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付梦时》远山佳佳

7、第七章 添香红袖

　　这一耽搁就是大半天的时间，惜十匆匆换回男装，想着要早些回府了。刚准备踏出房门，玉儿丫头带着赏银就找来了。惜十想这一趟还是来对了，以后的发展有了些许头绪，还为存钱罐里又添了一笔。

　　越想越开心，她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一路上就不停地哼唱。直至进了院里，没仔细看路，一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还没来的急喊疼，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什么事情这般高兴？”顺势扶住了她。

　　惜十摸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前额，不想这个时间还能在曾以云院里撞见大公子。不过大公子随时都是温温润润如沐春风的样子，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帅哥的。她也没有一般姑娘扭捏状，要急急离开大公子的搀扶，反而挺享受这种被人关怀的状态，要知道在古代她可是时时刻刻都有种举目无亲的孤独感。曾以南见她并没有将他推开，心里也很受用，面上神色比以往更有些宠溺的味道。

　　惜十向曾以南甜甜一笑：“许久没出府了，奴婢······”，突然转念一想，曾以南和她如今的关系更进一步，上次也许她不以奴婢自居，于是改口道：“我很爱长安城的热闹，看着车水马龙的着实让人心情大好。”

　　曾以南细细打量了一遍惜十，瞧见这丫头这回出府还知道以男身打扮掩饰了自己，心下也就感觉稍微宽慰点了。他觉得这丫头一点也不爱受到拘束，行为又有些打眼，刚刚听闻以云说惜十求得今日出了府，心里多少有些担心，怕在府外像上次在松韵楼那般又招了别人的眼。

　　“你若喜欢，以后我带你一道出府便是。一个女儿家自己在外面，我始终有些不放心。”

　　“真的吗？以后公子出府可以带上我？”惜十一高兴，激动得反手就握住了公子的双手，她觉得公子能带她去的地方必然是高大上又有趣的，什么豪门宴，泛舟灯会这种的必须得有！

　　曾以南见自己双手被惜十反握，心里很是受用，笑着点了头：“和我出去，只能委屈你扮作我的书僮。中秋家宴后，你和我一道去参加五皇子府的曲水流觞宴罢，五皇子做宴，届时少不了新奇逗趣的。”

　　惜十简直要欢呼雀跃了。站在公子身后的诏安心有不满了，低垂着脑袋撇了撇嘴，惜十去了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去了，那皇子府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都叫这丫头占尽了便宜······那还不是仗着有公子的宠爱！

　　惜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大公子这会从小姐院里出来，莫非是来找我的？”惜十嘴上问着话，可是手却没有要放开大公子的意思，这双白净修长的双手，摸着也是指骨分明，手背皮肤光滑，手心温热。心里不由暗叹：真是好手一双啊！

　　曾以南感受到了惜十暗暗的触碰，想到这丫头惯是喜欢他这双手的，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上次见到你写的小字大大小小并不十分工整，今日想来教你练练字。”这话叫人听着，怎么都像“其实我只找个借口想来看看你罢了。”于是他又解释般地说道：“难得你识字，总不能半途而废，写出来的字总要好看些才好。现下有些晚了，你回去早些休息，我和以云说过了，从明日起你直接来我处练字。”

　　惜十点点头，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每天能借着去大公子那里练字的机会可以偷下懒，毕竟为了中秋家宴这两天府里快忙疯了。

　　回到院里，惜十就被小姐叫到厢房。

　　曾以云听闻祖母要邀请右相傅青若来祝寿，心里一阵狂喜，距上次见到傅相已有大半年有余。作为傅相的未婚妻，她一大家闺秀平时出门机会少，若不是等到结婚，也着实没什么机会见到他。

　　傅青若威名远扬，平日里曾以云和其他世家小姐聚会，姑娘们的话题都有意无意会落到长安城的世家公子身上，像她的哥哥曾以南也是世家小姐追逐的对象，不过傅青若在各方面却还要更甚一筹，往往也占了她们谈论的大半话题。如今花落曾府，曾以云便不再出席小姐们的聚会，否则招致嫉妒引来祸事也不好，不如安安静静做个待嫁的美娇娘。

　　上次远远的瞥见傅青若还是在两年前的栖霞寺，新正日她随祖母和父亲去寺庙礼佛，碰上前来的右相，父亲随即携众家眷拜见。拜见后，只父亲一人被邀上前谈话。曾以云站在不远处望着，那人遥遥如高山之独立，周围侍卫排开两侧，气势威严，叫人不敢直视却又被吸引着去窥探；眉目如墨，黑瞳灿若星辰，俊美挺拔的鼻梁又添色三分，只是嘴唇微薄，线条流利略显刚毅，倒让人觉得此人不易亲近。大概这一眼便是万年，傅青若这模样再难以从曾以云的心上抹去。

