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代购》咕咕牙

9、夕阳

　　宋何给左闻止放话，说订单肯定会源源不断。
　　左闻止听他说这话，心里忐忑得很——宋何的那张传单刚贴上去就被他给撕了，有订单才是奇怪的事情。

　　宋何每天都来向左闻止报备收到订单的情况，然而他只收到了原来的客户群体发来的订单，湾城一高附近的一个都没有。宋何可纳闷了，按理来说早就该有鬼联系他了，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消息。他本想去直接和鬼魂们接触，推广一下业务，结果刚开学的几天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完全抽不开身。

　　等到闲下来，都已经是两周后的周三了。

　　宋何随便抓了个正在十班教室里飘来飘去的鬼魂来闲扯，仔细一看好像就是开学第一天围在他身边“品味食堂菜”的几个鬼魂之一。
　　那鬼魂也是吓掉了半个胆子，大约是死后还从没见过能看见他的活人，似乎也是想起自己那天还把脸都凑到了宋何的盘子里，整个鬼的表情都异常扭曲。
　　宋何坐在自己的课桌上，摸了摸下巴，问：“我可以为你们提供美食饮品代购服务，保证是真实的可以送到你们手上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那个似乎是叫小刘的鬼还沉浸在做了不好的事被人发现了的羞愧中：“真的很对不起！我当了几年鬼都已经习惯这样了，没想到你能看见……真的不好意思！！……等等你说你可以让我们这些鬼吃到生前的食物？当真？”小刘把头抬起来，看向宋何，双眼放光。
　　……

　　宋何和小刘聊了一会儿，就多了一个订单，说好了给他带南天广场的紫菜包饭，小刘也答应帮宋何在鬼魂群体中多宣传宣传。宋何还顺便问了小刘有没有看见过自己贴在食堂背后的传单，小刘很是迷茫，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到过。
　　小刘穿着的也是湾城一高的校服，显然也是湾城一高的学生，只是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从身体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不像那些车祸死的，身上一看就能看到一个大大的车轮印。
　　宋何也没打算深究，向食堂走去，打算去食堂背面看看传单是怎么回事。

　　宋何站在食堂背面，不出意料地看到原来贴着传单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就说我这么有吸引力的广告怎么会没有鬼来找我下订单……”宋何嘀嘀咕咕，打算把自己新拿到的的传单重新贴上去，却发现自己没带胶带，就只能先作罢。

　　宋何给左闻止发信息：

　　Sonnho：我的传单被撕掉了！！

　　Sonnho：我说我怎么一个订单都没有！你要相信正常情况下我们这行很赚钱的！一夜暴富不在话下！

　　Sonnho：大佬的凝视.jpg

　　Sonnho：我们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工了！

　　对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回音。

　　Left：……

　　Left：其实我有一件事要坦白。

　　然后左闻止的备注处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宋何就看着左闻止一直“输入中”，但就是不发消息出来。

　　Sonnho：黑人问号.jpg

　　左闻止这才有下文：
　　Left：其实……开学那天我看见了你贴的传单，我当时觉得这是违反校规的，就把它撕掉了。
　　似乎是为了解释确实有这条校规，左闻止又补充道：
　　Left：湾城一高校规第十七条：除学校公告栏外，校内不得张贴任何宣传性质的纸张。·

　　Sonnho：……[强][强][强]

　　Sonnho：没有违反过校规人生也太无聊了吧，再说，老师看不见我贴的广告就可以算是我没违反校规？

　　Sonnho：作为补偿，不如你下午给我当苦力，我们再去多贴些小广告。

　　Sonnho：大哥罩你.jpg

　　Left：你说的也有道理。

　　总之最终两人谈拢，决定明天下午去多贴些小广告。
　　宋何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完成了一件他人不敢想象的事，他就要成功让左闻止违反校规了！
　　不过他说的倒也都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的违反校规，就是学校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要不被抓到，就完美极了。

　　宋何花了几天时间，大致把十班的男生给认全了。
　　男生的友谊，大多是从打球和打游戏开始的，宋何打游戏还勉强可以，打球是真的菜。
　　一节体育课下来，大家都对宋何球技菜的程度有了一个大致认知，年级篮球赛是不可能让他上的了，也就平常的娱乐局才能撑得住宋何的参与。

　　因为篮球场有六个，所以湾城一高一向是六个班一起上体育课，具体分组都是随机抽取的。
　　十班是和六班，一班，五班，十二班，十六班一起上体育课。
　　宋何在自己换下场的时间偶尔瞟一眼隔壁一班的战况。
　　左闻止打球的技术还不错，在一班可以归进参赛队伍中，反正至少比宋何的球技要好得多，完全可以吊打宋何。

