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之下》漫写诗书

5、004

　　之前金霈之提过，等岳乌衣有时间了，就带他去见编剧晏非。
　　此时的岳乌衣躺在床上，想明天见面应该穿什么衣服。

　　金霈之却回来告诉他，“他临时有其他安排，明天见面取消了。”
　　满心期待成空。
　　金霈之坐到床边说：“早晚是你的，不用急。失落了？”
　　“有一点。”岳乌衣一直以为明天就能见面，他兴奋又忐忑，谁知现在才知情。
　　他看着金霈之那莫测神色，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金霈之笑了笑，伸手抚摸岳乌衣的头发，将他发丝转成圈，缠绕到手里。他在床上不喜欢太多花样，岳乌衣听话，极度配合，也常常羞涩。他喜欢开发与掌控的乐趣，且可以容忍情人偶尔的反抗，像逗猫一样。
　　年轻的身体充满活力，吸引着他，金霈之从不思考这份吸引能维持多久，享受当下。

　　难得的休息日，一整天，岳乌衣不仅没能出门，床也很少下。他不知道金霈之怎么还有这样的精力，闲下来时便问：“先生……您多大了？”
　　金霈之目光瞥到他腰线之下，意有所指，“你不是知道吗？”
　　“……”岳乌衣顿时无言，轻咳了咳，才说：“年龄。”
　　“大你八岁？”金霈之说：“差不多吧，没你想象中老。”
　　健身养生，一样不少，金霈之计划中没有岳乌衣的出现，他算是人生意外，影响了他清心寡欲。
　　这样想着，金霈之就更不想轻易放过他了。

　　第二天，岳乌衣颓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半身斑驳痕迹明显，金霈之不知何时养成咬人习惯，牙印都清晰。
　　应该找时间去打个针，岳乌衣想。

　　没过多久，岳乌衣出发去录节目。《为君故》剧组主演悉数到场，聊聊天，做游戏，介绍一下拍戏内幕。由于太子饰演者曲傅云性格比较慢热，节目组考虑他可能闹不起来，把他安排到和岳乌衣一起。
　　和同剧组演员很久没见，私下里也没聚过，岳乌衣看见一些漂亮女演员时都快不认识了，她们对自己打招呼，他一律点头微笑回应。

　　化妆间遇到曲傅云，作为晚辈，岳乌衣主动打招呼，叫他云哥。剧中，曲傅云饰演的太子性格暴躁狠厉，表面上装得温和谦逊，这一点倒是和金霈之很像。
　　可生活中的曲傅云是真的随意，性格好，不了解的人会觉得他高冷。
　　岳乌衣打招呼时，曲傅云抬头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这让他一愣，在思考自己脸上是否有东西的同时，又有种不妙感。

　　人要是亏心事做多了，处处都心虚。

　　“小岳，这么久没见了。”曲傅云看着他说：“晚上录完节目一起吃饭？”
　　“？”岳乌衣：“就我们俩？”
　　曲傅云点了头：“就我们俩。”

　　“岳哥，云哥可不随便约人吃饭啊。”曲傅云的助理在一旁笑道。
　　岳乌衣也笑，“知道，这是我荣幸。”
　　“别听他，胡言乱语。”曲傅云神色认真，“人都要吃饭，什么荣幸不荣幸。”
　　在曲傅云面前基本不能开玩笑，他很少被人逗笑，常常一派正经。演戏时认认真真，十分专注，这是岳乌衣钦佩的品质。

　　人在什么环境中，认识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岳乌衣对这句话理解深刻。就像以前他见的都是小演员，拍戏为了红，为了赚钱，岳乌衣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谁不是为了红，但他就是不喜欢那种环境。
　　现在岳乌衣见了很多优秀的青年演员，斗志被激发，拼劲也上来了，更有动力实现人生理想，他离梦想更近一步，这些都是金霈之带给他的。

　　怎么也绕不过这个人。

　　因为时常走神，录节目时，岳乌衣状态欠佳，在场下的潮姐都看出来了，在他下去换衣服的时候抓着他问都在想什么。
　　“眼睛里要有戏知不知道！”潮姐的声音大了些：“曲傅云就在旁边，这么好机会等什么呢？你能不能跟他多互动一下，台本上写什么都没认真看？你昨天没睡好？怎么这么没精神呢？啊宝贝儿，你得调动起来啊，兴奋点，OK？”

　　岳乌衣反省了下自己，点点头，眼里总算有了一丝光。

　　下一环节是即兴表演，有戏可演，岳乌衣就不再沉闷。他和曲傅云再现了《为君故》中的经典情节，加上了节目组的改编，全场笑声不断，气氛很好，偶尔还爆发出一两声尖叫。
　　节目录制结束，曲傅云叫住岳乌衣，似乎生怕他走。

　　岳乌衣和曲傅云坐上车，中途换了一个，到了一家居民楼下的烤肉店。曲傅云进门时和门口的大爷打招呼，一走进屋子，热气迎面而来，其间夹杂着浓浓的烤肉香气。
　　“老板娘是我老乡。”曲傅云坐下说：“离开家太久了，就想吃这口，尝尝。”
　　小店面积不大，人也不多，有两桌客人在喝酒。曲傅云让岳乌衣点菜，顺便问了句：“喝点儿？”
　　其实岳乌衣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和自己很熟的模样，明明之前话都没说几句。
　　他点了几样凉拌菜，把只有一张的菜单交给曲傅云，说道：“是应该喝点儿，你打算喝多少？”
　　曲傅云抬手：“先来一箱。”转头和他说：“我看看你酒量。”