　　她原以为赐婚后，按照习俗傅青若亲自送入彩礼时会再见面，谁料他只是派了婆子和亲信来，不过礼数周全，除了当时世家纳彩应有的礼数，他更是添了黄金万两，给足了皇帝面子，在长安城也传为佳话。

　　她本就要在寿宴上表演，现下叫惜十过来只不过让帮着想个节目，好叫她给右相留下深刻的印象。

　　惜十了解了曾以云心中所想，问她要了纸笔回到房间就在灯下写写画画。

　　“这是写什么？”玥玖看见惜十咬着笔杆子苦思冥想一番，又在纸上涂涂改改。

　　“能让大小姐艳压群芳的一些想法。”

　　“大小姐已经是艳压群芳了啊。”

　　“光靠外表还不够，还要设计一套勾人心魄的华服，再配上一个节目。”

　　“哦，那你都写了什么好想法？”

　　“服饰倒是有了初步的想法。节目嘛还要再想想。”

　　玥玖好奇地凑近前去看，纸上勾落出一翩翩女子，虽没有描绘五官却气场全开，身上穿的是包肩长袖卡腰拖曳的长裙，但是裙裾如荷叶般不规则撒开，甚是惊艳，也和如今的衣裳大不同。

　　“哇······好美啊，小姐到时要穿这个？好期待啊······我也想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惜十用服装系模特插画方式表现，活生生地一幅模特秀场图，灵动飘逸感扑面而来，服装也是偷用了惜十最喜欢的Inbal Dror的简约婚纱系列。

　　玥玖崇拜的看着惜十：“惜十你好厉害，感觉什么都会，怪不得小姐公子都待你不同。”

　　惜时不置可否，谁叫她是个先进了1000多年的人。她想起在学校时舞蹈系编排过的《汉唐舞衣》，独舞一支配上曾以云柔美的身姿，这杀伤力应该是斩男级别的。

　　服装、辅助的道具、灯光和音乐都要配合的好，这些惜十都要好好策划一番。接下来就是将图纸送去城中最好的制衣局燕之坊，每天要教导曾以云跳舞，幸好官家女子舞蹈都有些功底，学起来也并不难。

　　想着要去曾以南那里练字，惜十一早起身，将小姐院里的事情安排妥当。

　　刚走到湖心亭，她就碰上了二公子，冤家路窄，也叫独生子女的她见识了古代龙生九子各个不同的真谛，这二公子感觉天天闲来无事喜欢堵她的去路。

　　二公子故意挡住惜十的去路，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听说大公子也看上你了？”

　　惜十避不过，只好颔首道：“大公子这话问的奴婢好生莫名其妙。”

　　二公子嘿嘿哂笑两声：“你就不要装傻了，上次我有意将你收房，还落了个调戏的罪名，原来你早就和大房那里勾搭上了。”

　　老夫人早就叫众人封口，没想到二姨娘还是告诉了自己的儿子。不知道又是安的什么心？

　　惜十低着头只好装傻充愣，二公子突然凑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道：“不过你也别得意太早，嫁给大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偷偷告诉你，你们这事祖母那里第一个就反对，所以你再折腾也是徒劳。”

　　惜十歪着头想了想，继而看着二公子说道：“二公子你可知道人定胜天？奴婢我不仅要嫁给大公子，还要做他唯一的妻子。”

　　“你······”二公子怒极反笑：“简直痴心妄想。”

　　惜十无所谓地笑笑。

　　“不过你这丫头真的是有股子执着劲，我还就喜欢你这样的！别的丫头都手到擒来，无甚趣味。你等着吧，看看究竟能撑到几时······”

　　正说着，诏安不知从哪里跑来请安，二公子也只好放行。家族里的长幼尊卑还是有的，二公子也不敢向大房的人造次。

　　“以后你就等我过来接你。”诏安边走边说。

　　惜十想了想问：“大公子吩咐的？”

　　“要不然？”诏安的潜台词是：同是下人我为什么要淌这浑水。

　　惜十看的出来诏安很不满大公子对自己的特殊待遇，也不再问什么了。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绕过曲曲折折的小道经过一处处的假山和池塘才来到一座大院中。这是惜十第一次来大公子处，也是第一次正式进入古代男子的住宅，她多少有些好奇，趁着诏安去通报曾以南的功夫，她用眼神在内院逛上一圈。院里清清爽爽没什么装饰布置，显得有点空旷。

　　就在惜十四处打量的时候，曾以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要不要带你四下逛逛？”

