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最是无畏少年郎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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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辰曜身上的雪积的几乎和地上一样厚，他的身子早就在冷风中冻透了，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他又是何时回来的。
连元辰曜自己也不知道，他脸上的喜悦之情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可是他心中的桃禹蹊，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眼前的这副模样。他僵硬的走向萧子岚，眼神空洞，“阿岚，老爹呢？阿布和虎子他们去哪里了？”
萧子岚被这句话问的如遭雷击，他绷着嘴唇，将哭腔狠狠的憋回去，“他们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元辰曜摇摇头，“不，天黑了，他们该回家了。”
萧子岚死死的攥着衣角，颤抖的语无伦次，“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元辰曜的眼睛逐渐变红，他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萧子岚，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对不起什么？你说啊，你敢说吗！”
萧子岚的泪再也抑制不住了，他几乎不敢看元辰曜的眼睛，任由他拉扯着自己。
元辰曜像受了伤的困兽一样，怒吼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个地方我们招惹不起，你不是向我保证过不会胡闹了吗？不是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是可以追到桃禹蹊来？为什么禹老爹他们都死了，而你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啊！”
萧子岚无话可答，是啊，为什么自己还活着，最该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的人，难道不该是自己吗？
元辰曜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这世上那么多地方，你为何偏偏要来桃禹蹊？你明明灵力高强到可以斩杀修者，为什么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动手？！你若是早点出手，虎子他们怎么会死？萧子岚，桃禹蹊究竟欠了你什么，非要用全蹊人的性命来还你的债不可？！”
原来他都看到了，在萧子岚一招斩杀蓝玉修者的那一刻他回来了，可是院落里那些烧焦的、没烧焦的尸体还是遍布四处，血腥与焦臭味弥漫交叠，那片曾经的世外桃源俨然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元辰曜没有食言，用最快的速度从选拔场赶了回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桃禹蹊的众人，淮峰来的修使夸赞他天赋卓绝，要将他直接送往崇华山拜师修行，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名灵力超群的修者。
元辰曜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萧子岚：“阿曜。”
元辰曜崩溃的痛哭，他颤抖着一把抱住萧子岚，“我们没有家了，我们，从今天开始又变成孤儿了……”
从未得到，便不敢奢望。
最怕的，不过是失而复得只是蜃楼，得而复失才是终章。
萧子岚僵着身子，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眼泪无声的滴落，他抬起手臂想要抱住阿曜，可是手伸到一半，又慢慢退缩，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是自己不配。
两个少年在雪中立了许久，元辰曜从声嘶力竭的大哭，逐渐收拢了声音，他缓缓的松开萧子岚，胡乱的抹去冰冷的泪痕，转身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大门走去。
萧子岚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去哪里？”
元辰曜没有回头，“崇华山。”
萧子岚心头一震，他艰难地抬起腿，下意识的追着元辰曜的背影走去，可是元辰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开口道：“别再跟着我了。”
萧子岚脚步一顿，这两年来他几乎和阿曜形影不离，他早就习惯了跟在阿曜的身后，等着他斥责自己的胡闹，等着他将一切都打理妥当，往日里不论他如何玩笑，阿曜从来都没有真的生过气，从来都没有丢下过他一个人。
可是阿曜现在不要他了。
不跟着阿曜，他该怎么办？他该去哪里？他又能去哪里？这些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元辰曜走到门口，身子微顿，萧子岚看到他驻足，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元辰曜：“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顷刻间，所有的期待都化为泡影。
