叫住了沈文栋。“背柴的，还有多久才到？”她显然对于看不见目的的行走很不耐烦。沈文栋回头看了看，心中更加奇怪，平时里下山也就半个时辰左右，虽然雪夜难走，可不至于连村里人在山口做的标记都瞧不见。
“方才风雪太大，这回程的步子跨的也慢些，就到了。”再次颠了颠身后的柴火，沈文栋压住心中的不安回道。又走了一会儿，这心中的不安感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开始放大。“喂！你走那么快干——”那女声又开口，呼唤在前突然加快了步伐的沈文栋。话音未落，变故突生，身后的壮汉发出惊呼，那女子的头颅就已经落地，来不及翻滚几圈就沉陷到了雪地里，动作利落，看不清来人路数，侍从纷纷拔刀，其中一人壮喝叫住了还在埋头前进的沈文栋。沈文栋回过头来就看到了倒地的尸体，心中一惊，腿下发软，立刻跌坐在雪地上。
侍从们已经无暇去顾及一个山野的教书先生，眼紧盯着四周黑漆漆的树林，没有丝毫惊慌与意外，似乎早就料到眼前发生的景象，手中握刀严阵以待着。沈文栋座下是冰冷的雪地，他的胸中更是冰凉一片，不料今日只是想为大哥上山寻柴取暖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刚刚还和他说话的人这就变成了一具死尸，而他的视线还止不住停留在女子无头的躯体上。
“交出宝图，可饶尔等不死。”仿佛寂静了很久的林子上空又传出了一声洪亮的喊话。“那泼妇已经人头落地，我不会再为难你们。交出来——交出秘境的地图，我就让你们走。”另一个声音又冒了出来，和林空那声高喝不同，这声音很轻柔，尾音上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魅惑感，仿佛是来人是花巷里笑意盈盈招呼客人的姑娘，可仔细辨别，这声音却又是男声。
沈文栋惊慌地四下张望，可却没发现一个生面孔，只觉得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直教人头脑轰鸣，发昏不止。另一边的侍从们握着手中的刀紧了又紧，还是没有人答话。“哎呀哎呀，都没人理我们，真难过……”话音一路，从林子上空忽然撒下一片大网，接着便是引人流泪的青烟四起，沈文栋离得远，没被网子网住倒是跟着其他人咳嗽泪流不止。接着又是打斗声四起。
隔着烟雾沈文栋知道那人逼近了。来人直接从空中降下，直挺挺照一旁陷入雪地的脑袋踩下，清脆骨裂和血溅起的声音听得沈文栋脸色发青。看不清来人的脸，但那人身材高大，一头黑发随意披散着，穿着青色长袍，只是那袍子底下再刚刚的动作中沾上了不少血迹。那人就要回身，沈文栋只觉得无法动弹，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下一刻，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一瞬间大片的恐惧就这样没过了沈文栋……
话说从一行人开始向山下出发，男子就发现了沈文栋，他看着这个背着大把柴火的清秀男子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心中指不定在上演些什么情节，原本烦躁的心情也好转了过来，这雪夜深山中也有了好玩的小东西，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跟在沈文栋身边，足足看了人半个时辰才决定动手。
本想在这人面前耍个威风，展示自己的强大可怕，可还没开始这小子就昏过去了……青衣男子只好作罢。
一会儿功夫过去，打斗声就止住了。和男子一路而来的是个年满过半百的精神老头，内功深厚，一声不响慢慢踱步过来，严肃开口：“公子，这群人的尸体我都挨个仔细翻过了，都没有宝图的影子。定是这贱人提前转移了。”语罢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早就尸首分离不堪入目的女人。
青衣的男子听见老头的回报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与不满，他看了一会儿瘫软在雪地上的沈文栋，才回过头去回应：“没关系，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是今日便宜了那个泼妇，你不该让她死得如此轻松。”语气还是柔柔的尾音上扬，但站在一旁的老头已经惊起一身冷汗，他已经听出了浓浓的苛责之意。
“这此是老身办事不利，回去还请公子重重责罚！只是这个山野贱民该怎么处置？”压住心中的恐惧，老头先开口转移话题，一边用目光探了探男子身后的沈文栋。