　　岳乌衣：“……”

　　他们两个的助理都在车里等，没走，喝多了也能回去。岳乌衣在这没房子，住酒店，金霈之给了他一套公寓的钥匙，让他没事去住，有事才叫他去月笼沙，因此他去那公寓的次数寥寥无几。

　　岳乌衣不清楚自己酒量，高中那阵和同学一起喝过，可能因为当时气氛很好，很快就醉了。出了饭店一吹风，稀里哗啦吐一地，吐完也就好了。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曲傅云要和自己喝酒，难道他没有其他朋友？看起来也不像这样。
　　他们在的地方偏，店里人少，都是老少爷们儿，没人认出他们。老板娘倒是知道曲傅云身份，满脸笑意地招待他，知道怎么免单他都依旧付钱，于是卯足了劲给他们这桌赠菜，还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让曲傅云声张，以免被其他客人听到。
　　曲傅云无奈摇着头笑，拿起酒瓶给岳乌衣倒酒。

　　岳乌衣哪儿能让他动手，忙说自己来，话音未落，酒已经倒上了，曲傅云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没起一点沫，稳稳地放在了岳乌衣面前桌上。岳乌衣怕它洒，只能低头吸了一口。
　　“怎么样？”曲傅云说：“这啤酒和这边儿的都不一样，不比精酿差。”
　　喝着是很新鲜，有股淡淡香气，房间里热，啤酒沁凉爽口。

　　在这次吃饭前，岳乌衣没把曲傅云当朋友——他想都不敢想，曲傅云这么一个风头正劲的明星能和自己在这小饭店里面对面吃饭，还给自己倒酒。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曲傅云是真的自来熟，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他问曲傅云新戏的事，曲傅云也耐心地讲。
　　“你呢？”曲傅云说：“和秦磐导演合作得还顺利？他骂人不？”
　　“还好吧。”岳乌衣想了想，“没有大家说的那么脾气差，我觉得他是较真。”
　　“你也喜欢这样导演吧，和他学东西那种。听人说，经他点拨的演员只要不是自己不想干了，都混得不错。你看那个……谢于飞，之前也是因为结婚才退圈，现在又和秦导合作，眼看又要翻红。”
　　岳乌衣苦笑了下，没说秦磐看不上自己的事儿。

　　他一直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从啤酒箱拿酒，拎起来都是空酒瓶，抬手招呼老板娘再上一打。

　　“别喝了。”
　　喝到最后，曲傅云拦住了他。
　　“看来你酒量不错，但这酒上头，喝多了容易断片。”

　　在酒精的作用下，岳乌衣也更直白了些。他盯着面前好看的年轻男人，莫名笑了一下。他们曾在剧组同处了几个月的时光，在戏里他是影卫，曲傅云是太子，自己一直追随他，为他出生入死毫无怨言，他是信仰。

　　“看什么呢？”曲傅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喝傻了？”
　　“没。”岳乌衣摇摇头，直说道：“云哥，我想问，为什么能和我一起吃饭？”
　　“一顿饭。”曲傅云：“你平常不吃饭？跟谁吃不是吃？”

　　“……”也有道理。
　　曲傅云拍拍岳乌衣肩膀：“别想太多，咱以后还有机会合作，我看你人不错。你也知道，现在处个朋友不容易，我和你还挺投缘。”

　　岳乌衣受宠若惊，曲傅云在片场时话不多，他们除了正经事，交流的机会也少。现在突然听他说这么多话，还显得有些奇奇怪怪的。随后岳乌衣就想明白了，曲傅云性格慢热是出了名的，和他玩熟了就好了。

　　少了叶留溪这个老朋友，结识了一个新朋友，看起来似乎不亏。

　　喝酒喝得愉快，岳乌衣很长时间没喝过这么多酒了，金霈之不喜欢喝酒，更不让他喝，也曾说过“没我允许不准在外喝酒”这样的话。
　　应该是这样说过，此时的岳乌衣记不太清了，他和曲傅云肩并着肩走出烤肉馆，还没走到车停的位置，冷风一吹，便吐在了路边花坛里。

　　助理小安急忙下车，手里拿着水递给岳乌衣，又拿纸巾给他擦嘴，曲傅云轻轻拍着他后背，面对小安还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没看住。”
　　“没事没事。”小安皱着眉照顾他岳哥，“曲老师您先回去吧，我来就好。”
　　“坐我车走吧。”人是曲傅云带来的，车也是曲傅云助理开的，他也不能把两个人就这样丢下。

　　他们合力把岳乌衣扶上车，刚开始岳乌衣还清醒着，后来就睡了过去。曲傅云回头问：“送回酒店？你们住哪儿？”
　　小安本来想说回影视城那边，但一想这也离得太远，干脆就在市内找个酒店。
　　曲傅云：“好。”

　　这时车内响起手机震动声，小安从岳乌衣兜里掏出他手机，屏幕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