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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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君，该睡觉了。”
沉浸在拼图世界的小孩如梦初醒般弹起头，他晃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躯干，乖乖放下手中的拼图——这个不算复杂的图案他花了四天时间，已完成了近三分之二的进度，拼完湛蓝的天空与吹拂的海浪，他只剩下海岸那片摇曳的金色花海。
你需要放松。
他新认的师父像搓小狗一样揉乱他的头发，在他迷惑又懵懂的目光中轻轻一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小孩子不应该像个大人一样活着，即使有一天天塌了，也得先有成年人去担心。我不管你知道世界末日或者明天地球要爆炸，都别把自己想得太重，你是个孩子，不是非成为不可的救世主。你拥有选择的权利。
唔，这样吧，要不要试试发展一些业余爱好？毕竟你也不可能天天跑游乐场，学也得照常上。
我想想……对了。
对方这样说着，似不经意想起抽屉里放着一盒未拆封的拼图，封面明亮而温暖的色彩一下子捕获了他的注意力。
你玩过拼图吗？
只玩过一两次。
那正好，你拿去拼吧。等你能静下心拼完整幅拼图，说不定你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
纲吉不疑有他，拿到拼图的当晚便开始认真拼凑，甚至特意为此向狐之助申请课业减免。不过本丸那边本来也有让他放松一阵子观察观察情况的想法，所以这个决定不出所料得到了大力支持，就连周六日必备的本丸行程也可以往后推。
明天就是周六，纲吉提前跟狐之助说好自己要去事务所一趟。由于不需要准备明天的测验，他今晚空了大半时间花在拼图上，一不留神间竟然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是。晚安，妈妈。”他乖乖答好，把半成品摆在离床边最远的位置，免得被自己早起时迷迷糊糊一脚踩翻。
“晚安。我关灯了。”
奈奈妈妈关上吊灯，仅在床头留了盏暖黄色的夜光灯。纲吉拉上被子，抱着狐狸玩偶蹭了蹭，渐渐闭拢的双眸倒映着挂袋里一张印有梅花脚印的信封。
“晚安，大家。”
——
“茂夫？”
行走途中，影山茂夫的背影忽然停住。纲吉牵着他的手，被惯性带得一个趔趄，歪向他的肩膀。
“那边，散发着很不妙的气息。”他指着东南方向说道。然而纲吉努力睁大眼远眺，却什么奇怪东西也看不见，只模糊能感受到淡淡的阴冷气息，与这个暑气仍未散去的时节有些格格不入。
“要去看看吗？”
“先问问师父吧。”茂夫虽然也感到好奇，但他不想背着灵幻独自行动，“他还在事务所等我们。”
“嗯。”
纲吉回过头，余光却似乎有那么一秒抓住了大面积的，犹如利爪般的迷雾阴影从高楼背后无声无息地探出。
可惜当他再想多观察几眼，却只看得见平静的蓝天白云。
那边确实令人很不舒服。
他抱着这样莫名不安的想法走上楼，结果没到门口就听到一位女生激动而尖细的嗓音，分贝大到直接冲破门板的阻隔，清晰地钻进他们耳里。
本来神色有些凝重的两人面面相觑，随即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
“为什么！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有话好好说，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光看背影都能直观感受到灵幻新隆的心力交瘁，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穿着初中制服、捂着脸悲伤大哭的少女。纲吉还特别注意到对方的耳边别了一枚茶色猫咪爪印发卡，颜色形状都和他昨天收到的信封落款很相近。
“师父？”茂夫迟疑地喊了声，音量不大，灵幻新隆的耳朵却异乎寻常飞快地动了两下，马上回了一个刹车式紧急转头。
“哟！路人！纲吉！来得正好。”他忙绕到两人身后将他们推进门，对红着眼的少女说道：“除了我以外，他们也都收到同样的信，而且纲吉住在离这里比较远的并盛町，如果要找新的饲主，没理由特意找去那么远的地方。”
“可、可是......”少女的情绪早在纲吉他们进来后逐渐平复下来，她微微缩着肩膀，眼神尽量避免与人直视，与方才激动到哭泣的模样判若两人，甚至看着有些怯懦，“他以前也是这样给我送信的。”
“我最近发觉他很反常，平时会来找我的时间经常不出现，见面的时候也不太打得起精神，我很担心，所以放学后偷偷跟着他，结果发现他这几天一直在这附近徘徊。”
“昨天我还看到他把一封信放到楼下的信箱，我、我真的很害怕连他也会离开我。”
“对不起，我原本只是想来这里确认一下的。”她羞愧而难过地攥着自己的衣袖，“但是我......”