“随他去吧，把这周围收拾干净，别让他发现了。”男子如愿顺着话题回答道，这让老头松了一口气，开始着手收拾周围的狼藉。“泼妇寻的这地方显然就是斐自明的老家，她无论将宝图仍到哪里都无所谓了。”男子蹲下身来，端详着沈文栋的脸颊，自言道。就像从一开始跟在他们身后一样，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伴随着雪夜的山风，烟雾慢慢消散，山林又重新寂静。沈文栋再次睁开眼时又已经过了夜晚。雪停了很久，树枝上的雾凇折射着阳光，晃得沈文栋一片恍惚。自己居然在雪地中昏睡了一晚上，还好没有着凉。
沈文栋慢慢支起身站起来，昨晚的记忆一下又涌上来。他慌忙巡视四周，可是周围哪还有半个人的影子？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消失了。叫自己带路的奇怪行人，砍了脑袋的女尸，林中的声音，烟雾……还有雾中的人……想到这里无论再怎样努力，沈文栋也无法记起后来发生的事。那群奇怪的人和来袭者口中念的宝图只能让沈文栋相信自己只是一不小心卷入了一起江湖纷争中，还好自己最终保住了小命，没受到什么牵连。可消失的记忆和四周空荡的场景始终不能让人释怀，所幸昨天辛苦为斐自明寻的柴还散放在林外的树墩旁。
沈文栋又在林子里转了转，和预想的一样，什么遗留的线索都没有，他终于还是先放弃了。背起柴，他这才真正缓缓下山去……
回到了村子，强仍这浑身酸痛的肌肉，沈文栋还是先去了斐自明那里。
“文栋，你终于来了，才听见村头李大爷说你昨晚一夜都没有回来？”平时本该躺在床上的斐自明已经能下来走动了，显然今天精神不错。看着身后还背着柴火的沈文栋，斐自明若有所思，“你该不会是因为捡柴火在山里迷路了一夜吧？”
沈文栋放好柴火，看到能下床行走的斐自明不禁眼前一亮。开心大哥关心自己，脸上也带起了笑意，心中耿耿于怀的情绪也消散了不少。为了不让斐自明操心，他还是决定“大哥不瞒你，昨晚我确实在林子里迷路了，找了个树墩子睡了一晚，天亮了这才找到路回来。”沈文栋一边小心解释，一边又忍不住抬头看看斐自明为自己担心的神色。“我见大哥的柴火不够，天寒地冻的，你又还病着，这才冒雪上山的……下次——下次会更加细心，不感劳烦大哥担心了。”
斐自明看着沈文栋的脸又渐渐发红了起来。这也奇怪，自从自己回到村子里，沈文栋除了长高了，能干了待自己还是和一样亲密，一口一口大哥的叫着，只是有时看着自己，看着看着脸就开始发红？摸了一把脸，斐自明笑着打断了沈文栋的解释：“为兄知道文栋长大了，可是也不能蛮干，天气恶劣，你要是真在林子里出了什么事，大哥就是拖着病也要去找你。”说到拖着病，斐自明像是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笑意立马僵住了，不过他又快速缓和了脸色“你可不要太让我担心了。”
“我知错了，大哥。”沈文栋埋着头，正为斐自明担心自己的感情开心着呢，丝毫没有发现他快速变化的脸色。“抬起头来，这好几天飘雪的日子终于结束了，陪大哥出去转转吧。”斐自明拍了拍沈文栋的肩膀，又轻轻开口。
听到斐自明邀约自己出门，沈文栋又一阵开心，可是他又想起日前大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停咳嗽的样子，还是出口劝道：“太阳出来，可屋外还是太过于寒冷，大哥这还病着，实在不宜出门。”斐自明看向窗外，白皑皑的一片，阳光在雪白的地面上闪着金光，一切都被雪包裹得胖嘟嘟的。这个时节，本能在屋外舞剑，毕后再温上一壶热酒，和沈文栋好好讲讲这些年自己在江湖的见闻。只是沈文栋的一番话没错，如今病怏怏的自己是不能再奢求些什么了。
看见斐自明的脸色由亮转暗，沈文栋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失落，又开口安慰：“大哥今年冬天好好养病，明年开春后何愁不能出门游玩。”捏了捏自己的手，他顿了顿又才开口“无论到哪里，我都可以陪着大哥……”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沈文栋脸上更红了。斐自明看着沈文栋神色复杂，却也还是答应了他不再说出门去。
沈文栋回想起昨天倒在雪地里一夜就觉得冷得直发抖，他又开口：“还是春日好，待到今年冬日雪停，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到处都会是暖洋洋的。”
斐自明摇了摇头，也没有回话，只是转身走向里屋，大概是歇息去了。沈文栋哪里明白斐自明心中所想，明年的春日再好，今年的雪也是一去不复返。白雪压着春日的新芽，在阳光中破土而生的才能成为组成春景的一部分，没能出芽的，伴随着冬日临终也是最后的意义，也是暖春的最后积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