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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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随着唐潋的失踪，唐澈的退出而告终，此地恶人谷与浩气盟的势力分布再次洗盘重来，浩气盟很多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唐澈会就此隐退，相应的恶人谷也并不知晓唐潋为何会失踪。
现在，恶人掌权的是曾经唐潋的下属叶惊寒，而浩气那边不知是哪里征调来的人力总算是力挽狂澜勉强可以和叶惊寒分庭抗礼。
而留下来的疑问也变成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说的是些什么自然是众口铄金说法不一，当然褒贬也各执一词，有人说是叶惊寒设计将唐门二人陷害至死；也有人说是唐澈擒了离经叛道的唐潋回唐家堡复命；亦有人说其中有奸人作祟搅得浩气盟和恶人谷均不得安宁……
真正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又有几人？
浩气盟有谁还记得那谈笑自若的纯阳道士？
恶人谷又有几人还认识那走路跛脚却又不失风雅的纯阳道子？
很多人都很拥戴叶惊寒，因为他是个好统帅顾全大局行事得体重用能人，并非像唐潋掌权时期那般的打压下属，实属难得。
突袭浩气盟营地却被围困最终突出重围且战且退的回到恶人谷，以重伤者为重施以仁义，这些都为叶惊寒留下了不错的口碑和极好的风评，就连浩气盟的能者对叶惊寒也是敬畏三份，他是个传奇更是个神话，是初入阵营的后生们向往又高不可攀的存在。
没人知道的是，成就现在的叶惊寒的并非他自己。
有一件事，很多追随叶惊寒的老人彼此心照不宣的，那就是自从那天他们杀出重围回到营地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经常陪伴在叶惊寒身侧那个常伴叶惊寒身侧的道士。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他平静的问。
“自是无话。”而他也平静的答。
那一日，他单手提剑一手将段不悔粗暴的拖出了住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平静的跌坐在地上的人，纵使衣袍已经灰扑扑的他还是那么的从容镇定，镇定的几乎让人都感到意外。
段不悔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自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离开更没想过在叶惊寒的眼皮底下逃跑。
跑。
对于段不悔来说是十分奢侈的事，他已经被剥夺自由行走的能力，即便是靠着手杖可以独立自由的行走，但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他又能走去哪里？他甚至连营地都走不出去。就算是他能走得出营地他还能去哪儿呢？
他的归宿，至始至终，只有那一个，也只有那一个。
“抬起你的头。”
听到这句话，段不悔并没有抬头反而故作轻松的笑了，抬起头有何意义他已然什么都看不见了还想从他善骗的眼中读到些什么呢？这次他没有依言的抬头而是俯首垂眸既不反抗也不服从，任凭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
“抬头！”沉默磨光了叶惊寒本就不多的耐性，他的平静只是狂风之前的宁静，当对上一如往常的段不悔似乎耐性和平静就会被打破变得波涛汹涌。见段不悔并不顺从，叶惊寒又是一声爆喝，他想看看这人最后究竟会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抬头…………有意义吗？”
闻言叶惊寒却也怔住了段不悔低着头他看不到他的表情，扪心自问这真的有意义吗？他面对的是个经历大风大浪都不曾有所慌乱的人，他面对的是个可以用自己的命做筹码去下注的人，他面对的是一个将一切的人和物都算计在内的人，那双眼早就习惯了欺骗与狡诈他又怎能从这样的人的眼里读出些许的端倪呢？
感觉到了自己的幼稚，叶惊寒不再命令而是质问——
“你可曾后悔？”
“自然是不悔……呜……”
感觉到手背传来锤心的疼痛，冰凉的利刃穿透了他的手掌将他的手牢牢的钉在地上，十指连心的疼痛让段不悔疼的顿时收了声，他知道他的惩罚已经到了又或许说是自己大限将至。
他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哼痛而是选择了默默地承受，这是他应得的代价——背叛的代价。
