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请君入瓮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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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舌国人天赋异禀
人群中走出一人。
中年男子，唇上两撇精致打理的胡须，目光柔和，颇具九壤氏族儒雅之韵，“当然，在下也来自九壤之地。”
他看着弥蘅明媚的脸，说：“柔利部的冰精，自古由其垄断，偶有碎粒流通于部族市场，虽无绝迹，并不常见，北荒诸族视其为北荒火种神物，珍贵异常，在北荒不识其价值的，恐怕只有我九壤之人了。”
那些摊主看见儒雅男子先是行礼，然后又激动的对他说了几句。
男子闻后笑笑，对弥蘅问道：“摊主问少君确定要用它来换草药吗？”
原来冰精如此珍贵，可他们不是一路以来都用它来点火烧饭吃吗……
弥蘅望向集亥，集亥摊手，意思是随便你。
也算是地域认知有差距，火种在九壤并不稀缺，冰精于她而言，算是一种高级的火源，而且对于披靡大神而言，貌似唾手可得。
弥蘅转头，坚定的回答：“我要用它来换大玄之山的草药。”
男子转述，摊主大喜，激动的又说几句。
男子又对弥蘅道：“因为你的原石太贵重，摊主觉得占了你的便宜，他提出少君可自行从他的摊位上挑选其他你喜欢的物品。”
弥蘅望向摊位踌躇，集亥果断拿起一串手珠，套在弥蘅手腕，手珠白底细腻，肉眼能见金丝纹路，圆润大粒，弥蘅点头，“就选它吧。”
摊主并无二话。
“此乃冰河中沉积万万年有余，上古象兽的长齿所作，亦是北荒罕有，牧民打捞全凭机缘。”男子赞赏珠串绝妙，对集亥笑道：“阁下好眼力！”
弥蘅闻言笑答：“那是当然！”
她从集亥的眼中也看不出男子所说的手串的罕见。集亥只是提醒她提上自己的药草。
弥蘅再想跟男子多聊两句，市场另一边却阔声吵闹起来。
有人急急忙忙从人群中跑来，请男子过去，男子也不感意外，反而对弥蘅邀请道：“同乡，可愿随我一同前去看看热闹？”
弥蘅随男子一行，至市场另一头。
他们到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把闹事的源头团团围住，人群看见了男子，纷纷行礼，自觉为男子让开道路。走近了，原来是酒肆的铺面，有客人起了争执。
弥蘅一手提草药，一手拉着集亥跟进铺子里。
这是一个两层楼颇具规模的酒肆，大堂里酒坛堆满了一个墙面。
酒肆的掌柜是一个小老头，正带着店小二跟柜台前的顾客不断解释什么，顾客是两个身型壮硕的男子，虽未动手，光凭嗓门已经气势汹汹，众人也不知道他俩在闹什么，不敢贸然上前，暗暗感叹掌柜气运不佳。
儒雅男子听了一会儿，对弥蘅道：“他们语言不通，各说各话，当然解释不清楚。”
男子旋即上前，劝阻了两个壮士的怒喝，说明来意，了解情况，壮士听懂了男子说的语言，立刻放低音量，指着酒坛的封口，向着他说了许久，应该是把来龙去脉都讲于他听了。
男子听后，凑近酒坛封口闻了闻，向掌柜问了几句，想是得到了掌柜的首肯，才吩咐店小二取来酒盏数个，将柜台上卖给壮士酒坛里的酒倒入盏中，分发给了在场诸位热心看官，也分发给了弥蘅和集亥。
弥蘅轻摇酒盏，凑近一嗅，满鼻甘洌纯香之气，她笑着拿酒盏与集亥轻轻碰了一下，举盏饮下。此酒比起九壤南境的美酒来得更纯厚浓烈，回味悠长。
壮士看弥蘅一口饮尽盏中酒，瞪大了眼睛。
男子道：“如何？”
弥蘅叹道：“佳酿。”
男子解释道：“壮硕的男子是来自北荒边界林氏国的壮士，林氏国出神兽产名驹，盛产马奶，而玄丘城酿酒惯用的却是麦子和草药，原料本来各地就地取材，但是原料不同导致酿造的工艺千差万别，林氏国的壮士显然是误会了。”
店小二将众人的空盏收回柜台，放置壮汉面前，脸上显出得意之色。
男子上前让掌柜另启一坛，对壮汉再是一番讲解，壮汉哑然，面露囧色，连连作礼道歉，连忙从衣衫中掏出银制的指戒递给掌柜。
掌柜摆手，露出笑容，将新启的酒坛扎好交于壮汉，两个壮汉作礼谢过，满意而去。
酒肆掌柜对儒雅男子亦是感激万分，解除了误会，也保全了酒肆的招牌，在场众人皆赞，掌柜立马送了两壶精品佳酿，男子也未推却，想是习以为常，收下谢过。
男子又邀弥蘅和集亥一路同行，弥蘅好奇林氏国的壮士误会了什么？
男子笑道：“玄丘城的酿酒之法有一道与众不同的工艺，初酒制作完成后，会将酒坛封口用以发酵，为了密闭效果，酒家用的干草混合的湿牛粪。”
弥蘅秒懂，大笑：“所以他们误以为有诡异气味的酒坛，是掌柜售卖了变质的劣酒，所以才如此气愤难抑。”
正巧行至一大门前，儒雅男子站定，道：“少君甚是聪慧。”
弥蘅又问道：“为何市场的店家都这样尊重你，你道自己来自九壤，你是何人？”