萧子岚淋着大雪，在朦胧的雾气里看着元辰曜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于山路的尽头，那一刻，他的整片天空轰然坍塌。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密集而冰凉，可是萧子岚已经没有感觉了，耳边似乎回响着虎子他们追逐打闹的笑声，那么真，那么近，好像伸手就可以抓到，可是不论他怎么用力去抓都只是徒劳。
在那些雪花的缝隙之间，萧子岚隐约看到一个人在向他走来，那人身后背一把桃木剑，腰间挂一只装满雄黄酒的雕花葫芦，白绢衣，金丝扣，云头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巡视衙大殿里骗吃骗喝的娃娃脸修者。
娃娃脸看着萧子岚在雪地里一顿乱抓，好生疑惑，他先是远远的打量了萧子岚半天，才走上前去，“喂，抓雪花好玩吗？”
萧子岚不理他。
娃娃脸抖了抖身上的雪，伸出五指掂了掂，“我的蓝玉呢？”
萧子岚撑着地站起来，转身便向焚烧桃禹蹊众人的那个山坳走去。
娃娃脸见他不搭理自己，便上前一拦，“臭小子，难道你想私吞不成？先前不是说好了我找你来取吗？别给我装傻，快点交出来。”
萧子岚绕过娃娃脸的手臂，继续向前走，娃娃脸顿时急了，他一步贴近萧子岚，将萧子岚的怀里腰间摸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怪了！他明明是感应到蓝玉的方位才一路追到了这里，可是为何遍寻无果？思及此，娃娃脸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将灵力注入到二指之间，凝了一个光团弹射到了萧子岚的身上。那光团围着萧子岚浑身转了个遍，最终隐没到萧子岚的身体内消失不见了。
娃娃脸见状大惊，他哭丧着脸一把拽住萧子岚，“好啊！你竟然将我的蓝玉吃了，你你你！你给我吐出来！现在立刻马上！”
前行受阻，萧子岚蹙眉，一把甩开娃娃脸的手，“让开。”
娃娃脸臭脸一摆，“你拿了我的东西还敢凶我。”
萧子岚仿佛没听见一般，他走到那片银白之处双膝着地，小心翼翼的刨着面前的雪层。
娃娃脸刚准备再上前理论，脚下不注意被狠狠一绊，他连忙原地燕子摆尾稳住身形，低头一瞧，竟是一只冻僵的人手。
娃娃脸眉头一皱，他这才注意到萧子岚背后那道又长又深的刀痕，娃娃脸将灵力护在目前，环视院子一圈，赫然发现在那片无瑕的霜雪之下，或是被杀或是冻死，至少埋着几十俱尸|身！看样子，这院子在他来之前，已然发生了一场血战。
娃娃脸上前三步，掌中生风，将那层雪吹开，下面埋的正是慕昊，他果然感应的没错，慕昊的蓝玉虽然破碎，但修者的经脉因为常年遭受灵力的洗礼与凡者的有本质上的不同，“臭小子，这人是你杀的？”
萧子岚埋着头，将烧化的灰烬和烧焦的尸块清理出来，娃娃脸似乎早料到他不会回话，便又自顾自的说道：“啧啧，姑且当做是你杀的，满院子就你一个活人，不是你杀的总不能是鬼杀的吧？不过你可知道，这位慕昊慕大公子究竟是何人？”
萧子岚不答。
娃娃脸叉腰道：“不是吧，连人是谁都没问就杀了？他可是淮峰峰主的独子，若我没记错，再过一个月便是他的大婚之日，这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没想到人却折在了这里。”一语言罢，娃娃脸手中凝出一道火蛇毫不留情的轰在了慕昊的身上，连人带衣烧的渣子都不剩，他可不是发慈悲给慕昊火化，他是怕淮峰的人发现慕昊死在这里便不会放过萧子岚，到时候他的蓝玉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娃娃脸烧完，搓了搓手，走到萧子岚身边，便看到他已经徒手堆了一个坟包，十根手指混着泥巴血肉模糊，掌心中抓起一块木板似乎是想要立碑，可是犹豫了片刻，又咬着牙放在了身侧。
娃娃脸蹲下身子，抓起地上的土层捻了捻，里面还残留着法术留下的灵力波动，“这手感，应该是漫天雷火。”
萧子岚：“……”
娃娃脸指着坟包，“对你很重要的人？”
萧子岚：“……”
娃娃脸看了一眼那木牌，“怎么？碑都不敢留？也是，你下了这么狠的手，慕淮那个老匹夫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不过你放心，慕昊我已经火化了，顺便将痕迹也一并清扫，淮峰的人应该一时半刻还查不到你身上。当然啦，谢就不必了，小爷我做好事从不留名。”
萧子岚：“你是修者，为何帮我？”
娃娃脸闷哼一声，“修者怎么了？修者也是人，也是有脾气的，不是所有的修者都是他那副德行，慕昊这厮平日里猖獗无良，他早死一天，地下便能少十几道冤魂。”
萧子岚扯出一个冷笑：“既然他早已恶名远播，你们为何不动手诛杀？”
娃娃脸双臂环在胸前，“众人不过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萧子岚：“呵，不过是生在淮峰之上，便能草菅人命、滥杀无辜，而你们修者彼此袒护、狼狈为奸，都是一丘之貉！你又能比他们清高多少？！”
娃娃脸被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嘴道：“我要不是打不过他爹，我……”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萧子岚身子一歪，重重的栽到了雪地里，娃娃脸慌忙伸手去探鼻息，惊道：“我去，怎么没气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最是无畏少年郎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