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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赎身起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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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子乐颠颠地下楼与惜十说了此事。
惜十先是欣喜万分,后又面露难色:“替湘儿赎身乃是本公子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本公子此去苏州,路途遥远,湘儿姑娘身子又不好,恐怕替她赎身反而害了她。”
老妈子听闻,见惜十也不是非赎湘儿不可,心想:别看他平日来的勤,以为是个情深意重的,现在看起来也和那些薄情郎差不多,寻着借口罢了。要么就是嫌湘儿病重,要么就是觉着价高了,且来问他一问。
她上前又给惜十倒过一杯茶,陪着笑脸:“老奴也是看着公子对姑娘着意得紧才出此主意,湘儿可是长安城排名第一的花魁娘子,我们都瞧得出她对公子也是实心实意的。她的身子现在虽有些不好,可又何尝不是一个契机,若平日里那鸨母怎么舍得放她而去,莫说五百两白银,就算千两黄金也难以答应,你说是也不是?”
惜十知道这馆子是非送湘儿出去不可了,老妈子既然这么说也是有了砍价的余地,心里暗喜,面上却露出点难色:“不怕告知嬷嬷,这湘儿本公子是顶喜欢的,只是来长安做公事,盘缠带的不多,前几次为着姑娘花费去大半银两,如今身上银钱不够数,本公子也不好意思提及。若嬷嬷信得过,我家书一封回苏州再叫府上寄些银两过来,湘儿姑娘也好趁机养养身子,你看如何?”
老妈子想这苏州到长安一来一回书信也要个把月了,且不说这时间等的忒长,恐这小官人生变,还怕这病拖不起,湘儿就此一命呜呼,反而半个银两赚不到,不如降个价,他有多少先捞来再说。
她这边有了主意,便开口道:“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今儿我就发个善心讨个吉利,与你作成这等美事便是!”她顿了顿,舔舔嘴唇,又道:“小官人与我说个实话,你肯出多少价赎身?”
惜十两手一拱,作了揖,道了谢,从袖笼里掏出一张银票又掏出一块整银子再加上些碎银子,道:“嬷嬷请看,本公子已倾尽所有。”
老妈子叫人拿来秤称过碎银子,又算了算,拢共三百八十五两。她心下已经觉得这个价值了,不过不好立即答应,只装做为难的样子道:“少是少了些,老奴去给鸨母说说,看看她的意思……公子且吃些茶,老奴去去就来。”
不过一会儿,老妈子就满面春风得下了楼。惜十瞧见她这样心想多半是事成了,便放下茶盏站起身又作揖。
“瞧,老奴都不用说什么,公子就领会了。合着老奴都把喜色摆在了脸上。”说罢,三下两下就收拾起桌上的银票和银子装入袋中,又问道:“公子想什么时候接湘儿过府?可要挑个吉日?”
“若是嬷嬷行个方便,今日我就准备带湘儿回去。”惜十是现代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只想讲求效率,早早完事。
老妈子懂了,这小官人还挺性急。便招呼他上楼。
不消半日,湘儿的箱笼就由小丫头打点妥当,惜十又帮着收拾了梳台拜匣,皮箱铺盖等物。
湘儿由惜十扶着,给老鸨儿拜过,知道她能放自己走实属不易,于是命小丫头取出几匹潞绸,四股宝钗,一对凤头玉簪送给老鸨儿,权当谢过她多年的照拂恩情。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往来。
老鸨儿不想这丫头还藏了这些好货,不由高看她一眼,心道: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若她不给我这些,我也没有法子要来。不如好人做到底。又吩咐小丫头叫顶轿子,送湘儿和小官人回去。
闲话少叙。原来湘儿为着成功脱离这烟花之地,没别的好计,买了砒霜一点点加入自己的饭菜中,这样才日益病重起来。又与惜十来了个里应外合得以脱身。若非如此苦肉计和惜十这样的人帮衬着,她万万逃不脱这魔窟。
看着远去的清流馆,湘儿闭上了眼睛,回想起过往卖笑生涯,她心里既有酸楚又有解脱的激荡之情,喉头不禁有些哽咽。她虚弱地靠在惜十的怀中,惜十见她气若游丝,有些担心,一只手搂住她:“还能撑住吗?”