“啊，没关系没关系。”灵幻立即安慰道：“毕竟你也没有骂我打我，只是情绪太过激动一下子控制不住。而且听上去他和你的关系很好，会伤心难过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纲吉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他不解地低喃，好半天没搞懂双方对话究竟在谈论哪个对象，“信里的照片不是一只猫吗？”
为什么说得像是有人出轨师父一样？
“当然不是！”灵幻新隆被他无意识的吐槽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反驳：“只是有的人喜欢把动物当作人类对待而已。还有，你不觉得一个男的会出轨你师父这件事更奇怪吗？”
“你都在哪里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年纪的小孩不是应该还在玩过家家式的草率“恋爱”吗？出轨这个词又是谁教他的？
“很奇怪吗？”纲吉对此毫无所觉，“唔，我最近在看野史，里面有好多这种故事。”当然，他不会告诉灵幻他是偷偷摸摸趁大家不在的时候去歌仙房间，自己找来看的。
自从发现一回歌仙兼定的房间似乎藏了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书籍，且露出一副尴尬却又莫名沉迷其中的表情，纲吉便犹如被小鱼干吊着的猫，不千方百计看上一回根本不足以杀死他的好奇心。
虽然前面一排摆着的书籍大部分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但是最后夹缝里藏着的那几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拼拼凑凑之下他竟能看懂一些。而诸如“森兰丸&织田信长超密/激/战”、“大揭秘：武家妻子秘密私会！妻敌讨行为剖析！”这类标题更是堂而皇之地掠夺他的视线，反正权当课后消遣，纲吉意外发掘了不少正史以外的神奇乐趣。
当然，这种偷偷摸摸行为的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天时间，事后他就被当事人逮个正着，并彻底丧失了再次接触该类八卦书籍的权利。
唉——莫名感觉有点可惜。他觉得内容虽说不太正经，但是文字描述却相当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
我都不知道该吐槽你阅读面惊人，还是吐槽你对恋爱屁字不懂就开始看八卦传闻。
吃瓜果然是人类天性么？？？
“算了，反正大概率你应该也没真正看明白。”灵幻及时把歪掉的话题掰正，他夹着书信，将留有地址的那面转向少女，提议道：“既然人到齐了，不如一起去这个地方一探究竟，你以为呢？”
——
中午十二点，一栋别墅外。
四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玻璃窗附近，四双眼睛从上到下依次从窗帘的缝隙探出来。
“看见了吗？”
“没有。”
“楼上呢？”
“也没有。”
“白猫也太多了吧。这可怎么认？”
“山杉姐姐呢？”
“他不在那里面。”山杉小姐，即今早那位水手服少女，略显迟疑地否认，这么多只形貌相似的白猫聚在一起，即便是她也废了不少时间从中辨认。
而且。
她微抿着唇，瞥了眼对别墅内部奇怪现象习以为常的师徒三人组，心底原先那点怀疑几近消散。
原来，幽灵是真实存在的……
明他平时接触到的都是这些她无法看见的世界么……
“这些人在做什么？”
“不知道。这里平时只有猫咪才会光临，没想到还有人类能够发现这里。”
两道对话突然从空无一人的背后传来，纲吉瞬间绷紧身体，惊疑不定地与茂夫对视。
“等等，谁在我们背后说话？”
“是幽灵。”茂夫淡然地转过身去，平静无波的眼眸倒映着两张稍显慌乱的圆脸。
“唉！居然看得到我们！”头上别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女幽灵惊叫道：“难不成？是除灵师？要来送我们归西吗？”
“啊？我们不是已经归西了吗？”另一个嗓音略显疲惫的男幽灵则分外佛系：“说不定是来送我们成佛吧？我们又不是恶灵，他们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邪恶分子。”
“坏人会把自己是坏人写在脸上吗？”女幽灵气鼓鼓地反驳，不过她的情绪一向转变得非常快，于是下一瞬她又想通了一般赞同地点点头：“可你说得也有道理。”
“那个？”
灵幻新隆举起手，暗中瞄了眼纲吉和茂夫的视线方位，试探性地对着面前的空气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既然茂夫和纲吉都没有摆出警戒状态，那就说明对面的幽灵应该不是难缠的恶灵。在这种情形下，以友好的打招呼作为开场白大概率不会出错。
“啊！你好！”
“你好！”
他预估着时间，随后神色自若地向两位看不见的幽灵开门见山提出自身目的，以避免引出多余话题：“失礼了，我是灵幻事务所的灵能者灵幻新隆，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弟子影山茂夫和沢田纲吉，而这位则是临时加入队伍的山杉原。”
“我们这次前来都有一个共同目的：希望能找到一位名为‘明辉’的白猫，他给我们留了这里地址，所以我们特地前来与他见面。这是他的照片，不知道你们是否知晓他现在在哪里？”
“这是……”女幽灵稍作思索了一番，忽然呀了一声，说道：“这不是经常坐在沙发上小憩的那位吗？”
“哦，我也想起来了。他的瞳孔比普通的白猫要浅一点，是接近水色的蓝，有种相当特别的透明感，非常漂亮。”
“就是他！这位的话，我记得一般都在中午再过一点才会出现，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到了吧……”
“喵～”
如同回应似的，别墅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轻柔低缓的猫叫。大家纷纷朝声源望去，果真看见一只毛色纯白、瞳孔蓝得宛若最剔透的海蓝宝石般的猫咪，正迈着极其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近。
“明辉！”
早在白猫出现刹那便已崩不住心底澎湃情感的山杉率先朝对方奔去，她哭丧着脸蹲在猫咪面前，颤抖的泣音饱含难以言说的不安无措。
然而她只是说：“我好担心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吗？我可以替你分担的！”
“我知道的，你最近一直食欲不振，每次见面都要睡上好久，明明很疲惫的样子却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来安慰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么没用。”
“喵～”明辉走上前，他以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温柔目光注视着山杉，并将脸轻轻地贴在山杉的手背磨蹭，如同一个真正的人类在小心而歉疚地安慰着她。
这是一只格外善解人意的猫咪。
站在背后的灵幻若有所思，他仔细琢磨着山杉的言行举止，再对上白猫明辉偶尔递来的一两个沉静眼神，迅速理解了这只奇特猫咪的深层用意。
结果是故意的啊。如今猫咪的智商，还真是不得了。
“也不知道山杉原有没有发现……”
“不过确实挺明显。”
“什么明显？”纲吉刚巧听到最后若有若无的几声呢喃。
“意思是，我们的目标任务已经找到了。”
“不如期待一下吧，这位‘明辉’究竟想要我们为山杉原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