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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水果酸奶与人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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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花柠抬起了手,指了指岸边,教授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一只巨大肥胖的生物缓缓蠕动着,一点点地爬了上来,对着放在岸上的烤脑花跃跃欲试。
青年端着泡面桶,一只手抬到了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朱砂法阵上方顿时萦绕上了橙红色的光,有什么光带猛的暴起收紧,将怪物束缚在了法阵中间。
“不错不错。”教授鼓了鼓掌,“然后呢。”
花柠眨了眨眼睛,一瞬间他掠过了好几个心思。
如果我杀掉这个怪物,这个教授会不会把我做成标本。
据说有很多妖怪会被人类做成标本卖钱的。
虽然这个中年人看起来并不能打,但是,花柠皱了皱眉。
他伸出手,从包里摸出了一根削的尖尖的柏树枝,递给了教授。
“用这个,把它的脑子戳爆就可以了。”花柠说道,教授看了看树枝,又看了看那个妖怪,“只能用这个戳么,不能先打个孔然后捅进去吗?”
“柏树枝和它是相克的,”花柠解释道,“就,你拿着这个,自然可以戳进去了。”
“好吧。”教授接过了树枝,走了过去。
这个人类居然同意了,他不害怕自己和媪是一伙的吗?
“林老师说你法力高强,果然很厉害。”教授说道,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法阵的边缘。
然后他抬起手,掂了掂,“就这么戳进去就行了?”
“是的,”花柠远远地看着,拿起叉子卷了卷泡面,放进了嘴里。
教授将树枝扔了出去,果不其然,正中靶心,尖锐的柏树枝从怪物的额头扎了进去,带着尸臭味的血液喷了出来,教授用胳膊挡住了脸,还是被泼了一身。
然而他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走了上去,摸了摸媪的脖颈,“真的断气了,谢谢大师。”
“唉,”花柠远远地站着,“你不去洗个澡吗?”
“先把这里收拾了。”教授说道,他低下头看了看身上,“啊,这个如果做医生的话,早就习惯了。”
“而且我是肛肠科的。”他补充道。
“肛肠科。”花柠忍不住说,“那真是很可怕。”
“一般来说,入行几个月,就可以面不改色地在任何场合吃泡面了。”教授将媪的尸体展开,仔细查看着它的结构,“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大师了。”
“明明是你自己杀掉的。”花柠说道,抬起了一只又细又白的手,将泡面扔到了一边的垃圾袋里。
“如果不是大师施法将它困住,而且我也不知道用什么把它做掉啊。”教授说,“林老师果然见多识广。”
花柠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一片狼藉。
过了一会,他说道,“所以你不害怕我吃了你吗?”
“解决掉了呢。”少女说道,她拿着一盒酸奶,看着上面的日期,然后拉开了冰箱,她总是喜欢把冰箱装的很满,“花柠说要吃甜点。”
“他顺利吗?”林镇东问道。
“应该挺顺利的吧,怎么说都是我的徒弟。”颉长生微微偏过头,猩红色的眼睛看着深沉的夜色,“放点什么水果呢?”
“不过鲁教授应该请他吃宵夜的。”林镇东说,他打开了电脑,似乎想临时抢救一下他准备期中考试的学生。
“期中考试这种事情,你看花柠。”颉长生从后面探出了一个小小的头。
“我比你还是仁慈不少的。”林镇东看着邮箱里的红点,抬起手捂了捂眼睛,“而且人类一般来说,没有那么多需要拼命的场合。”
“那是因为人类赢了战争啊。”颉长生说,转过身继续去钻研她的冰箱了。
她从里面取出了一盒草莓,然后细致地将每一个都对半切开。
“战争?”林镇东问道。
“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的,但是人类如果没有赢妖魔的话,估计不会过上这么舒坦的日子。”颉长生说,她小心翼翼地将草莓排列好,然后思考自己要不要用苹果做几个小兔子。
“你说的有道理,”林镇东点开了一个邮件,看了看,然后开始飞快地打回复,“应该是这么回事。”
颉长生的目光从水果上方看了过去,看到了林镇东的背影,她静默地看着他的脸,认真地端详了一会。
“我脸上有东西吗?”林镇东问道。
“没有。”颉长生说道。
她将草莓整整齐齐地贴着玻璃杯的杯壁放着,然后将手指饼干捣碎成碎末,到了进去,最后把冰冰凉凉的酸奶浇了上去。
然后她开始做第二杯。
“花柠说教授请他去吃宵夜了。”林镇东拿起手机来晃了晃。
“我知道,”颉长生说,然后她拿出了第三个杯子,“但是好像有个客人。”
客人,林镇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打开了门往外面张望着,黑洞洞的山岭漆黑如墨,“是修平吗?”