　　“不用了。”惜十摆摆手，她是来练书法的，也不好叫大公子带着自己这么逛。

　　曾以南看着她笑笑不再说话，转过身走向西厢房，惜十赶紧跟上，曾以南将西厢作为书房，除了满满当当几架书，房中还设置了一个大香炉，篆香缭绕，自有一番情趣。

　　书房的布置倒很符合曾以南那清冷温润的性子，除了书和案几，旁的装饰倒是没有。看着满架的书籍，惜十十分好奇这个时代都读些什么书，征得曾以南同意后，她就随手抽出一本翻开看看。

　　自从高中毕业后，惜十就和文言文老死不相往来了。这书还是竖版编排的繁体古文，一看还好多字还不认识，她就感觉头顶一片乌鸦飞过，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很没水平，只好皱着眉头装作认真研究。

　　“这本《云国物志》讲了一些奇人异事，一共分好几卷，若你喜欢，我叫人给你送去。”

　　“不了不了，”惜十连连摇头，赶紧心虚的把书塞回架子上。

　　曾以南倒也没有揭穿她，走到她身边，长指一勾就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用这本练字比较容易，” 曾以南边说边翻开了书。

　　惜十的注意力又成功得转移到了大公子的手上。每看一次这修长有力的手指，惜十就不由得内心感叹一番。

　　曾以南回到案桌，将书摊开，备好笔墨纸示意惜十过来。

　　只见曾以南在纸上徐徐写下“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他将笔递给惜十：“你先照着我的字誊抄吧，虽不至于最好，练练总要工整些。”

　　惜十想大公子还真是谦虚，他早就名声在外，样样上佳，不然如何做得太子伴读。

　　看见大公子这么认真教自己，惜十接过笔，在纸上一丝不苟的誊抄起来。抄着抄着，似乎有点渐入佳境的感觉。

　　玉人在侧，惜十微微抬头憋见公子的那双妙手正在给自己研墨，好大的面子啊。

　　公子感受到惜十的目光逡巡在自己的手上，也就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目光中有些无奈，似笑非笑地问道：“竟真的这般喜欢？”

　　又被抓包了？！怎么就不能让她偷偷多看一会。

　　“不要分心，好好写一会，写完了和我一道用晚膳罢。”

　　惜十一听可以和公子一起用晚膳，生活品质又提高一个层次了，心里就有点美滋滋的。平日里看着小厨房给曾以云准备的吃食虽然清淡可总比下人的要好很多，她这个肉食动物是有多久没吃过一顿好好的鱼肉大餐了。一想到美食，肚子突然好饿，写字都没法专心了。

　　曾以南觉得自己提到晚膳的时候，这个丫头眼里透着垂涎欲滴的光芒。他想了一想，细细问道：“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叫人去备。”

　　大公子还真是秒懂她的心思。她觉得吃什么都好，最要紧的就是有鱼有肉。

　　曾以南想一开始让她先写字不提晚膳的事情也罢，因为眼前这个姑娘已经有些许心不在焉了，字也不如先头写的认真，笔画之间也飘了起来。他微微上前，将自己的手覆在她执笔的手上，带着她轻轻描绘起来，时不时还解释着笔画的起笔承转该如何运用。

　　大公子的靠近更叫她心猿意马，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沐浴，一丝丝冷香幽幽入鼻，好闻过许多男士香水。好奇心驱使，惜十按捺不住，直接侧过身直往大公子脖颈凑去，深深地嗅了嗅：“好香！是什么味道？”

　　曾以南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微微低头看着还凑在颈间的惜十，幽幽道：“许是药材的味道，有的时候诏安会加在浴桶里帮我提神。”

　　“什么药材这么好闻？”惜十抬头对上曾以南的眼睛，认真问道，貌似真想知道个所以然。

　　“这都是各个院里专人去配的，我不十分清楚。”曾以南顿了顿打趣道：“不过······你这样靠近我，倒叫我觉得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意思，嗯？”

　　惜十将曾以南视为自己的男朋友，倒是忘记古代男女止乎于礼的规矩了。不过公子都握过她两次手了，现下闻闻也没什么严重的吧。

　　“大公子，你这可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放火？点灯？”曾以南抬起手，用手指点在惜十的额头，继而慢慢向下划上她的鼻子，又来到她的嘴唇：“我是在这里放火，还是在这里，抑或是······这里？”

　　惜十脸蹭地一下就红了，心里大喊：“这也太会撩了吧！”

　　两人四目相对，姿势暧昧，就在惜十以为大公子还会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曾以南轻轻放开她：“再写一会，不然今日任务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