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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61章 ...

  •   方夏一片苦心来救天衣居士,不料被天衣居士揭破马甲,好不丧气:“什么雪泥刀雪花刀,我听都没听过,连天羽奇剑都认不出来么。”

      元十三限惊疑不定,分心去看方夏的脸,只觉这女子无一不美,却看不出她到底像不像小镜,小镜的眼……,他想到这里,悚然一惊,他怎么连小镜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天衣居士道:“雪泥刀讲的是快,是狠,小镜曾经向我请教,有一招是回刀后撩,伤人也易伤己,我让她将这一招化作虚招,以下劈做杀招,刀法常用撩、劈,剑法多以挑和刺,她方才的剑招里,却使出了这一式刀法。”

      元十三限虽恨天衣居士偏向诸葛,对他的眼光倒是信服,心下先信了五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缓了几分。

      方夏原已处于下风,这下缓了口气,当即出声:“居士,我姓方,自有父亲母亲,幼时先学刀法,后来弃刀练剑,天羽奇剑本就不拘一格,带了刀法的路子又有什么稀奇?我知道你是怕他杀了我,可死则死矣,要我改父换母,却是不能。”

      元十三限一听,果然半信半疑:莫不是许笑一拖延时间,故意骗我?

      天衣居士苦笑道:“就是方巨侠亲至,接下伤心小箭不难,却不能预判箭的去向走势,可你已拦住了四记伤心小箭,贤侄女,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你,世上还有何人也知道伤心小箭的心法要诀。”

      伤心小箭箭决本是小镜给元十三限的,她给了丈夫,难道不会给女儿?

      天衣居士一针见血切中要害,方夏动了动嘴唇,实在无言可辩,无话可说。

      元十三限登时知他所言无虚,心头先是一喜,喜于久寻不获的女儿竟然近在咫尺,而后又是一阵恼怒,怒于亲生女儿都要帮着外人来对付他这个老父,不由怒喝:“竟然连你也要跟我作对。”

      方夏心知今晚自己是杀不了元十三限,正当懊恼异常,毫不示弱地大喊:“你练着我娘给你的伤心小箭和山字经,你却杀了她,你才该死。”她情绪太过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嘶哑。

      元十三限给堵得一窒,手上狂飙乱涌的劲力终是松了几分,嘴上仍说:“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杀了。”

      方夏冷笑道:“你又不是没杀过。”

      元十三限想起上次在元神府交手,心头更加恼怒,挥杖横扫,劲风激荡,逼着方夏躲闪,方夏偏偏不肯闪躲,只出剑招架。

      夺的一声,方夏手中的剑登时断了,木杖劲力未消,扫向方夏肩头,这一下若是砸实了,方夏就是不死,一身武功只怕也要废了。

      天、衣居士焦急之下,大喊道:“她是你女儿啊。”

      织女也怒喝:“小镜真是看错了你。”

      元十三限终于起了犹豫,然而收手已是不及,眼看方夏的额头碎发都被疾风略起,电光火石间间,一只白皙、秀气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木杖。

      天、衣居士松了一口气,声音中满是欣喜:“三师弟,你来了。”

      诸葛先生终于到了,他留下四大名捕,阻住了六合青龙与天下第七,一路赶来,总算到得不算迟。

      元十三限舌尖齿缝都是恨意:“诸葛正我。”

      诸葛先生沉痛、诚恳地道:“四师弟,我们都老了,你看我孑然一身,无妻无子,你却还有个女儿可以照顾你终老,将来为你摔盆送终,年节时香烛纸钱地祭奠你,你已然胜过我许多了。”

      方夏心中怒不可遏,她可不给杀母仇人养老送终。但是经过这些年尤其是风雨楼这几个月来风风雨雨的历练,她绝不会逞一时口头之快。听这三位自在门元老的对答,她已然醒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元十三限多疑,元十三限平生只恨不能胜过诸葛。昔日蔡京借此拨弄风云,挑得他们反目成仇二十多年,她武功虽不及这三位宗师耆老,难道蔡京武功就胜得过他们吗?心念电转间,她捂住胸口的伤处,身形微微晃了一晃,却仍旧以剑驻地,甚至站得更直了些。

      元十三限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好好,我虽事事不如你,总有一件事赢了你,我有个好女儿,你却没有。”

      方夏插口道:“你也太妄自菲薄了,诸葛先生不及你的地方多着呢。”

      元十三限更是得意洋洋:“乖女儿,你眼光比你娘好多了。”

      诸葛先生和天衣居士都觉得方夏这话说得半酸不咸,偏生元十三限没听出来,待要岔开话题,又听方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你比诸葛先生疑心大,比诸葛先生心胸狭窄,比诸葛先生自负,你还杀害舍身给你换来山字经的妻子,这桩桩件件,诸葛先生做得出来么?”

