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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楚苑 ...

  •   楚苑,京城妓院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作为黑旗社在京城的分舵,人来人往且不引起怀疑,还有新鲜姑娘款待出差落脚的兄弟,再合适不过。

      蒙面人和飞鹰先一步送来,殷郁亲自夹着一个屏风,同初雪回来。国丧期间禁伎乐,妓院自然也不营业了。

      街上一个贵公子打扮的人路过,好奇地向这边张望。殷郁说,打烊了,公子请别处玩去。 说完便推门,请初雪先进来,自己夹着屏风单手关上门。

      大厅没客人,殷郁把屏风塞给手下说,放我房间去。殷郁在这儿的房间离一般妓女的屋子不远,也很普通,只是大点儿。手下领命去了,殷郁不顾伤,先去审蒙面人。

      蒙面人摘了面罩,是个中年人,什么都不说,嘴严得很。殷郁审犯人的手段,只有几个,一是威逼利诱,一是打,一是杀鸡儆猴,一是诓骗,在他身上都没用,只能等莲见的师父来了。回房,闷闷不乐叫来苑内的大夫给自己疗伤。

      这大夫平时多给姑娘看病打胎什么的,于外伤不是很在行,且手又重,挑了两个铁屑就把殷郁弄疼了,殷郁破口大骂,一群废物!什么都不会!

      沙蟹是分舵总管,见势不好赶紧去请初雪,谁料初雪已经走了。沙蟹追出门往国舅府走去,和一个公子擦肩而过,没觉得有什么。到了国舅府重新请回来初雪,初雪正照顾婴儿,只好抱着孩子同来,见殷郁怕疼十分不屑,说,绑起来。

      手下们震惊过后全溜了,谁也不想等殷郁好了以后遭报复。初雪自己舞起白练,将殷郁捆个结实,再用黑布蒙住双眼,拿起镊子一会儿便把铁屑挑干净了,去看殷郁,昏了。再去看桌子上襁褓里的女儿,也睡了。

      外甥像舅,不虚也。

      正这时,沙蟹进来说,外面有个人非要进来玩,告诉他打烊了也不行。国丧期间,进城所有妓院赌坊戏园子都关门了,这人不至于不知道,纯是来砸场子的。

      初雪把婴儿一抱,便跟着沙蟹出来。

      是刚才进门时遇见的公子,也是沙蟹看见的公子。这傻子在楚苑大门口摆了一个火盆,正点了银票当纸钱烧呢。

      初雪说,这位公子,要是路祭太后,麻烦换个地方。我们这儿是妓馆,在这儿不合适。

      公子说,非也,太后寿终正寝,举国祭奠,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是这儿每天都有姑娘死去,无人祭奠,在下便要送她们一送。

      沙蟹说,这位爷,刚才您不是这么说的。刚才您说,要是让您进去,银票都给我们,耽搁一分钟,您就烧一张。

      这位狂生根本不理沙蟹。

      初雪说,公子,我们这儿虽是妓馆,但也不是杀人害命的地方,姑娘愿意来讨生活便来,不愿做了便走,可不是每天都有人死。

      这位狂生好像有点才学,说了,姑娘此言差异。事物生发寂灭,转瞬即逝。好比今日踏过之河流,绝非昨日之河流。明日镜中之容颜,绝非今日之容颜。这妓馆之中的姑娘亦然,昨日的姑娘们死在昨日,今日的姑娘们活在今日,明日姑娘们又逢新生。在下便是祭奠昨日死去的姑娘们。 初雪不认识这人,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只想把他打发走,否则等会儿殷郁醒了,可能直接让手下把他剁了。

      初雪说,既然这样,我代苑中姑娘们谢过了。今日不早了,公子若有心明日再来,明日还有明日的人要祭拜。

      面对找茬儿的人,越是顶越是纠缠不清,不如顺着他,让他自讨没趣。果然对方也没想到初雪这么说,表面上领你的情,实则赶你走,只能收拾东西走了。

      当晚出殡的人住在皇陵,不回宫。殷郁醒了,赶上吃晚饭。手不方便,沙蟹问,少爷,要不要找个姑娘来伺候你

      殷郁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了,偷瞟了一眼初雪。后者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吃饭,也不太自在。小爷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你看,雪姑娘不也是一个手吃饭吗?还是想说,找什么姑娘,没看见我表姐在这儿吗?还是想说,表姐,我手不方便又不想让别人伺候,快来帮我

      沙蟹不敢吭声,低头刨碗里的饭,刨完赶紧溜。溜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沙蟹自己也在奇怪,自己怕什么呢?忽然眼前一亮,明白了。听说小爷用自己的魂火救了雪姑娘的女儿,今天雪姑娘又将这娃娃抱来,那么十成十地这个孩子是小爷的,也就是说小爷已经得手了雪姑娘。自己刚才就是当着嫂子的面问大哥,大哥,要不要小的帮你找个女人?