男子抬手，指着头顶硕大的门匾。
那门匾书写多种文字，很是怪异，其中也有九壤的小篆，书写着“岐舌馆”三字。
“鄙人主理玄丘城商贸往来之沟通事务，岐舌馆馆主是也，很荣幸在此地见到你，我的同乡，我叫甘肸（xī）。”
步入岐舌馆前，集亥余光瞄见一路从居所跟来的侍人，已经盯梢良久，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
玄丘主城东大殿内，日日有侍人回禀，弥蘅和集亥一行在市集与岐舌馆馆主偶遇之后，弥蘅便以甘肸为师，时常前往馆内学习语言风俗，相谈甚欢。而集亥则偶尔随行，时常留于居所独自修行，并无异样。
朝克每每听闻后，命侍人继续留心观察。
一个灵动，不谙世事，一个冷淡，身怀绝技。
岐舌馆内相谈甚欢吗？想起弥蘅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知道他们和岐舌馆主都在聊什么。
朝克对这两人颇有兴致，集亥没这么简单。
弥蘅学习北荒语言的速度很快，当然也多亏甘肸毫无保留的拿出岐舌国看家典籍分享，弥蘅知其珍贵，学得更是认真勤勉。
自弥蘅学会北荒诸语，甘肸一再嘱咐其切勿透露自己来自九壤，就以集亥家人相称，来自偏僻部族，以免徒生事端，使得弥蘅对甘肸倍感亲切。
弥蘅自然明白自己来历不明，其中多有未解之处，尚未得知。
甘肸问弥蘅九壤的名讳，弥蘅思及前言，吞下了真名实姓，又思及杻阳山，突然想到杻阳山的神兽鹿蜀，状如马而白首，赤尾虎纹，其声呦呦如歌，她道：“小名小呦（yōu）。”
岐舌国居九壤西南，于不死民之东。国人自古天赋异禀，灵舌巧嘴，会各国语言，相传口中两舌。
弥蘅闻时，直问甘肸真假，看甘肸是否是多舌怪。
甘肸瞪她一眼，“窥人隐私。”不怒反笑，想来这方舆间神族后裔怪胎甚多，不都是你八卦我，我八卦你吗，彼此彼此。
岐舌国有一套学习语言的心决，弥蘅熟记心决，再将古籍一一翻阅，不几日，北荒诸语便能交流无碍。
甘肸深感欣慰，赞叹小呦资质上佳。
弥蘅学会北荒诸语后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询问披靡大神名讳。
她从岐舌馆的书阁一路小跑到院中天井。
集亥正在观微雨，入冥想境，细雨于他指尖停滞，微一探手，雨滴似银针飞出，削断雨中落叶，干净利落的断面。
冥想境，高阶玄术，是以意念控制世间实物，为其所用。
弥蘅回想起，那日雪山山腰，披靡大神亦是用冷杉针叶将鬼面影卫的武器击断，他的冥想境好生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弥蘅用玄丘语出声，气喘吁吁。
集亥扭头，向她看来，表情微动。
他听懂了，弥蘅弯起嘴角，诚恳地说：“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集亥恍惚，耳边响起幼年时的声音，“集亥，记住，这是你的名字。”这世间原来还有人会在乎他的名字。
“集亥，我的名字。”
弥蘅笑弯了眉眼，“集亥一出，应风披靡，以后，我叫你披靡君可好？”
集亥不再看她，抬头看着空中细雨无声落下，“随你。”
集亥，弥蘅据甘肸说他属于北荒自修的修行者，既非宗族出身，也无山门标签，称为自修，不过集亥修为甚高。
在北荒这种玄术欠发达地区，并无斗法体系进阶，不能像筌珖元君和孚昂上仙一般，在宗门体系内顺利晋仙封神，极易闻名方舆古陆。
北荒修行者如何证明自己？
那便只有挑战有名望的高手。
一战成名，赢了段位明确的人，便可获得相应的段位认证。晦明之神近万年乃北荒主宰上神，没有比他更强大的标的了，曾经不断有人挑战他，只是从未有人成功过。
甘肸道：“世人皆以为晦明之神不可战胜，可千年前的玄丘城，依然出了一位挑战晦明之神的英雄，北荒部众以玄丘之子尊呼他。”
弥蘅突然觉得也许集亥能完成玄丘之子未完成的事业，“披靡君有鸿鹄之志。”
背景故事听得越多，英雄的形象越是生动立体。
只有甘肸知道自己与集亥并非家人，听甘肸所言，对前代英雄玄丘之子推崇备至。他与集亥交流之间，对集亥所为也是甚为赞赏，所以弥蘅认为甘肸可以算得上集亥志同道合的知己，对他很是信任。
甘肸既为自己的语言师傅，也是集亥的同路人，很好，她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回家助力。
注释：
1、象牙——西伯利亚冻土下盛产史前猛犸象牙。
2、岐舌国——引自《山海经海外南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请君入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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