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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生坏种 ...

  •   早就猜到两小孩会如此,清明顺势便接道:“阁主若是知道二少爷有这份孝心,定然会很欣慰,那么现在就请两位少爷随属下回去吧,不然耽误了时候,阁主不免还要担心过问。”

      “呃……”邱亦欢顿时哽住了,邱亦笑的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

      他们对视了一眼,各自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是邱亦笑先放下了臂膀,走到清明身边,冷哼一声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你最好小心近来不要犯到我手上!”

      说罢,也不理会清明的回复,一个人阴沉沉地往回走去。

      “他怎么了?”唐揽洲问道:“气性那么大?”

      “有什么好奇怪,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倒是邱亦欢转瞬又恢复了常态,他在望了会儿邱亦笑的背影后,就转过头来,对清明笑容可掬道:“笑笑的话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这些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没什么可指摘的。”

      “多谢二少爷体谅。”清明中规中矩地答复道,多余的话一字未说。

      邱亦欢见状神情有点微妙,似是懊恼,停了须臾才道:“那我们走吧。”

      …………
      ……

      府中主院内,邱锐之听完大雪的汇报,不禁皱起眉:“华山派的长老?他来做什么?”

      “属下不知,但现下人已在阁中前殿了,说是寻阁主有要事相商。”大雪道。

      虞骨在一旁听着,啧啧两声:“这大老远的跑来,连个拜帖都不递一下,就这么急吼吼地擅自找上门来,实在是不合这些名门正派的排场啊!再说若是真的有什么要事,怎么只派个长老过来?莫不是他们家新任的掌门又暴毙了,要咱们前去吊丧吗?”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损,往常邱锐之也不觉得有什么,而今却忽然觉得不耐。
      毕竟易邪在走之前,还因为去年他在华山派掌门继任仪式上给了向鸿飞难堪的事,狠狠数落他一顿。

      他的邪儿想让他做个通情达理之人,这当然可以,装模做样又有何难?只要是能叫邪儿高兴,就算是叫他和这些蠢货称兄道弟也没什么的,毕竟且看虞骨这小子成天在院里碍眼的很,他也不是看在邪儿的面子上,留他在阁中混吃混喝这么多年了吗?

      “罢了。”邱锐之抬手让大雪前边领路:“便去看看他们是来搞什么名堂。”

      ……

      寒江阁前殿中,余长老已经等待多时,桌上的茶盏已经被殿中侍奉的弟子添了三遍,这才等来邱锐之。

      高大的身影背着光踏进门槛,余长老赶忙起身拱手道:“华山派余则善见过邱阁主了。”

      “不必多礼。”邱锐之脚步不停,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才对余长老道:“余长老远道而来,是我有失礼数,快请坐吧。”

      “好、好。”余长老忐忑不安地坐下,他其实知道自家新任掌门与邱锐之交恶的事,若不然也不会轮到他来走这么一遭,充当传声筒。
      所以今日在寒江阁所受到的怠慢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江湖上也早有寒江阁阁主性子乖张、不好相与的传言。因此余长老本是做足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可没想到邱锐之竟还挺客气,虽然余长老多年走南闯北,对这种不走心的客套话早就听得腻烦了,但此刻听由面前这个男人说出来,他却莫名觉得受宠若惊……甚至是坐立难安。

      ——大概是出自老江湖的敏感,余长老朝邱锐之第一眼望过去的时候,便觉得此人不是善茬。

      “听玄衣卫禀报说,余长老找我是有要事相商?”邱锐之笑了笑:“要我说这就奇怪了,怎么华山派有急事登门,却不是向掌门亲自驾临吗?莫不是还在为去年继任仪式上的事而记恨邱某吗?”

      他说话时胳膊搭在矮桌上,微微倾身,神情还带着点点玩味,看上去就像随口打趣一般,姿态颇为亲近,但却叫余长老生生体会到了什么叫步步紧逼压迫感,但输人不输阵,他随即就硬撑着头皮直视回去道:“邱阁主说笑了,老掌门逝世,掌门依门规要在山顶守孝三年,所以这才会叫老身前来跑这一趟,若是老身有哪里做的不周到,还请邱阁主勿怪。”

      “怎么会?余长老多心了。”邱锐之恍惚不在意地一笑:“既是守孝那也无可厚非,其实我还当是向掌门年少气盛,还对之前的小事耿耿于怀,以致如今拉不下脸来寻我,这才叫前辈出面呢。”

      “这……这实在是没有的事……”余长老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了,他听着邱锐之明里暗里讽刺向鸿飞气量狭窄又无担当,心中甚是气恼。暗想就算新掌门的确是年轻,做事不妥当,但你个寒江阁阁主身为四派魁首之一,也是三十好几,有妻有子的人了,当下却也不是在跟我们“年少气盛”的掌门斤斤计较?可见气量也没成熟到哪里去吧?

