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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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皇室血脉单薄，当今太后只有陛下这么一个皇子，母慈子孝，太后居于后宫最好的宫殿慈寿宫，铺陈摆设极尽华贵。
太后慈祥恺恻，端坐高位，已经是老人的年纪了，却保养得宛如京都贵妇们一般年轻，但当你看到她的双眼时才会发觉，这已经是一个经历过了一生的老人，两侧的鎏金卧龟莲花纹五足银香炉袅袅吐着龙涎香，侍女身披薄纱锦缎，跪在座旁给她轻轻捏着退，一派富丽堂皇。
苏合香礼数周全地跪地叩首，敛衽请安。
太后一派闲适，将她唤起来亲切说道：“你这个孩子，说了多少次了，来我这儿不用多礼，现在只有值得信任的人在这儿，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不该说的传出去。”
看两人叙话，十分熟稔，竟然像是已经相识多年了。
可这就太奇怪了，一个是当今贵为皇上生母的太皇太后，一个是名不见经传、隐隐于市的小小香师，这两人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听了太后的话，苏合香也不拘谨，顺势起身了，之后却恭敬说道：“礼不可废，行礼并不只是为了宫规严密，而更多的是出自对太后您的敬意，愿您福寿安康，顺心随愿。”
太后听后，“哈哈”笑出声来，一边笑道：“还是你这嘴啊，最甜了，从小就会说话，现在更是会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了。”
苏合香却道：“太后怎么会老，您是大梁所有女子学习的典范，您所喜欢的头饰装扮便是京都所有女子争相效仿的潮流。”
“好了好了，再夸下去，本宫该都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年纪了。”太后随意摆了下手，身旁的侍女识趣地挨个退了出去，顺便还将殿门关了起来，殿中就只剩了她们两人，顿时显得空旷安静。
“你和本宫都知道，本宫为什么叫你来，长话短说吧，快快说完快快离开。”太后坐直身子，端了盏茶，继续说道。
苏合香深深地作了一礼后，将自己所知道的张敞办案的始末经过缓缓、条理清晰地给太后讲了一遍。
“嗯？所以谢长誉已经注意到你了？”太后似乎是感到有些有趣，调侃苏合香道，像个老小孩儿一般开玩笑。
苏合香却并无任何隐晦羞涩的神色，坦荡得似乎并不明白太后在打什么机锋，弄得太后也觉得有些无趣，便不再揪着这个问题继续纠缠。
“如此看来，这张敞倒还算是个忠义为民的好官儿了。”太后沉吟道，“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么？”
“......”苏合香面露迟疑之色，纠结道：“此事我也是刚刚得知，是真是假还未来得及确认......”
太后打断道：“无妨，说罢，本宫自有判断。”
太后都如此说了，苏合香只能说出了驸马一事。
“什么！驸马嫖妓！他敢！”太后怒斥道，丁零当啷摔碎了一地杯盏。
苏合香立马跪倒在地，连忙请罪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驸马，那唤作芸娘的女子，只说是在一次挣扎间无意从客人身上扯下来的，不一定就是驸马，也可能是有人偷盗了驸马的这块玉，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太后。”
太后看着满地的碎片渣滓，静默了许久才道：“这件事你不要查了本宫来吧，皇家龌龊藏污纳垢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一个外人，太容易探听到些不该的，得最了得罪不起的。若是他真的参与了这些肮脏事儿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宫决不轻饶他。”
说完后长长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唯一的外孙女，突然像是苍老了许多。
“太后圣明。”苏合香恭赞道。
等到苏合香走后，太后脸上刚才的神色如潮水般尽数褪去了，威严精明再次回到了她的脸上。这时，从内殿中转身走出了太后的亲侍蔡公公，他自幼便跟着太后，看着太后从一个豆蔻少女一步步走到如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他既是太后的亲信，又是太后的幕僚，十分得太后的赏识倚重。
“去吧，不要声张，公主要是问起来，就让她来宫中找我吧。”太后端居高座，吩咐道。
“是，奴婢一定办好。”蔡公公认真躬身回道，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爱慕，后转身离去。
太后却不曾注意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笑意，像是寺庙里泥胎土塑的神像脸上挂着的那副慈悲的笑，却有着说不出的诡诘，让人忍不住畏惧颤抖，那抹笑就如同被风拂过的水纹，不待人看清楚便悄然消失了。
苏合香一回去，就看到谢家谢小五正坐在正堂，喝着茶和白韭唠着嗑，像是已经等了一阵儿的样子。
这倒是稀客了，苏合香想，嘴上却请着罪，一边客气地询问谢小五来的原因。
