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上露》汐顔

2、第 1 章

　　二月。江南。
　　她骑马从官道上而过，道旁的柳花明媚得好似她的容颜，柳色的衣裙飞舞，飘飘荡荡地点缀着她的年华。
　　她，易晞，天剑门主易水寒唯一的女儿。那年易水寒临终前曾将她许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苏泽。而如今三年守孝期满，她要去寻他回来，与他成亲。
　　马入了金陵城，穿过繁华的街道，最后在一幢雕瓦飞檐的酒楼前停下。
　　两天前苏泽与剑客楚烨岚在涟香楼前的决斗几乎震惊全武林，然而现在那里却行人如织，竟找不到一丝痕迹。
　　易晞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她从南越寻来，跋山涉水，一路打听他的消息，但希望却一次次变成失望。她不知自己还要找多久。
　　抑郁中，易晞上了楼。这店的生意很是红火，举目望去竟都满了座。
　　“姑娘可赏脸一起喝酒？”
　　循声看去，是一个年轻公子，一袭月白袍穿在他身上带着几分优雅，白皙的脸上隐隐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她不由莞尔，轻轻走过去，坐在她身侧。
　　上好的暗香疏影，若有若无的香气就着清甜的酒，一层一层缠绕，如梦似幻。

　　酒过三旬，她看到他和煦的笑容。
　　“在下叫不弃，姑娘呢？”
　　“不离。”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时心头霎时一紧。
　　不弃不离么？易晞口中喃喃，一抹愁绪掠上心头。
　　苏泽。这个名字又在她心中敲响。她又何尝不希望不弃不离，执手偕老。只是外面的世界太繁华，不经意地就迷了眼，乱了心。他的才华须以红颜作陪衬，身边又怎能少得了美人？不缺她一个。
　　酒意又笼了上来，丝丝缕缕地缠绕，朦胧中她看见他在舞剑，她坐在桂树上看，幽幽的花香荡漾着豆蔻的年华；转瞬又是夜凉如水，月色如洗，他与她相依在树下谈天……往昔的一幕幕浮现，却如花朵般枯萎，凋零。她踏着那些灰烬渐走渐深，漆幽的林，枝蔓交错，不见日光。然后是一池碧水，有男子站在池边，白衣飘飘。她听到耳边有人轻唤：“不离…不离……”

　　“不离姑娘…”易晞徒然睁开眼，对上陌生男子焦急的眉目。
　　是不弃。她歉意一笑，笑容里又夹杂着几分凄楚。
　　好像是有风吹过，易晞才发现她已到了莫愁湖畔。凉风吹得她愈发清醒，而心却越来越冷，仿佛是浸在了冬日的冰水里，彻骨的寒。脸上忽得一阵凉意，竟是风干的泪痕，自己又流泪了么？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
　　转身，抬首，她发现自己竟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不离，世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解，莫要悲伤了。”
　　易晞感到有人在轻抚她的云鬓，接着是压低声音的耳语：“籍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