“你可曾后悔。”
还是叶惊寒，还是这句话，只不过质问的语气变得平静，段不悔甚至能嗅得出这话语中阴冷的气息。
“我……呜……”深入手掌的剑刃在掌间拧绞疼的段不悔全身都在颤抖，要说出口的话也全数的变成了走调的轻声呜咽。
“你可曾后悔！”
聪明如段不悔听得懂叶惊寒一直重复问这句话的含义究竟何在，但这又何苦呢？疼的哆嗦的人唇边泛起一阵苦涩的笑，悔与不悔有何意义，惊寒他只要做正确的就好，他只要做众人眼里的好指挥就好……你只当你我之间只有利益就好，又何苦煞费苦心的迫自己服软认输呢，留下他又有何意义呢？
那么……他就好人做到底吧。
“不悔。”没有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不悔。不悔一生工于心计，不悔一生遭人折辱，不悔看中了叶惊寒，不悔利用了叶惊寒，不悔背叛了他，更不悔会被这个人一剑斩杀。
“我再问一遍，你可曾后悔！！”
“啊！”
这次叶惊寒的剑刃刺穿了他的小腿。
段不悔看不见但是他听得出这声音中的暴躁，这声音并不满意他的答案，似乎想引导他说出他期望的答案，明明知道说出惊寒期望的答案便可免去皮肉之苦，可……有意义吗？背叛就是背叛，不管多么冠冕堂皇的里有都掩不住这样的本质，还硬要留下他做什么呢？
作为一个指挥，对于背叛做你该做的吧，不然你怎么服众呢？你怎么稳住自己的地位呢？杀鸡儆猴的道理，只是手起剑落的事有这么难吗？
他笑了。
你我本就互相利用我替你死了一次又背叛了你一次，你已然不必承我的情，叶惊寒啊你还这般执着做什么呢？他活着就是为了向折辱他的人复仇，大计已成这身体本就再无其他用处，不如再帮他一把吧。
持剑施暴的人的脸色并不比段不悔好看，他不想杀他，他讨厌背叛者但是也不喜欢身旁再无这个人，如果……如果段不悔服软的话……以这个人的脾气怕是不会如此，他太了解这个人了。
果不其然，任凭他如何威逼甚至施以暴力，那人就是依然故我。
这才是他啊，这才是段不悔，暴力和践踏都夺不走这人反抗的意志，他又怎么能做得到呢？
“我再问一次，你可曾后悔！！！”
服软吧，至少给我一个保住你的理由。
服软吧，纵使背叛我还是不希望你死。
服软吧，这样的责罚需要承受的并不只是你一个。
服软吧，算我求你。
那巧舌如簧的唇因为疼痛而颤抖，甚至连呼吸都在发抖，段不悔忍着疼颤声道；“我段不悔做事从不后悔，叶指挥你又何必再问。”
他说他不悔。
他唤他指挥。
似乎这一切都在告诉叶惊寒这一切终究不会像他期望的那样发展，心凉了，意寒了。
“这是你的答案？”
“是。”
“你可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是。”
“你可知道——”话还未说完却被打断了。
“手起剑落的事，你不杀鸡儆猴如何服众。”
动手吧，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半晌叶惊寒没有言语，握剑的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似是在犹豫，“这是你的选择？”他知道，他最后还是在成就他，似乎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承他的情领他的好，但……究竟为何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不解，握剑的手已经因为愤怒而发抖，叶惊寒并不在意背叛的愤怒，因为这是一开始就讲好了的，他的愤怒却是为什么段不悔不肯向他低头。他想救他纵使他背叛他，他一次一次的伸出援手，而他却绝情的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段不悔啊段不悔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跌坐在地的人的回答坚定，没有迷茫。
“不悔？”
“不悔。”
这是最后了吧？不能再好好的看他一眼，这或许是他最大的遗憾了，但段不悔也怕自己还能看见亏了这双盲目他才能如此的从容镇定，他怕看到那人为难的表情，最后的最后……他抬起头循声用那暗淡的眸子看向施暴的人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如果他们不是如此相遇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这如果也只是寄托了奢望的如果。
“我不悔。”再一次，他如此坚定的说到，绝了自己的生路也绝了叶惊寒的念想。
“……”持剑的手抽出深埋小腿的剑刃缓缓的抬起。
手起。
剑落。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不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