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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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闹哄哄的场面被苏合香这一声脆响打断，瞬间安静下来。
谢长询看到苏合香怔愣在那儿的神色，顿时对来人非常不满。
打从谢夫人见过苏合香，就天天在府中和京都中的官太太们各种宣扬自己未来大儿媳妇的乖巧漂亮懂事儿，所以就在苏合香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已经被写上了谢家人的名字。而在这不动声色的长期洗脑下，谢小五已经将苏合香默认为自己还未过门的大嫂嫂，俨然已经是半个谢家人了。
再加上大嫂嫂今天还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现在看到苏合香被人欺负，受到惊吓，连杯子都摔碎了，如果自己今天不替自家嫂嫂出这个头，那还能说自己是谢家人么，更别说要是让大哥和母亲知道了，自己怕是要被削成几片儿送到二哥那儿去受苦了。
于情于理，尤其是一想到最后一点，谢长询立刻鼓起了挺起了自己并不宽广的胸膛，大声替苏合香出头道：“你们什么人！青天白日的，居然擅闯民宅！”
谁曾想，他愤怒，还有比他还愤怒的，为首的红衣姑娘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冲他回道：“你胡说什么，谁擅闯民宅了，这不是间配香的铺子么！”
对方有理有据，谢长询一时语塞，卡在那儿，顿时蔫儿了。
苏合香抚额叹气，谢小五这孩子怕是缺了点儿什么，每次和人吵架拌嘴，总是掐不到要害，反倒一被别人回击，就得了个哑口无言。
“那小姐前来为何如此气势汹汹，不知道的，以为是我家得罪了小姐，小姐是来拆铺子的了。”苏合香言语间和气有礼，一席话却顿时将对方堵了个正着。
“你、你......”那红衣姑娘张口闭口、反反复复，都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耍无赖道：“本县主来你这儿配副香，你门口这糟老头子却左拦右拦不让本姑娘进去，店开着却不让客人进，你这是开的什么店！”
“县主”二字一出，再加上这骄阳一般的焰焰红衣，顿时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谁。
大梁王室一向血脉单薄，先帝只有两位兄弟，一位已经早早驾鹤西去，另外一位是个混迹花丛的主儿，与先帝几乎差了一辈的年纪，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年近三十了才成婚，还是先帝爷看不过眼，怕他无人给送终，这才帮他找了个媳妇，可惜这成婚多年却只有一个姑娘，唤作嘉城县主的，性情半点儿没跟自己温柔的娘，反倒是将爹的顽劣学了个十成十，又爱穿一身红衣，京中人常戏谑称她为“朝天椒”。
苏合香温和道：“县主有所不知，我这铺子里配香有个特别的条件，就是得给我讲个我喜欢听的故事，因为有的客人不愿意让不相干的人听到，所以我这儿一般一次只接待一位客人。”
嘉城县主魏蓁闻言后眼睛咕噜噜一转，同众人说道：“不就是讲故事么，我也会啊，别说是一个，几个本县主都是给你讲得的，但是你得给我配香，现在就要！”
谢长询不满抗议道：“喂，懂不懂先来后到啊，小爷我还在这儿呢！”
魏蓁：“你跟个棒槌似的杵在那儿，谁能看不见你啊！”
谢长询急了，问她：“你说谁棒槌呢，本小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魏蓁故作掩嘴轻笑：“谁应了就是在说谁呗，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来这女子喜欢的香料铺子干什么，啊？”
“我、我，自然是我的事儿的，干嘛要跟你说啊！”谢长询有点儿底气不足了。
魏蓁见状眯起眼睛，正打算趁势追击，被苏合香给拦了下来。
“县主大人配香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人？”苏合香问。
“自然是为了本县主自己，谁值得本县主亲自来？”魏蓁疑惑得真心实意。
面对如此发自灵魂的问题，苏合香一默，然后转口问她是否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故事要讲给自己，魏蓁信心满满地表示随时都可以，自己已经准备了好几个，可以任由苏合香挑选。
“任由我选？”苏合香微微翘起唇角，恰到好处地疑问道：“我看县主怕是误会了，我这里要听的故事必须是与您切身相关，或是亲身经历过的才行。”
魏蓁一愣，脱口而出道：“那不行，本县主的事儿凭什么要讲给你听？”说完还满脸忿忿。
苏合香也不恼，将手一摊，表示说：“既然县主不愿意，那我们这桩买卖便算了，本店虽小，可却也是有自己的规定的，县主既然不愿意按规定办事，那也就不能怪我们不给您配香了，正好我还有客人，就不送客了，县主请自便吧。”