      嫂子也没多么凶吧,四大杀手排名第二而已。

      自己要是再多说两句,现在脑袋已经搬家了吧。上房里,小爷可能已经在跪搓衣板了。

      沙蟹觉得自己蠢得可以,应该可以杀了下酒。为了证明自己还有点用,赶紧去地牢里看住蒙面人。所以沙蟹不知道,饭后初雪安顿好了宝宝,来殷郁房间看了他一下,问,你手不方便,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殷郁何等傻,何等不解风情。这时候哪怕说一句,我伤口疼,帮我换换药,也能让初雪动了怜悯之心。你救了一个女人的孩子,让她帮你做点事,哪怕出格一点,她也是会答应的。你的手不方便,请她帮你换个药,帮你擦个背,帮着帮着就帮到床上去了。能不能成不说,姐姐的玉手起码可以挨上了。但是殷郁傻傻地说,没事儿,我能行。姐姐再帮我催催莲见的师父,我等不及要审蒙面人了,明天晚上他们回程,后天我必须进宫。这事儿说不定就是突破口,姐姐一定帮我!

      初雪点点头说嗯,便走了。

      老鸨十分有眼色,爷们没叫,自己难道不知道送这儿的姑娘本来就是伺候男人的,国丧期间没有客人,业务生疏了怎么行?第二天殷郁在一左一右两个姑娘之间醒来,头晕晕的,姑娘很香,但是自己感觉就像被人下药了。在我自己的地盘儿谁敢给我下药呢一定是自己身子弱吧。

      两个姑娘伺候他梳洗,穿衣,吃早饭。殷郁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一个说翠绿一个说嫣红,都是艺名,好吧。上午处理了一些公事,黑旗会元气大伤,两千两银子的赌资都得去向齐昊伸手。殷郁和沙蟹算算帐,许多银子年底才能收回来,年底之前好几个月,真是没法支撑。 沙蟹说,小少爷,不然咱们去借印子钱吧。反正现在有杀手弟兄们了,还不上就把放贷的做掉,也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手下蠢成这样,殷郁头疼得要炸了。杀一个人容易,以后谁还敢借给你?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尤其混江湖的,若在道义上落了下风,便寸步难行。

      正头疼,一身花枝招展的老鸨进来了。老鸨叫赵姑妈,尤其喜欢花俏,没客人的日子也打扮得春光灿烂。头上花儿横七竖八插了十五朵,金银珠翠都有。脸上胭脂香粉涂了一寸厚,抖下来能和成面做个馒头。绣花衣服披挂,一层又一层,一层牡丹,一层菊花,一层卍字文儿,一层团云。那飘带该有两米长,在左右胳膊上缠了各三圈,走起来呼呼生风。左手小手绢,右手大烟袋。本来殷郁觉得自己的烟枪不错,跟老鸨的一比,就是个小学生,稚嫩了。

      看老鸨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没干什么坏事,明明是高位者的殷郁不由虎躯一震,问,姑妈,怎,怎,怎么了?

      赵姑妈小手绢一甩,抖出一股香味,还弹出一股掉落的香粉,在空中飞呀飞呀飞,飞了半晌才能落地。随即翘着兰花指娇滴滴地淹住半边脸,先深吸一口气,发大招之前做个准备。然后抽冷子一声,平地惊雷似的哭道,哎呦小少爷呀,老身没法活了。门外有个天杀的冤孽,大白天地烧纸钱,说什么祭奠死去的姑娘。我这厢做得都是合法的生意,从不干那逼良为娼的勾当,更没有打杀过人。这天杀的孽障不是逼得老身没法活了嘛!呜呜呜呜呜呜呜,老天哪。 殷郁的头如同被一万匹奔腾的骏马踏过,疼得脑仁儿都要冒出来了。

      门外烧纸的还是昨天那个,且还是殷郁夹着屏风时碰到那个。殷郁问,他是冲谁来的?沙蟹说了昨天初雪如何将这人打发走了,没想到今天又来。殷郁刚才没出门,在门里透过门缝偷看,现在越发觉得这人好像和谁长得很像。像谁呢?

      对了,长公主嫁给藉大将军,生了三个儿子,前两天刚在上书房见过,这个长得和他们有点像,可能是妾室生的吧。大丧之日,若长公主不愿意看见妾室庶子,这人出现在这儿也有道理。

      殷郁问老鸨,京城的纨绔子弟,还有你不认得的吗?老鸨表示从未见过这一号人。这狂生今天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还真像个哭祭的人。

      殷郁揉揉太阳穴,跟沙蟹说,去请我表姐来打发这人,他们见面之后你偷偷跟着,说了什么都回来告诉我。另外这人若是对我表姐图谋不轨,动手动脚,直接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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