“修平应该还在蹲点。”颉长生说,她看了看酸奶,然后放弃了,打开了加热器,放上了一杯牛奶,看上去像是要做一杯热的。
武神打了个喷嚏,他蹲在供桌的下面忍不住想特么的又是谁在想我。
我肯定是上辈子杀人了,这辈子才当武神。
“伽黎,”颉长生扬声说道,“来都来了,对于正常人类来说,一般还是选择走门的。”
林镇东看到了一个青年从潮湿的黑夜和灌木中钻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被暴雨淋透的小动物一样,他慢慢地走到了门口,迟疑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进来吧,”青年教师说道,“你头上在流血唉。”
灯光之下,站着的赫然正是通缉犯伽黎本人。
他的眼镜碎成了蛛网状,深蓝色的眼睛迷茫而迟滞,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
“怎么了?”青年教师问道,伽黎浑身都在发抖,他就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整个人虚热而羸弱,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边倒了下去。
林镇东扶住了他,让他坐在了白色的沙发上,一下子血渍就沾在了白色的短毛上,他如梦初醒一样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了。”他说道。
黑发少女走了过来,将一个玻璃杯递给了他,“我知道,”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红色的眼睛冷淡而平静,“因为你在被归墟的人追,你也不知道他们不敢靠近谁。”
“但是唯独不敢靠近我不是么?”她笑着说,“喝点牛奶吗?”
“谢谢。”伽黎说,他的手抖的厉害,银勺子和玻璃杯撞出了一连串的声响。
“说起来,伽黎,”少女坐到了他的对面,“你去过归墟么?”
“没有。”伽黎回答道,他的嘴唇苍白。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归墟呢?”颉长生好奇地问道。
林镇东经常觉得颉长生的思维很微妙,如果问一个正常人类,你为什么不喜欢□□之类的,他们应该很轻易地就会说出很多理由,即使没有去过那些巢穴。
但是颉长生追问起来就是十分的自然而然。
伽黎沉默了一会,“因为师父需要我继承她的工作。”
“唉?”林镇东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酸奶,忍不住略微吃了一惊。
“这很合理,”颉长生说,“杜兰生是个没什么力量的神明,我猜从前她在任的时候,大多数事情也是你在做不是么?”
“她只是不太会看病而已。”伽黎反驳道。
不太会看病对于兰若度母来说很致命吧,林镇东忍不住在心里说,但是他决定保持沉默,毕竟这些家伙的思维都各自有各自的特色。
“我猜,药王寺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颉长生说道。
伽黎沉默了一会。
“可惜我对不起他们,”伽黎垂下了头,“我其实十岁的时候就想起了我的出身,但是我不敢告诉他们。”
“把师父害死了,也要把大家都害死了。”伽黎说道,他垂下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脸上落了下来。
“说起来长生,”林镇东拿起了纸抽递给了伽黎,“前生和今世的关联大么?”
“还行吧,”颉长生说,“有些时候基本上是一个人,但是有些时候也会不一样。”
“那么标记七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林镇东问道。
“这件事当年也不归我管。”颉长生回答道。
伽黎拿着纸巾,一张一张地抽着。
“为什么说会把大家都害死呢?”林镇东问道。
“因为,”伽黎轻声说,“因为归墟的人说,我要是不和他们回归墟的话,他们就会把药王寺踏平。”
“你是希望能得到帮助么?”林镇东问,他转过眼睛来看着黑发少女,然而颉长生一勺一勺地吃着酸奶,脸上写着淡淡的无动于衷。
他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她咽下了一口酸奶,“这样啊,”少女思考了一下,“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伽黎捂着自己的脸,过了一会,“我不知道,”他闷声说道,“我不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逃跑了。”
“如果能够觉醒大黑天的第三只神目的话,除非现任亲自来对付你,你是不会被抓走的。”颉长生说道。
“但是,”伽黎轻声说,“如果打开第三只眼睛,我的力量就会从好生转变为杀戮,这是不可逆的,我也再也做不了消疫这份工作了。”
“这样啊。”颉长生摸了摸下巴,似乎感到了麻烦。
“你想做兰若度母?”少女问道,她微微直起了身子,伽黎莫名感到了一种来自上位者无声无息的威压。
“是的。”伽黎回答道。
“据我所知,兰若度母是最为博大勇毅的一位尊者。”少女的声音不高,但是威严而严厉,“不是想想就可以的。”
林镇东拿起了空杯子,转身走进了厨房。
他知道是自己该躲开的时候了。
他没有听到颉长生对伽黎说了什么,但是他看到了伽黎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苍白清瘦的青年带着一身的伤口静默地走进了黑夜里,林镇东似乎嗅到了远远的地方有腥腐的味道。
“他去归墟了。”颉长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林镇东的身后,目光投向了窗外。
“你不会帮他的是么?”林镇东说。
“我是破坏啊,”颉长生笑了起来,“如果他说他想拆了归墟我肯定很乐意活动活动筋骨,”她活泼地伸了个懒腰,“但是他不需要人帮他打架啊。”
“即使是神明,也是有限的,”颉长生说道,“比方说我,好生之事,可是一件都办不到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