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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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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姜夫人回了屋子,不多时便是下午了,姜夫人照常得出门。所有人都知道姜夫人是干什么的,但是,姜夫人的人品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姜夫人去的地方叫做烟柳巷,顾名思义,但是姜夫人却做的不是什么出卖□□的活儿,她是楼里弹奏乐器的,毕竟是一方小家碧玉,姜夫人家教是极其严格的,在楼里弹奏乐器,从不露出正脸、从不多说一句,谈完便走不多逗留。
但是,姜夫人有相好的,大家却是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方神圣。小镇的人内心淳朴,没有什么迂腐的思想——可能有些人说寡妇不守规矩,但是对于小镇里的人来说,姜夫人值得有个人来照顾疼爱的。烟柳巷里的这座楼里有个十分可爱的姑娘,她走的路和姜夫人是不一样的,但是她的可爱之处就是有最纯洁的灵魂,这是她最大的美。外来的人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小镇里的人也不会和这些人多多辩论些什么,只要一见过这个姑娘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什么样的了。姑娘本身没有名字的,姜夫人就给这个丫头起了一个名字叫白茶。
今天姜夫人进了楼里却没有见到白茶,阿妈看到姜夫人也是十分勉强地一笑,姜夫人知道这一刻终于到了,属于自己的。她破天荒地第一次踏上了姑娘们的楼,到了三层找到了白茶的房间,打开门,白茶正坐在梳妆镜前发呆,看见姜夫人进来了诧异之情溢于言表。『白茶,发生什么了?』白茶把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平静地叙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原来,那群天杀的人马,今天来了这里,他们和阿妈说,过上两天,他们要把这座楼全部包下来,作为举办庆功宴的场所。白茶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是愤怒,是恐惧,姜夫人辨别不出来,『他们还说,知道您的名头,要您也来』白茶终于把最难以启齿的事情讲出来了。『怎么办,姜——』姜夫人笑了笑,仿佛胸有成竹一般:『那我就来啊,这有什么的,别怕,白茶。』白茶摇摇头,她说:『可是我不想做这事,这事不是对的。』白茶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想干了,我想走。』姜夫人伸出手摸摸白茶光滑的头发,脸上是哀伤的温柔:『我们可是不能逃走的哦。我们一旦走掉了别人也就没有办法活了,这样太不负责任了。』『那该怎么办?』
白茶望着姜夫人的目光充满了无助,还有期待。『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生不同衾死同穴,我怎么做,你就知道怎么接着做了。』白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了好。姜夫人笑得更美丽了,温柔地把白茶搂在怀里。今天的表演大家都心不在焉,而且出了俞家这种事情,现在小镇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出门寻欢作乐了,伤痕是会痊愈,但是需要的是时间;而且鉴于不同的受伤程度,也有不同的痊愈时间。阿妈也知道情况不好,便提早结束营业,关了门。姜夫人回到家里,糖老楼上的灯已经亮起来了。姜夫人进了屋子,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叠好放在一口大箱子里,将自己的饰品拿个包打了个卷,放在一边。将自己的孝衣拿出来,平平整整地铺开。摸着略微粗糙的衣服,她仿佛想起来当时自己家人死时候的样子。记忆是很遥远了,但是痛感还是那么清晰。姜夫人抹去到了眼角的泪水,她知道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她在思索明天该怎么做。
第二日,糖老被噩梦惊醒,看看外头天光,发现还是黑着的。他扶着额头,额头上汗涔涔的,正准备下床,听见外头有轻微的响动,脚步轻柔,应该是姜夫人,但是姜夫人一直穿着的是高跟鞋不是这种没有声音的软底鞋的,而且姜夫人从来不会上楼,除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姜夫人的身影就是在门口闪了一闪,便消失了。等糖老出门查看,正好看到一片素白的衣角飘出了门。糖老往地下一看,是一个绣花的布包,拿起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什么玉质的钗子、镯子什么的。糖老有点明白了,攥紧了手中的布包,他回身进屋,窸窸窣窣一阵,也出了门。大清早的,名叫大木的日本兵出来打开了军营的大门,刚打开门,便被吓得一屁股做到地上。『来人,快来人啊!』他疯狂跑回去大叫几声。
身为头领的山崎大佐出来了,外面吵吵嚷嚷的,丧失了日本皇军的体面,他准备恨恨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多家伙。然后,他也呆住了。接下来,整个城镇都醒了,大家围在距离军营不近不远的地方窃窃私语着,茶馆里也都传开了这个消息,某个见到的人还心有余悸一般抚着胸脯:『诶呦,可吓死人了,你们是没有见到,姜夫人啊,一身白衣,披着到脚踝的头发啊,拿着一条白绫吊死在军营的大门口了。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拿血在一条搭在后面枝杈的白布上画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字符,就和那巫术诅咒一样。而且,人被拿下来的时候才看见,因为脸是正对着那个大门的,哇塞,那个脸上拿刀子划了不知道有多少伤口,满脸是血啊,都没法看,眼睛还没闭上,睁得大大的。』听者无不倒吸一口气,他们知道姜夫人是一个随和的人,但是没想到脾气上来了竟然是如此刚烈且决绝。这个消息自然也是传到了楼里,所有人都听到白茶在屋子里关着自己,摔碎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到了庆功宴的前一天,白茶从屋子里出来了,告诉阿妈明天自己会照常参加的,阿妈点了头,转过身眼泪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