“咳，其实是我听说苏姐姐你这儿的香全京都的女子都喜欢，所以想来看看。”刚才还跳脱的谢长询说到自己来的原因，看上去竟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白韭却贯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不解地追问他：“这京都女子喜欢，和你有什么关系呀，你看什么？”
“你——”谢长询刚说了一句就被拆了台，顿时脸都红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白韭，张口结舌，看着怪可怜的。
“哦，”白韭看着他这做贼心虚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揶揄他，故意拉出长调说，“原来你是想送给女孩子啊，那直接说不就行了，还装神弄鬼的，一点儿都没有大男子气概！”
苏合香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看谢长誉被白韭逼着步步后退，笑得不行，替谢长询打圆场道：“谢小公子，是想送香给什么样的姑娘呢？”
谢长询哼哧了半天，才磨磨唧唧蹦出了几个字。
原来是苏城名妓青衣，她尤善歌舞，一舞难求，美名传遍大梁，苏合香即使在京都也早有听说过她的聪敏动人、袅袅腰肢。而近日，右相陈致家的二公子的外派结束了，从苏城返回京都的时候给这位青衣姑娘赎了身，带着她一起回了京都，安置在陈府自己院子中。
之前谢小五因为私闯民宅被扣在京兆尹府中就是为了看她，可惜没等看到就被人家的守卫发现了，这次他听说青衣喜欢熏香，最喜玉兰和茉莉，便想着来苏合香这儿求两幅，去讨美人欢心。
白韭听得是目瞪口呆，这些鬼男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真是为了美色丧心病狂，
“你上次都被抓进去听鸟叫了，怎么还不死心啊，人家已经被陈家赎了身了好么！”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女人，真是不懂风情，我找青衣姐姐，又不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只是想让漂亮姑娘开心，然后如果可以的话，给我跳支舞，这和她赎没赎身、又是被谁赎的有什么关系。”谢小五摆出一副成熟男人的多情模样，鄙夷白韭道。
苏合香托着腮，笑个不停，这谢家真是顶顶有趣儿的人家，谢家几位公子都是守礼佳公子，虽然京都中爱慕女子无数，可却从未传出任何流言蜚语，而谢老将军更是，一辈子只有谢夫人一人，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可偏偏这谢小五不知和谁学的，居然是一派风流花丛人物，现在年纪还小，将来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
不过，苏合香转念一想到，前段时间来过的谢夫人，顿时觉得以谢夫人的性子，培养出谢长询这样的似乎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玉兰和茉莉......”苏合香抵着下颌思索着，“好像是有这么一味方子。”
旋即便让王掌柜找出来了一本已经被翻得发皱，书页也已经泛黄，翻动间纸张发出细微清脆响动，看上去似乎年代久远。
苏合香小心捏着书页，轻轻翻动，不多时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吴门于永锡曾吟十二香诗，后人将其收录，记载为十二香名，分别为：
万选香：拔枝剪折，逍休繁种；
水玉香：清水玉缸，参差如雪；
二色香：帷幔深置，脂粉同妍；
自得香：帘幕窥蔽，独享馥然；
扑凸香：巧扮插鬓，妙丽无比；
筭来香：采折凑然，计多受赏；
富贵香：簪龃其赏，金玉辉映；
混沌香：夜室映灯，暗中拂鼻；
盗唔香：就树临瓶，至减窃取；
君子香：不假风力，芳誉远闻；
一寸香：醉藏怀袖，馨闻断续；
使者香：专使贡持，临门远送。
“虽然说这十二味香都是以梅香为主，但是既然青衣姑娘喜欢玉兰和茉莉，改一改香方也是可行的，之前你和你哥哥救过我和青黛一次，这回就破例给你配了，也不用讲什么故事之类的。”苏合香笑着说道。
谢长询则是没出息地松了口气，“我都想了好几天了，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玩儿的故事给你讲，谢谢苏姐姐了，改日请你吃好吃的！”
苏合香随口应下，问他道：“挑一个吧，这十二味香都是给女儿家选的。”
谢长询盯着看了许久，纠结不定，觉得哪一个都好，又似乎哪一个都不好，白韭都给他添了三次茶水，这才挑好。
“青衣清丽素雅，就一寸香好了。”
苏合香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问道：“你确定好了？确定了可就不能改了。”
谢长誉再次点头表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就在这时候，突然外面喧哗起来，王掌柜满脸焦急地跑进来，还没等他说话，便有一个红衣俏丽的姑娘领着一众家仆，气势嚣张地走了进来。
看到她，苏合香手中捧着的茶盏直直地掉了下去，掷地，发出清脆响声。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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