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福》西蒙斯弗谖

9、番外（修改版）

　　我醒转过来的时候已接近黄昏了，那群蝙蝠很是躁动。不远处，昨晚遇到的女子正在“噔噔噔”地捣药，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以为她和这药这罐子结了仇一般。

　　伤口烧的疼，感觉每处都点着火。“你醒了。”她发现我微小的动作，敏锐回头。犹记昨日她现身的诡异，而且言语不似正常人，倒像是一个不解世事的妖怪。她伸手解开身上的翠绿围裙。

　　红衣，配翠绿，这姑娘果然不同常人。那女子很认真地在同我商议给我寻一个体面死法的事情，我没太用心。我伤口疼的厉害，又被她认真的样子弄得好气又好笑。思索再三，我还是先应承下来了，毕竟我现在有伤在身，无法敌过这自称高人的姑娘。

　　她可能是看我如此配合，也非常高兴，一脸顺心的样子。也是可能因为高兴太过，倒药的时候心神不敛，手一抖，半罐子药汤都撒了出去，还殃及了她的手。看她生气，又因为我在旁边忍着不发作的郁结，顿时觉得心情大好。毕竟经过昨天的追杀，还有她不断要我命的恐吓，看到她也有不顺的时候哪能不觉老天有眼？

　　捧着药碗走的一步三摇，大拇指因为烫伤向外翘着，动作怪异的紧。“你自己喝药吧，我手烫伤，行动不便。”大言不惭，也是让我开了眼界，第一次见对待病人是这样态度的。

　　我深吸口气，尽量避开伤口处，够到药碗，将碗里黑糊糊的粘稠物体吞咽下去。好烫，都没吹凉。我忍着，不能发作。这人，真是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还没有身为女子特有的体贴。

　　这么烫的药直接让喝，现在着火的不只伤口，还有我的肠胃。我减缓喝药的速度，听她在那里掰扯，活生生将笨手笨脚解释成为处心积虑、舍己为人的行为。我舔舐被药烫得起皮的嘴唇，感觉我还是可以和这个姑娘相处的。

　　她也许没有嘴上走的那么残忍。看我接受了漏洞百出的解释，她放心地离开了。我尽力喝下最后的药，放倒自己。眼神瞄到到挂在洞顶的黑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我和那福大宝对视了。然后我错开了目光，毕竟，我没有和这些生物对视的经验，而且，天地作证，我是真的讨厌蝙蝠。不过，这个生物让我彻底断掉了逃跑的心思。

　　一会儿，骚动的蝙蝠群出门了，接着那姑娘便出现在这里，一脸慌张，也不知是慌张个什么。我转个身，身上的刀口越发疼了，我都能感受到肌肉疼得痉挛。

　　“问一下啊姑娘，这是什么药，为何我伤口越发疼了呢？”其实，问完之后有些后悔，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伤小痛都得出声询问像什么样子。谁知姑娘却不觉有什么，还回应了我的话题，只不过答案着实令人头疼。

　　口不择言的情况下，妖女脱口而出。明明只是猜测，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说话如此伤人，我之后一直反思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冲动鲁莽不识大体。对面那人这次未接我话，一个转换，我知道了她名字：幺女。

　　我觉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知道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词，幺女却解释得头头是道，仿佛这个名字是天经地义的正常一般。回想一下，虽然她说话方式和治疗手段毫不留情，但也是嘴硬心软的人。我姑且放下身段，用她的思维和她聊天，也许成效会好一些。

　　还没几句，外面隐约有刀剑之声，本是几缕，微不可闻，经过山洞一放大，便觉满室金戈。“诶呦，真不巧，你的这些仇人可真是执着，竟如此快地追到这里来了，这可怎么办呢？”一张不见日光而苍白的脸，雪亮的眼，左钩右缠的火苗，还有不屑的微笑。

　　“看起来我们得先处理掉这些烦心人了。”，她抹掉指尖的污渍，“我许久未杀人了，这一账可是算在你头上的。”“多谢救命之恩。”我知道，我不会死了，或者说，我除了初次见面那一幕的惊心，竟从未想过此人真会夺我性命。

　　她忙着跑，手指掐得我胳膊生疼，一个小小瘦瘦的姑娘有如此大力气，也是独特。只是她只扯着我一边，一施力便牵动我伤口。

　　“快快快，再不快演不上好戏了。”没头没脑的话着实是一贯风格的延续。来追杀的几十位高手，死的如此不声不响。我看着她把悄悄划开的指头放到袖子里面去，心下淋漓：难道是毒人？以身饲蛊，也是心狠。

　　回去的时候她难得发现我身体不适，扶着我慢慢走，我心中着急，只因她说我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喉头仿佛噎食一样，不上不下，气息也是，有进无出。我可不能死，我还有人要去救，还有仇没有报。我冲她一拜，她是我活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