      “掌门他——”

      “算了,是也无妨。”未等余长老再度开口解释,邱锐之便先一步做出洒脱的姿态道。

      “…………”余长老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想辩解却也怕越说越像欲盖弥彰,反倒掉面儿,于是只得缓了口气,说起正事来。

      “其实老身此番代华山派前来,是有一事希望邱阁主能够援手。”

      他就道这些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是想让他白做工,邱锐之心中不无轻蔑地想,面上却挑眉道:“此话怎讲?”

      余长老神色凝重:“邱阁主可知渡佛刀?”

      “有所耳闻,据说是数十年前,山顶一座寺庙筑完金刚像时,才发现未给金刚佩刀,所以便请了一名工匠携妻儿上山前来铸刀。”邱锐之缓缓道:“那工匠自称铸器名门之后,接下这活便是想凭此刀重新光耀门楣,因此跟庙中和尚约定四十九日后才能交刀,但到了期限,工匠却仍未能将刀铸好,只言说就差最后一步,和尚们便只好再等下去,可这一等就是又两月过去,无论和尚们如何催促,工匠都只回复那一句‘差最后一步’,以致最后庙中和尚终于忍无可忍,强行闯进工匠铸刀的屋子,却发现工匠口中只差最后一步的刀却还只是个胚子。”

      “的确如此,但之后发生的事就没人知晓了。”余长老叹息道:“只是几天后有村民上山来送口粮,却未像往常那般遇到引路人,于是一路寻到金刚像下,这才发现所有和尚都已就地坐化,工匠一家也不见踪影,而金刚手中之刀却已铸成……打那之后,渡佛刀的名声便自此传了开来,一时间让魔道趋之若鹜,让正道武林为之胆寒,只是可怜那寺庙数十条人命……”

      “可怜?余长老这话从何说起?”邱锐之漫不经心道:“那些和尚日日苦修盼的可不就是成佛?所以想来早一步魂归西天,于他们而言该是件喜事吧。”

      余长老闻言惊讶抬头,眼中的骇然几乎难以掩饰,可邱锐之的表情却像开了个玩笑那般稀松平常,平白就让余长老在三伏天感到了一阵寒意,同时也明白了初见邱锐之时的那种不适感是什么——这个男人,天生就缺乏对生命的敬畏。

      他心中庆幸的想,好在此人是生在名门正派之家,不然此等天性若是未受过好好教养,现在必然会贻害武林。

      “邱阁主看来对此事有着独到的见解,但老身来此并非为这桩陈年旧案做一个评判。”余长老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实不相瞒,其实现下渡佛刀已然再度出世,江湖上也因此各方暗流涌动,魔道之流更是虎视眈眈,只是寒江阁远居边疆,风波暂时还未传过来罢了。”

      “所以余长老是想我……”邱锐之眯起眼。

      余长老见状并未直说请求,而是先奉承了一番道:“五年前,江城那嗜血魔头为祸武林,多派联手绞杀其不成,反倒损失惨重,迫在眉睫之际,是邱阁主力挽狂澜,甚至不顾江夫人以生恩相胁迫,依旧将此魔头毙于掌下,可见是通晓大义之人,所以想来此番涉及武林安危之事,邱阁主也定然不会拒绝。”

      邱锐之闻言却是不急着接话,他慵懒地往后靠了靠,对余长老笑笑道:“余长老谬赞了,还是先说究竟是什么事吧,其实我邱某也远非那般大公无私之辈,说白了寒江阁也只是我私人的产业,对守护武林安危之事毫无义务,不似诸派是彻底立足于江湖,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关乎自身利益,因此当然会积极斩奸除恶了。”