　　不得不说，在宋何看来，左闻止打起球来还挺帅的——他人看着挺瘦的，但打球的时候就能清楚看到手臂上线条流畅的肌肉。这个少年对什么都能投入一样的专注，身上的光芒亮得耀眼。

　　“宋何，这瓶水给你。”一个女生从宋何背后叫住了宋何，递了瓶水给他。
　　宋何转头一看，是十班的生活委员付晓云。
　　付晓云为什么要给他送瓶水？宋何有点摸不着头脑。
　　付晓云是个小个子女生，眼睛大大的，脸上有几颗小雀斑，半长的头发扎成马尾辫，随着她的脚步甩来甩去。
　　“这个是谢谢你昨天帮我打扫教室。”付晓云脸颊微红，说道。
　　宋何恍然大悟。

　　昨天下午值日的几个同学溜了，本来是监督工作的生活委员只好自己留下来代替那几个人打扫卫生。付晓云当时似乎有什么事还要处理，着急的不行。
　　宋何则急着把教室里的最后一个人支开来和小刘聊聊，最后干脆一把拿走付晓云手里的扫把，表示自己来扫，让付晓云先走。

　　弄清楚了原因，宋何就心安理得地接下了这瓶水。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他摆摆手。
　　付晓云却认定了宋何是帮了她很大一个忙，非常认真地向他道谢。
　　饶是宋何也有点不好意思，况且他最开始也不完全是想要帮付晓云，只好挠挠头表示真的不用道谢。

　　左闻止本是在认真地打球，余光突然瞟到了站在场外的两个身影。
　　少年刚刚走出篮球场，接过少女递来的水，两人在说着些什么。
　　左闻止的内心咯噔一下，差点绊了一跤。

　　后来两个班商量了一下，干脆一起打球，宋何也重新上场。
　　他看着站在对面半场的左闻止，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从左闻止那一贯平淡无波的表情中硬生生读出了一股杀气和——委屈？
　　左闻止这场比赛确实打得相当凶，且专抢宋何的球。
　　连在旁边围观的一班和十班的众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左闻止是在针对十班的那个男生吗？” “谁知道啊，难道是关系不和？”
　　“你别乱说，我还真没见过左神和谁不和过。” “这种东西谁弄的清楚……”一班的几个男生窃窃私语。
　　十班则大多是对宋何的调侃为主：
　　“左神专挑宋何的球抢是不是因为从宋何那儿最好抢啊哈哈哈。”
　　“宋何是真的惨，球技过差实锤了。”
　　而宋何的舍友们更懵：
　　“这是因为关系太好所以互损，不对左神单方面损宋何还是什么兄弟为爱反目成仇了啊？”
　　“什么爱？” “谁知道啊。”

　　一场球下来，众人都是大汗淋漓。
　　左闻止好像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马上就要到下课的时间点了，许多人都收拾了一下，就等下课。只有部分还打算继续打球的男生还留在蓝球场内。

　　宋何拎起书包，走向左闻止。
　　“不管怎么样，昨天说好了今天一起去贴传单，走吧。”他揽着左闻止说了这么一句，就示意左闻止跟上他。而左闻止也就点点头跟上，什么都没说。
　　留下众人在原地迷惑。
　　——这两人到底是关系好还是关系不好啊？

　　宋何一边四处张望着什么地方适合贴传单，一边问左闻止：“你刚才怎么了，打球可太凶了。”
　　“……刚才情绪有点不对，对不起。”左闻止半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宋何没想到左闻止还道起歉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我觉得你没有必要道歉，人被自己情绪影响是很正常的，况且你也没有做错什么，那就完全不必道歉了。”沉默了一会儿，宋何开口。
　　左闻止有些错愕，没想到宋何会这么说。
　　左女士一向对此要求严格，只要左闻止在她面前有什么情绪化的表现，就是幼稚，不成熟，会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印象。
　　而且……宋何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情绪失控。
　　要是真的说出来，应该会把宋何吓到。
　　“虽然说过于情绪化确实也不太好，但是我觉得比较无所谓了，因为我就不太care别人怎么想的，所以别人这样对我我就也很无所谓了……”宋何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而左闻止的心神早已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火烧云占满了半边天空，夕阳下沉，橙红色异常纯粹。

　　左闻止却是在看以夕阳为背景，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

　　他觉得，宋何比这夕阳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