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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柔之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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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不断的疼痛一直都在侵蚀着他的神经,一点一点的撕磨着剩下的理智,段不悔倒是很希望自己能像受刑的时候一样直接疼的晕过去,因为这样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全的逃避疼痛带来的折磨,疼晕过去看似很难反而是轻松的。
最大的煎熬莫过于清醒着忍受疼痛。
他不喜欢疼痛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疼觉总有种无形的魔力,它可以把一段时间变得很长,长到让人觉得度日如年,长到让人觉得时间是如此的难熬。
睁着眼,看着周围再熟悉不过的景物,他妄图通过这样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这屋子里的摆设自从他来到这里都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一处的改变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什么都是固定的位置,固定的摆设甚至连茶杯的摆放的位置都是没有变过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无法让人激起一丝的好奇心。
知道这样还是不行,他索性闭了眼将自己的精神放空到另一个空间之中,脑海中闪过的是各种各样的事与物,有好的,有坏的,有令人厌恶的,有令人作呕的,有……仔细想想他活到现在似乎并没有任何值得开心的事。
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都逃不过他的预料,没有意外一切都在计划之内而取得的胜利并没有给他带来喜悦,相应的他也没有因为意外而失败的失落。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在他的计算之内,谈不上喜也没有悲。就像他很淡然的接受了唐澈要置他于死地的想法一样,就像他很从容的接受了琵琶骨被钉穿的事实,就像他……
有时候,段不悔甚至是觉得自己才活的像个人偶,没有属于自己表情的人偶,他一直知道他的笑只是他的一个符号,不代表情绪,不代表心情,只是迷惑人的一种方式。
精神就在这意识的洪流中漂的越来越远,好像灵魂离□□意识也渐渐的飘远了,感觉不到自己的□□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连那磨人的疼都感觉不到了,这样的感觉很舒服。
迷糊间一只粗糙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并不温柔甚至是有些笨拙的试探着他额头的温度,将他飘远了的意识又扯回了痛觉缠身的身体中,意识又再次的清晰了起来,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着那只笨拙的手的主人。
是叶惊寒。
段不悔一声轻笑,“叶副指挥可是落了什么东西在这?”
藏剑也不说话,抚着床上人额头的手移开了,而是探进被子里抓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床上扯了起来,那力道不容拒绝。
被扯起的身子坐在床上裹着棉被的皮肤接触到了微凉的空气激得段不悔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拢紧散开的里衣,厚重的棉被就压上了他的肩膀裹住了他的身体,有些闹不明白这藏剑究竟要做什么,段不悔也只是看着没有任何言语。
叶惊寒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转身拿过放在一旁的小瓷罐,解了口封一股带着药味的酒香充斥着整个屋子,味道十分的冲人。
无法动弹的脚被人握着脚腕抓在手里,露出了那贯穿脚踝的可怖伤疤依旧没有抬头,“疼?”
“嗯。”
“忍着。”叶惊寒塞了杯热茶给段不悔道。
“嗯?”
微凉的药酒淋在他的脚踝上,然后是那粗糙的大手用力的揉搓着脚踝,骨头快碎裂的疼让段不悔下意识的扯住了披在身上的棉被,比刚刚还要痛的感觉冲击着他的神经,还有些混沌的意识这一疼竟清明了不少。
用力的揉搓直到他的脚踝完全红了起来叶惊寒才取了药酒淋在他处接着揉搓着,虽然比之前要疼的多但是被揉搓过的地方并不觉得寒冷了有些火辣的热。寒气好像被这药酒和揉搓推拿驱散殆尽,留下的是灼人的热力。
“叶副指挥很擅长?”他一直以为西子湖畔的少爷恐怕是不知道这湿寒入骨是多么磨人的一种痛,不想……
“什么?”俯身替他拿捏脚踝的人没有抬头继续着手里的活计。
段不悔不是很配合的动了动被捏在大手中的脚踝,却被人不温柔的制住了,那人还是不看他只是一声喝止,“别乱动。”那乱动的脚踝真的就听话的不再动作了,而是乖乖的任由叶惊寒摆布。
似乎是领会了段不悔想要说的话,叶惊寒忙着手上的活计不紧不慢的道,“我师父,每到天气骤变就会疼的动弹不得。”
“……是吗。”
“………………”记忆中叶惊寒的师父从他懂事开始就卧病在床,山庄里的人也不知晓师父究竟为何回来的时候几乎身上所有的骨头都碎了,养了十来年才算是可以下地行走,祛湿寒的法子也是那时候学会的。
“真难为你。”
“惯了,无妨。”
“叶副指挥不是厌恶段某么,怎的又……”
“你既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想要确定么?”一开始叶惊寒确实是厌恶主动贴上来的段不悔,更厌恶的是这人什么都看得那么透彻在他面前似乎任何人都没有秘密,他有一双让人既厌恶又无法拒绝的眼,像是惑人的妖让人明知危险却还前赴后继。
叶惊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帮段不悔推拿驱寒,他本是厌恶的当看见那个疼的几乎蜷缩成一团儿的人的时候,到了嘴边讽刺的话竟说不出了,满心的是怜惜。这人在那牢狱之中经历的到底都是什么?他还能笑的如此的淡然,怜惜之余更多的是敬佩。
“很暖和,谢谢。”
“下次莫要如此,直接言明便可。”
这话听得段不悔又是一笑,像只从猎人手里抢的猎物的狡猾狐狸,他伸出另一只脚撩拨似的用脚趾摩挲着叶惊寒的胯间,“这等事便是言明了叶指挥又待如何?还能这么淡然的如此么?”
这时,一直不曾抬头的叶惊寒,抬起了头看着段不悔的眼,眼中是含着欲望如同野兽的凶光,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吞吃入腹一样,“你撩拨至此又何须再问?”
“哈,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先暖身,之后……”看着他的眸子是泛着占有的霸道的光,“有你受的。”
“我该谢谢叶指挥的提醒么?”
“你说呢?”
“说甚是无趣,倒不如行动来得实际。”
暖的是身体,捂化的是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