      没曾想邱锐之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余长老的心沉了沉,只好道:“那我便与邱阁主交个底……其实渡佛刀眼下正在我华山派手中,那工匠后人想借由此刀在江湖上打出名号,以此开宗立派,但正巧在风声彻底传开前,被我派弟子碰见,因此才及时将此刀收回,免去了一番腥风血雨。”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眼看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各路魔道皆是蠢蠢欲动,此等紧张事态之下,我们诸位长老便与掌门连夜商量,最后决定将此刀押送至白头峰顶,用地火融掉……而此番路途正好是寒江阁的地界,所以,老身在此便以华山派的名义恳请邱阁主能够出手相帮,华山派此后定然感激不尽。”

      “呵呵……”见余长老一脸郑重,邱锐之却是笑出了声,迎着余长老不解的目光道:“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华山派如果扛不住各路魔道阻截的压力,又为何要逞这个英雄?更何况那工匠之后只是想借着此刀名声起势罢了,又无作恶之心,华山派又怎么多管闲事,擅自夺走人家祖上宝贝呢?”

      “这……渡佛刀本就是邪性之物,若是不除,必然会为江湖带来祸患,我等也只是早有此等远见,才会出手干预罢了。”余长老面色沉重,说完又道:“邱阁主何必说些风凉话,我知道寒江阁独善其身,但邱阁主可不止是寒江阁阁主这一重身份而已,你同样也是云逍派掌门的东床快婿,久闻邱阁主爱妻如命,而我们华山派与云逍派素来交情深重,邱阁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嗯,余长老也知道我爱妻如命啊。”邱锐之道:“那前辈知不知道今早内人才刚负气回了娘家,我此刻想来还尚觉心痛,前辈觉得爱妻如命的我,现今还有功夫去理会其他吗?”

      这话好像挺有道理,但余长老却忍不住道:“之前正道门派多次邀寒江阁一同共商大事,但邱阁主都是以夫人身子不适,需要邱阁主贴身照料为由而推脱了,而现下老身登上门来,邱阁主却又说夫人回了娘家,让你无心其他……这、这会不会都太赶巧了一些?”

      的确之前那些理由,都是邱锐之自己不愿动弹,故而才拿易邪来顶锅的。但这回不知是不是喊多了狼来了导致遭了报应,邱锐之简直不能再心烦,当下又见余长老往他心窝子里戳刀子,便语气不善道:“余长老若不信大可在回去的路上转道去云逍派证实一番,顺便也可见见你口中的‘佛面’,指不定余长老若是凭那三寸不烂之舌把邪儿给劝回来了……那别说是保华山派这一路护刀平安,就是叫我邱锐之亲自出马为你们白做工也是未尝不可。”

      余长老被劈头盖脸一顿讽刺,气也是顺不过来,口不择言道:“我见邱阁主如此优柔寡断,纠结于儿女情长,甚至还以此为行事准则,看来实难担得起大丈夫一词。”

      “前辈高见,邱某不过是一介俗人罢了。”不想邱锐之也承认的痛快,道:“相比除魔卫道这等武林大事,邱某更挂心的,却还只是内人的小脾气何时闹完罢了。”

      “你………”

      “来人!送客!”邱锐之高高在上道。

      余长老最终拂袖而去,邱锐之却还在座上想着些什么,不多时大殿中又踏进一人,却是前段时间被派往边界追击蛮族流寇的堂主。

      “阁主。”陈修德拱手对座上人道:“属下……属下无能,未能将那流寇头子的项上人头取来,只得砍断了他的剑,却叫他的人趁机脱逃了……”

      说罢就呈上那截断剑,一旁的弟子接过来,向邱锐之递了上去。

      邱锐之却并未接,他从一开始的神色就十分阴沉,如今更是有风雨欲来之势,只撇了那断剑一眼,周身就忽地爆发出强烈的气劲,将那断剑震了出去,飞转中刚好划过陈修德脸侧,斩下他几缕发丝,颊边也渗出一丝血。

      陈修德立刻跪下道:“阁主息怒!”

      “这就是你办的事!”邱锐之站起来道:“一截断剑便想打发了我吗?失败就是失败,本就不存在功败垂成一说!就连我未满十岁的儿子也明白该怎么杀人,你却来跟我装糊涂吗?给我滚下去!”

      “是……”陈修德低头默默道,转身踏出大殿之时,手下的拳头却忽然攥得死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天生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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