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杀》顾苏黎

7、第 7 章

　　“沁兰轩是我这些年一直为你留的，你看看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我好让人来改。”从她答应回来的时候，沈轻舟对她就是这般小心翼翼的讨好，生怕惹她不快，可这恰恰是令她不快的地方。
　　“很好了，不用再改了，”柳妃雪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我累了。”说完就不再看沈轻舟的脸色，自个步入了内室。
　　沁兰轩依稀还是当年的样子，柳妃雪不去想幼年的沈轻舟是怎样保留原样的，毕竟当年沁兰轩里的人早已不再，他们也回不到原来。“他走了？”
　　“大公子在外面站了一炷香后方才离开。”凌霜整理好了床铺后就出去了，她知道此刻的柳妃雪需要安静。
　　时隔十三年，她又再次躺在了沁兰轩的这张床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满心疲累，没一会就睡了过去。那些不曾入梦的人和事，却在今朝，纷繁而至，似潮水涌来，压得她无法呼吸。“阿娘!”柳妃雪自梦中惊醒，额上全是汗水，凌霜自外而来看见的就是她惊慌无措的眼神，“姑娘，做噩梦了？”
　　柳妃雪定定的看着她，“我梦到阿娘了。”
　　“姑娘……”
　　“这么多年来，我几乎没梦见过她，甫一回沈家就梦见了，你说可不可笑？”柳妃雪打断了凌霜的话，神情中尽是冷漠，“我常常想，我跟二妹还真是同病相怜，都被陆家的女人害的孤苦无依，看来我跟她是天生的姐妹啊！”
　　凌霜闻言顿了顿，低声道：“姑娘同二小姐还是不同的，毕竟您还有大公子挂记，而二小姐……”却真是孑然一身。
　　“沈轻舟？”柳妃雪冷嗤道，“有没有他都一样。不知道二妹如今怎样了……”洛秋凝去陆家传了信给她与慕寒烟，可至今都过去了半月，也没见她传信，不免有些担忧。
　　而令柳妃雪担忧的人，此刻却在陆昭的院子里过得好不惬意。
　　“陆昭，我们今天吃什么啊？”洛秋凝歪着头看着陆昭，这些天她被陆昭照顾的简直无微不至，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就连气色也比从前好了些。
　　陆昭放下书，好脾气的问：“你想吃什么？”
　　洛秋凝想了想，“这时节想来鱼不错，我们吃鱼，好不好？”
　　陆昭点了点头，“再加一个烧牛肉，一个什锦豆腐，一道茯苓鸡汤。”
　　又喝汤，洛秋凝顿时萎靡了不少，这半个月来所喝的补汤，都赶的上她一年的量了。陆昭假装没看见她那副憋屈的模样，自顾自的看书。
　　“主子，”修竹神色匆匆的直奔陆昭，却在看见洛秋凝的瞬间又摆出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脸，看得洛秋凝唇角一抽，道：“陆昭，我这是什么时候得罪你的人了？”不然天天摆张死人脸算是什么事？
　　陆昭听完修竹的消息后并无太大反应，示意他退下去后，才不紧不慢的回答洛秋凝的问题，“修竹的性子一向冷淡，这点洛姑娘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洛秋凝道：“这话可不对了，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医仙洛秋凝可最是个古道热肠之人了，无论是谁，我可都是一视同仁的呢！哪里谈得上冷淡二字呢？”只要你出的起我的诊金。
　　陆昭翻着书页的手停顿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翻了一张，却不再接她的话了。洛秋凝见他没有说话，顿时兴致去了大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叮嘱道：“我去睡一觉，待会吃饭记得喊我。”见他微微颔了颔首，洛秋凝只觉得困意更重。
　　陆昭见她进了内室，才放下手中的书籍，脸上的神色霎时就沉了下来，哪里还有面对洛秋凝时的半点温和，“怎么回事？”