      她声音清朗,柔和处似琴声低回,极是悦耳好听,但在元十三限耳中,简直比尖刀还尖,比匕首还利,捅得他遍体鳞伤,简直要痛入骨髓,痛到命里面去。

      偏偏她还不肯罢休:“你说,你这些本事,不是比诸葛先生强多了?你又何必自谦呢。”

      元十三限双眼充血,一声不吭,双手凌空一揽,作出张弓结弦的手势,显然是气极怒极恼极,上来就使出了伤心小箭。

      天衣居士喝道:“四师弟,你同孩子计较什么。她已经叫你打成重伤了。”诸葛先生虽不言语,手中的浓艳枪却提了起来。

      元十三限道:“她是我的女儿,我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与你何干?”他嘴上说得狠,终究还是没有放箭。

      方夏平静地道:“我不是你的女儿。”

      元十三限冷笑道:“是,你如今叫方夏,改姓方了。”

      诸葛先生连忙打圆场:“方姑娘是方巨侠夫妇的义女,如今是金风细雨楼的副总管。我昔年曾听方夫人提过,方姑娘是她和方巨侠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受惊过甚,忘了父母家乡。”捻着胡须,慈爱地转向方夏,“不想是故人之女。”

      方夏灵机一动,闻声望了诸葛先生一眼,眼中满是敬爱亲近之意,却又急忙低下了头。

      元十三限道:“你宁可装作失忆,也不肯回来见我么?”

      方夏看也不看元十三限:“我见你做什么。”

      元十三限想起女儿失踪那一晚,倾盆暴雨,雷声闪电,长长叹了一声,撤回内力:“我看看你的伤。”他终究心怀内疚,几步便走到了方夏面前。

      方夏将手中长剑一抬,指着元十三限:“不劳你费心。”

      元十三限任剑尖顶着胸口,只说:“你的内伤不轻,别伤了自己。”

      方夏却往后退了一步,又偷偷地用眼角去看诸葛先生。

      元十三限很敏感地发现了这一点,他当即问:“你看诸葛老儿作甚?”

      方夏道:“我不看他,难道看你?”

      元十三痛心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怪我杀了你娘。”他声音一变,“可这都是诸葛匹夫逼的啊。”

      方夏惊愕地抬头,张了张嘴,只觉自己的下限又被强行刷新了。

      元十三限语速疾而快:“诸葛正我练成了浓艳枪,我也只有练成伤心小箭。我练不成伤心小箭,就不能为你娘报仇,我就大志难伸,被他处处打压,我们一家,迟早有一天死在诸葛正我手上。你娘去换山字经,就是为此。我练成伤心小箭那天才明白,伤心小箭,便是先要伤尽自己的心,再伤别人的心,我……我杀了你娘,我也伤尽了心啊。”

      这一通歪理下来,方夏只觉对元十三限无话可说,甚至庆幸自己没有遗传到他的蛇精病。

      诸葛先生却听不下去了,无可奈何地苦笑道:“四师弟,你还是不信我,我杀你全家做什么。”

      方夏又望了望诸葛先生,眼中的敬爱几乎要溢出来。

      她第一次看诸葛先生,诸葛先生就发现了,心中疑惑:她为什么这么看我?

      等到方夏第二次看过来,诸葛先生暗道:她看四师弟时,只有怨恨冷漠,可她舍下京城里的事,千里救援二师兄和织女,显然是念着旧情。在京城里几次见面,她素来恭谨,莫非她也是把我当尊敬的长辈看待?

      元十三限恨恨道:“我这一辈子,处处遭你打压,有志难伸,是你忌恨我娶了小镜,是你怕我更得官家赏识,超过了你。你不动刀动枪,比动刀动枪还要狠毒。圆圆,诸葛正我才是你我父女的仇人。”

      天衣居士道:“四师弟,你真的误会三师弟了。”这话他说得有气无力,大约无论什么话说上个三五十遍甚至无数遍,都要有气无力了。

      元十三限冷笑一声,满是不屑。

      那边,无梦女和老林禅师听着这一段自在门元老的往事秘辛,都有些心潮澎湃。

      无梦女只是又羡又妒:我若有元十三限这样的亲生父亲,方巨侠那样的义父,必然习得绝艺,说不定武功比她还高,成就比她还大。

      老林禅师却想:我出家避世,抛妻舍子,虽是逼不得已,可他们终究失了依靠,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不是也有怨。

      元十三限转向方夏,想到她年纪轻轻,已然是金风细雨楼的副总管,一身武功也是惊艳绝伦,不禁豪情顿生,雄心勃勃地道:“圆圆,你跟我走吧,爹爹把伤心小箭传给你,再助你当上金风细雨楼楼主,你我父女同心联手,天下武林,还有什么做不成?”

      方夏用眼角瞥了诸葛先生一眼,欲言又止:“我不跟你走。”

      元十三限道:“我和你娘的恩怨,是我们的事,自从你失踪,我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想找到你,照顾你,我是你爹爹啊。我们血脉相连,是世上最亲的人啊。”

      方夏垂下头,低声道:“你不是我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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