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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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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谨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着案情卷宗,不自觉地目光飘到了正在忙碌的众人身上,最后,停留在叶信操劳了许久却依然挺拔的背影上。
她眼睛涩涩的,失神地望了他许久,开始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所有事,刚冒出这个想法,她便一惊。
先别说为楚靳铭办事、爱楚靳铭是她多年的信仰,就说对叶信其人,她也不完全了解,她所看到的,只是叶信在她面前的正直阳光,可是究竟他是怎样的人,他能否带给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不知道。
心中的血凉了下来,她自嘲地笑了笑,不再想这般荒唐的事
这时,叶信接了一个电话,他环顾了一圈,触到明谨初没来得及收回的失神望着他的目光,顿了顿,走到明谨初身边,敲了敲桌子,说:“陪我出去一趟。”
帝都孤儿院。
车子缓缓开进,明谨初自从看清标牌就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叶信停好车才回过神。
“带我来这儿干嘛?”语气有点僵硬。
“我有空就会时不时地来这儿看看,也算是公益事业吧。”叶信笑了,虽然眉眼间还有对案情的愁容,但是整个人都已经放松下来,笑容也真诚许多,“今天小叶子生日,吵着要见我,就来看看孩子们。”
明谨初着实没想到叶信还会百忙之中在孤儿院帮忙,而且,此番他带自己来,也不知是何用意,明谨初知道叶信一直在观察她,对她有很多疑惑,显然带她来,是想进一步认识她,她深吸一口气,跟在叶信身后踏进这幢浅蓝色的小楼。
和她以前生活的孤儿院很不一样,她记忆中韩城的孤儿院,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阴暗的,不像眼前,挺宽敞明亮。
孩子们看见叶信的到来,都很激动地围了上来,抱着叶信的大腿叽叽喳喳大喊,寿星小叶子带着生日帽,更是激动地跳上椅子唱着歌。
此时的叶信就像孩子王一样,和孩子们玩着各种小游戏,时不时地放声大笑。
他没来得及准备生日礼物,于是表演了一段功夫。
龙腾虎跃,奔雷闪电,刚柔并济,既有了中华的血气,又有了儒家的仁义。他的动作无疑是帅气而美的,一招一式之间,迅疾出手,闪烁变式,刚毅向前,遇事变柔,而他眉目坚毅,不急不缓,举手投足间风采尽显。
明谨初看得有些沉醉,更别说孩子们,更是满眼崇拜,拍手大喊:“我以后要像叶哥哥一样当警察!”
叶信大笑,停下来拍了拍孩子们的脑袋;“你们以后都会比叶哥哥厉害。”
明谨初笑着,笑着笑着竟觉得眼眶发涨,什么东西缓缓流过面颊,她慌忙双手去擦,可是泪水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
是小叶子先发现她哭了,跑过来:“漂亮姐姐为什么哭呀?”
叶信静静地看着她,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感激地冲叶信笑了笑,擦掉眼泪,摸着小叶子的脑袋说:“姐姐是高兴。姐姐也没准备礼物,给你们弹唱生日快乐歌吧。”
说着,她拿过靠墙放着的尤克里里,稍微调了调音,熟悉的旋律便流淌而出。
她的嗓音很柔和,又有些低沉,一首应该很快乐很感动的歌偏偏让她唱出了悲伤的意味。但是孩子们不管这些,开开心心吹了蜡烛以后分蛋糕,开始了涂奶油大战。
叶信明谨初逃出活动室,慢慢往后花园走去。
北风萧瑟,后花园一个人也没有,两个人一路无话。
一片安静中,明谨初突然开口:“我性子孤僻不和别人玩耍,小时候在孤儿院一直被欺负,看到刚刚你们相处地那么和谐,感觉很羡慕,要是当时也有这样温柔的大哥哥来看我们,是不是我过得就没这么惨。”
叶信摇头:“孤儿那么多,你刚刚只看到没几个,小叶子是我出任务捡到的,时常来看他,他自己胆子也大,所以看上去过得不错,可是,孤儿那么多,欺凌到处都是,肮脏的角落,在这所孤儿院里就有很多,我也只能尽我所能帮助他们。”
“可能失去父母,就是他们悲惨人生的开始,又或者,即使有父母,也是悲惨人生。”明谨初沉浸在她的世界里,不无悲凉的呢喃。
“你后来的养父母对你不好吗?”叶信好奇道。
“他”明谨初突然止住想说的话,扭头望向叶信有些探究又带着关切的眼神,然后敛目,“他们对我很好,供我读书,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童年的阴影又岂是说散就散的。”
话毕,她自嘲地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叶信也不再说话,气氛又回归安谧。
明谨初有点恼自己方才的脱口而出,许是今天心神过于激荡,又许是方才气氛刚刚好,她急需诉说,但是,她知道什么是不能说的。
比如,档案上收养她的父母,根本就是随便找个路人替代的,而真正收养她的,是楚靳铭。
突然,前面传来孩子吵闹推搡的声音,夹带着羞辱和谩骂。明谨初跑过去,恰好看见一群身型壮实的男孩,将一个瘦小的女孩推下河,还大声叫好,指着在刺骨的河水中挣扎的女孩肆意嘲笑。
明谨初不假思索跳进了河,向女孩游去。她抱住还未下沉的女孩,还好。
岸上的孩子在叶信明谨初两人出现时便已经一哄而散,明谨初死死搂住女孩不住颤抖的身体,为她擦去汹涌的泪水,她低声安慰着:“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的。我知道你的感受,我也经历过这种绝望,我都懂。”
说着说着,她拥着女孩,两人一起啜泣起来。
叶信脱下自己宽大厚实的外套,裹在两个人身上,他搂着相拥的两个人,无声地安慰她们,给予她们慰藉和温暖。
将女孩交给医生检查身体,又叮嘱小叶子好好保护新妹妹,叶信才载着明谨初离开孤儿院。
明谨初的头发还在湿嗒嗒的滴水,整个人似乎也没缓过劲来,裹着叶信的大衣僵直着坐在副驾驶。
叶信侧头,伸出右手握住明谨初冰凉的左手:“都过去了。”
丝丝温暖包裹着冰冷的手,顺着躯干蔓延全身,明谨初呆呆地望着叶信的侧颜,尖锐的棱角在此时显得分外柔和安宁。
她艰难地张口:“叶队,我觉得我应该知足的,可是我,我”
突然,她抽出手,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难受地皱起眉,疼痛丝丝缕缕渗透进入整个大脑,她开始艰难地呻吟。
叶信靠边停下车,扶住明谨初的双臂:“明谨初,谨初,你还好吗?”
疼痛愈加剧烈,汗水从她鼻尖渗出。
“别碰我,我不知道!”
明谨初猛地推开叶信,剧烈地喘气,过了许久,痛感缓慢消失,她缓过气来,扯出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了,刚刚有些不舒服,情绪有点失控。”
叶信沉默点头,不再询问。
明谨初摸了摸右耳背后的监听器,有些烫,她苦涩地笑了笑,知道这只是惩罚,一旦出现背叛的想法
她看不见,原本一直闪烁的红点,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更不知道,楚靳铭耳闻目睹这一切以后,凉凉一笑。
“得早点结束这一切了。”
阴魅的声音,似夜色里的流水缓缓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