按照苏合香对魏蓁的了解，虽然确实是有点儿骄纵任性，但大的是是非非却从不会出格一步，自己这样一说，虽然要把她这小暴脾气气炸了，但最多就是摔个杯盏，就会转头离开了，并不会像京中别的纨绔子弟一样，仗势欺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长大了，学会仗势欺人了，这不还有谢家小五在么。
苏合香心中算盘打得铃铛响。
就在众人都堤防着魏蓁突然暴起，大发脾气，转身走人的时候，出乎所以人意料的是，魏蓁被苏合香一顿话给气饱了之后，居然鼓成了个球，坐下了！
虽然一声不吭。
但确实是坐下了。
连苏合香都吃了一惊，在她印象中，这丫头小的时候脾气大到能掀开房顶，虽然自己回京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再见，但依据京中的谣言，她还以为魏蓁这脾气如今得大到什么夸张的程度了，却没想到，居然长进不少了。
看来，这京中的流言蜚语，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的了。苏合香沉思，看着对面那个满心不甘，但因为有所求，而不得不憋憋屈屈坐在那儿的小姑娘，像极了当时她们一起听嬷嬷讲课时，那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可怜样。
苏合香心中一软，故人大多已经要么面目全非，要么化为虚土，难得一个还保留着当年不谙世事的样子，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不过既然家中妹妹被人欺负了，自己就最后再尽一次当姐姐的责任，帮她一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了。
“真不用我待着么，那嘉城县主，若是欺负嫂、苏姐姐，怎么办啊？”谢长询走的时候，一脸不放心，还差点说漏了嘴。
谢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说自家大嫂嫂面皮薄，这还未过门，若是听到自己被叫做嫂嫂，怕是要羞煞了，所以千万不能在自家大哥和嫂嫂面前这么叫。
虽然谢小五觉得自家大哥并不存在脸皮这种东西，不过看在自己即将有个漂亮嫂嫂的份儿上，也就饶了大哥这一次，不说什么了。
苏合香并没有注意到谢长询的口误，听到魏蓁在他心中居然是宛如洪水猛兽般的形象，不由得好笑，再三说了自己没事儿之后，谢小五才将信将疑地走了,刚走了两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蹦带跳地跑了回来，挠着头，莫名羞涩说：
“苏姐姐，差点儿忘了，我大哥说咱们后天出发去漠北，让我告诉你一声，准备收拾东西。”
苏合香：“......”
“好了，现在无关的人都已经走了，县主可以同我说说了。”
苏合香手捧着茶，轻轻吹拂开水雾，朦胧影绰间，魏蓁一晃神，居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可等对方疑惑地一抬眼，陌生感又再次席卷而来，一口吞掉了刚才零星的感觉。
“县主？”苏合香的轻唤声把魏蓁从愣神儿中叫了回来，她眨了眨眼，压下突然泛起的酸涩。
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消失在那燃着大火的夜里，就好像那些故人、那些轻松的时光，都再难寻觅了。
魏蓁的母妃在她出生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老王爷开始几年还好，但是好景不长，很快便又恢复了本性，整日里呼朋唤友，将年幼的魏蓁丢给家中的老仆看管，恶仆欺主，可怜魏蓁小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到，一个堂堂县主，居然连下人家的孩子吃的好都没有，直到某日被李夫人撞到，告诉了老王爷，魏蓁的日子这才好过起来。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魏蓁从小便喜欢李夫人，喜欢腻在李府中，不愿回家，终日同原兵部李尚书家的独女李休休，以及李文广的长女李诗兰，厮混在一处。其中李诗兰年纪最长，温柔和善，李休休其次，古灵精怪，总能想到些有趣的点子。说来也奇怪，两人同住在一处，可居然彼此都看不惯对方，李诗兰更是每每都要在小魏蓁前说几句李休休的不好。当时觉得让人心烦的事儿，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就是小女儿家闹别扭的几句话，偶尔还会让人觉得怀念。
可好景不长，李府被抄之后，那些人、那些事，就再也找不回来了。魏蓁的身边就只剩下了李诗兰这一个闺中好友。
像是戛然而止的无忧年少。
老王爷怕她苦闷，便做主给她订了门亲事。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能娶到县主？”苏合香打趣道。
魏蓁脸微微红了起来，这世间的女子大概都是这样，提到心爱的男子，不论是多么泼辣的性子都能瞬间变得柔情似水。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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