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兰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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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晋阳。
一个充满了传奇城市，这是春秋时期的赵国都城，举世闻名的三家分晋从这里开始；这是汉初代国的国都，汉文帝从这里而君临天下；这是齐国的别都和曾经的实际行政中心，高欢据此奠帝王基业。当明珠走进这个重兵把守的城市之时，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威严、大气与沧桑，乱世靠军权而傲立天下，这个城市就是它的代言人。
齐国的皇帝如今并不住在晋阳，而是住在更为繁华的邺城，即便如此晋阳的政治地位仍不可小觑，高湛，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对于这个人她向来不喜，只因某个人的只言片语。说起来，他们都是文襄帝高澄的儿子，当年提议齐国与突厥联姻的正是他的大哥河南王高孝瑜，如今这个人已然被处死，看来他对皇帝的评价非虚。
如同游历周国的长安一般，她依旧以商贾的身份来到这里，偌大的城市当中，达官贵人都经营者他们自身的产业，而她今日带来的除了一般的货物之外还有几枚来自大秦（东罗马帝国）的金币。临行之时，她已经命人将各个店面的主人都查了个清楚，选中了一家装饰华丽的店面，明珠走了进去，一面吩咐着手下将货物抬进来，一面随手耍着一枚金币。
“突厥的贵客到此，请恕在下款待不周之罪。”掌柜的也是识人之人，贵客驾临自然是要小心伺候。
明珠在殿内的席上坐下，抬眼看了这位店铺的掌柜一眼，随即将手中的金币掷向面前的桌案，金币飞速地旋转起来，“你说，停下来时是人头朝上还是宫殿朝上？”
掌柜的并不愿猜度，“在下不知，只是听说人头朝上乃是仕途坦荡之相，宫殿朝上则是家财万贯之资。”
明珠露出笑容，“看来大秦的金币在齐国有如此传说，”伸手一拍，金币停下了，张开手赫然是人头朝上，“看来兰陵王将仕途坦荡、位极人臣。”
此语一出，掌柜的脸色立马一变，还未想好如何回应，只听那位突厥女子再道：“何妨不来一个献予陛下？”
掌柜的开始犹豫起来，最终只得回道：“姑娘货物贵重，在下还得请示大人决断。”
“那我可就不想等你了。”明珠装着失望的模样走出店铺，却被掌柜的叫住，直言兰陵王妃将在半个时辰之后前来选料，到时便可让其决断。
半个时辰之后，店内果然来了一位美丽沉静的女子，身着素白的衣衫，更显出她的肤色白皙，她乌黑的长发上并无多少饰品，就这样披散在身后，正是兰陵王妃郑洛云。一件一件地看着明珠带来的东西，郑洛云不时问着什么，明珠也不着急，就这么陪着她看着，并为她一一解答。
“洛云，”一声好听的男声传来，是一位俊美异常的公子，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是兰陵王高长恭。
看到明珠时，高长恭一愣，随之说道：“这位姑娘的货物，我兰陵王府全要了。”
掌柜的有些吃惊，不过既然正主发话了，便只得依令行事。
明珠走上前，朝高长恭了个突厥行礼，“谢过殿下，货物检查后，我会将货物送至府中。”
下属们还在整理货物，明珠却与高长恭相对而立，纷纷扰扰的商队，在这一刻仿佛世外之物，明珠淡淡地问道：“他，如今还好吗？”
高长恭不知如何回答，只道：“二哥他过几日返回晋阳，您可在城中休息几日。”
“也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塞外银装素裹，云海绕峰，他持一支玉笛诉尽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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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府。
兰陵王妃郑洛云正指挥属下清点着那些货物，她是荥阳郑氏的贵女，温婉贤淑，亦颇通经商理财之道，舞乐造诣亦是极佳，嫁予他当真是天作之合。
拿起其中一枚罗马金币，看着上面的头像与城堡，高长恭道：“这金币真是难得，若是我们有孩儿，留给他做个玩物，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郑洛云淡淡一笑，打趣道：“若是孩儿问我们这头像是谁，如何回应啊？”
“左右不过是大秦的皇帝，若是他想知，何不效法班超出使西域。”
此话一出，二人先是相视一笑，随即又担忧起来，如今三国对峙，齐国并不靠西域，所产金石玉器皆须通过周国或是突厥方能运抵，周国屡屡因此坐收利益。效法班超，除非再建一个大汉帝国。
“哦，对了，”郑洛云突然想起些什么，“二哥过两日就到，三哥也要提前到了，你可要好好准备才是。货物中有些物什我也不知怎么用，便请那突厥公主来王府一叙何如？”
这几日事情太多，众多事情压在身上，高长恭无法分心，便任由她们亲近，未成想，第二天，他便发现他的书房被人动过，尽管只是微小的变化，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诸位僚属走后，兰陵王妃郑洛云走了进来，接过侍女递上来的碗，温柔地对他说：“长恭，诸事繁忙还得保重身体才是，洛云煮了参汤。”
正要接过碗，却听得郑洛云将侍女全部屏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今日在王府后院发现的。”
“看来这王府不干净啊。”
郑洛云笃定道：“长恭，我看书房一事，绝非偶然，细作是要追查可到底是谁的人还要细细思量才是。”
高长恭点了点头，眼下兰陵王府各方势力交织，到底是周国、突厥还是陛下？终究是无法光明正大地查验，高长恭看着身旁的王妃，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洛云，你辛苦了，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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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在兰陵王府的数度出入，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他就是高长恭的老师段韶，数度询问之下，方知其身份竟然是突厥的晨光公主。
“我要禀告陛下！”
“她是来找二哥的。”高长恭立即解释道。
“广宁王？”段韶沉默了，这个人在皇室中是一向低调，却又是才华横溢，尤其是他的笛声与画作，非亲近之人不能求，“她为何要去找他？”
“数年前，我和二哥曾与她有一面之缘，她与二哥是高山流水之交。”
高长恭的思绪随之飘到了那段肆意的少年时光，那时柔然已然分裂，不得已举族投奔齐国，突厥帅兵穷追不舍，他本想按着老师教授法子痛痛快快干一仗，却被身旁的二哥阻止，他要只身入突厥营帐去劝服突厥的可汗。
二哥的勇气和智慧打动了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也同时打动了他身旁的女子，那个女子很喜欢听二哥的笛声，是的，没有人不喜欢听高孝珩吹笛，只是后来，再也没有后来了。
“突厥的公主也通音律？”段韶不禁对此人感到好奇，“她不是阿史那俟斤的王牌吗，号称可以改变天下的局势。今日一见，的确有母仪天下的气势，不是宫中那些普通妇人可比的，只可惜太后没见过她，否则就是废了皇后也要为陛下娶回。”
“可是，”高长恭还想说什么，却见段韶摆了摆手，“现在这个当口，说这些就是自讨没趣，河南王无功而返，还因此得罪皇后，落得如此下场，你我也不要奢望能此事上为陛下分忧了。”
终究是叹了口气，段韶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兰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