　　“回主子，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跟着二公子，可没想到二公子追毒娘子时碰见了洛姑娘的两个妹妹，慕姑娘跟二公子交手了。”修竹一想到当时陆熙被慕寒烟吊打时就觉得解气，可一想到这份解气是由洛秋凝的师妹带来的，就又多了几分憋屈。
　　陆昭嗤笑道：“就他那功夫，还好意思跟人家动手？”
　　修竹沉默了一瞬，万分艰难的说道：“二公子的武功在小辈里算是不错了。”虽然比不上您，这话修竹没有说出口，但陆昭知道他的意思。
　　“慕寒烟的武功算不上顶尖，单论武功的话，陆熙说不定还在她之上，可慕寒烟那身暗器功夫却无人能及，尤其她手上还握有引梅吟和引魂琴这两大至宝，不过陆熙资质是在太差。”不然怎么练天山秘笈这么多年，连慕寒烟都打不过。
　　“话说回来，洛姑娘对她的师妹可真是用心。”修竹不由得感叹道，这引梅吟在暗器谱上排名第二，引魂琴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三，均是洛秋凝这些年来搜集给慕寒烟的生辰礼物，而秦思婉的那根软鞭在兵器谱上也是名列前十的宝物。
　　陆昭想了想，对修竹道：“去把毒娘子找出来，想办法让陆熙无法出席武林大会。”没有陆熙在武林大会上碍手碍脚，他也方便安插自己的人手。
　　修竹道：“一个毒娘子真的能让二公子放弃出席武林大会？”
　　“区区一个毒娘子自是不行，”陆昭踱步到修竹的面前，眉眼温和的说道：“若是他被毒娘子伤到了呢？”
　　“可是二公子……”
　　修竹猛地止住了口边的话，瞬间明白了陆昭的意思，无论陆熙能不能回来，陆昭要的都是在武林大会上看不见他。
　　见修竹明白了他的意思，陆昭便不再多言，转身就朝着符离院的小厨房走去。修竹见陆昭这副要洗手做羹汤的模样，惊得险些撞上了厨房里的墙，“主子，您这是……”要干嘛？
　　陆昭圈起了袖子，下颌微抬，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亲自下厨。“你该同修篱好好学学，这半个月来，修篱可是一直替我打下手。”
　　修竹：“……”他完全不能想象修篱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一边烧火，一边递碗，对他而言，那样的修篱简直对他冲击太大。
　　陆昭厨艺很好的事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自古标榜的都是君子远庖厨，修竹看着在烟火中依然端方温和的主子，突然觉得洛秋凝是何其有幸，能得陆昭亲自下厨。“主子对洛姑娘过分上心了。”
　　陆昭轻笑道：“怎会？”这些还远远不够，他会对她更好，越来越好，让她永远都离不开他。
　　一个时辰后，洛秋凝再次看见的就是满桌的佳肴，顿时笑容满面，她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就是对食物有着极高的要求，“陆昭，你家厨子手艺真好，我都想把他带走了。”
　　正在给她夹菜的陆昭听到这话，眼里的光芒一瞬而逝，“能得洛姑娘赏识，是他的荣幸。”
　　洛秋凝在陆昭的符离院里过得舒心惬意，可同在姑苏境内的慕寒烟却只觉得满心疲累。“四妹，你又去哪了？”
　　被慕寒烟堵个正着，秦思婉有些讪讪的说道：“我跟元之哥哥逛了逛姑苏城，三姐，姑苏可好玩了……”
　　“不要轻信他人，我说了多少回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慕寒烟清丽的面容上添了几丝红晕，显然是被气狠了。
　　“元之哥哥不是坏人。”见秦思婉还在替人辩护，慕寒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短短时日，连名字都“你自个撞了南墙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慕寒烟不想再同她争辩，“我去找落雪，你给我安分点，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出门，那你就直接回幽竹阁。”
　　慕寒烟很少这般疾言厉色的同她说话，秦思婉心中生了委屈，蔫蔫的应了，就见慕寒烟出了客栈，心下更是不快。
　　不叫了，直接称人表字，还哥哥？楚懿此人必定不是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