湘儿点点头:“这几日断了后再服点药就会好的,不用担心我,”她费力地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惜十,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谢谢……”
惜十微微笑了笑,回握住湘儿的手:“今天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以后我们就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了。”
湘儿双眸湿润,惜十看上去美丽娇弱,心里却有这番打算,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独立又有抱负。
惜十置下的宅子已经被她装饰的干净温馨,湘儿进来的时候就见屋子窗明几净,房里还摆了书架案几、铜镜梳妆台,香炉里点了熏香,让人闻着温暖放松,床上铺着松软厚实的垫子,和一床桃花刺绣锦被。
湘儿由惜十扶着躺进被窝,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意,身心说不出的舒畅,一阵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安置好湘儿,惜十叫才买回的小丫头玲珑去煎药,她自己出门去寻可以演出的场地。
为了避人耳目和城里搜寻的官兵,惜十出门都以男装打扮。
这小半个月,傅青若没有一点惜十的消息。为着她的安全,他只能派少数心腹拿着画像去寻,效果寥寥。
云南那边缅甸公主一事不能再拖。
“那丫头不想让人找到,必是做了伪装,叫将士们扩大搜查范围,年轻公子也不要漏掉……城里若有什么动向立即派人来报,另外吩咐边营整装待发,七日后启程南下。”
砚青领命出去,傅青若闭上眼睛,回想所有的可能。城门已经把手的很严了,出城是不可能,她究竟在何处?从宫里逃出去,盘缠也没有,究竟要怎样过活才能藏得这样好?
在湘儿身体日益康复的情况下,惜十也找到了一处小茶馆,茶馆里有个戏台子。茶馆老板听过惜十的琴音后,愿意与惜十合作,也介绍了一些会吹拉弹唱的人与她方便。
惜十没想到事情就这么顺顺当当办成了。回去与湘儿说了,又将各种好听的现代曲子编排一番,惜十又写了些乐谱带到茶馆里给伴奏的人练习。
这里虽处郊区,旁边还有不少宅子。两人闲来无事叮叮咚咚,被隔壁的陈二听了去。
陈二是这片区的土财主,平日里好吃懒做,仗着祖上的家财丰厚,在这邻里乡间横行霸道惯了。前些日子隔壁分出去的小小私宅让人买了去,也没甚在意。只是偶一日看见一个清俊小公子模样的人频繁进出,才留了心,他本就是个混账营生的人,只要皮囊上好,家里男的女的小仆都被受用过。
隔壁那小公子看着细皮嫩肉,模样倒比他见过的那些小倌人还要出挑,不由动了些心思,这小私宅原也是陈家的一处,小时候他就勾着些丫头在此处厮混,所以他对这宅子的布局一清二楚,哪里有狗洞哪里有矮墙,藉由这些地方暗暗偷窥隔壁的一举一动。
这一偷窥倒生出事来,他发现这小公子原来是个美貌女子装扮的,心里一个狂喜,不曾想不多时日宅子里又住进来一个如花似玉美人,且院里统共就两个美娇娘再加一个使唤丫头,旁的再没其他人。
这下子陈二的色心贼胆一下被勾起来了,家里没个男人,他找着机会了,这两个小美人可不就任平他摆布。
惜十和湘儿两个人做些登台前的筹备工作,压根儿没注意到趴在狗洞和矮墙上时不时偷窥两眼的陈二。
湘儿看着惜十忙里忙外,有些过意不去,叫小丫头煮了些热水泡了茶,亲自给惜十端来。两人在院中一边吃茶一边絮絮聊着闲话。
“妹妹可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了,几天之内居然能谱出这么多的曲子,只怕举国上下都找不出你这么厉害的。”湘儿边喝茶边从茶盏后面偷眼观察惜十,越相处越觉得惜十不是一般人。
惜十知道糊弄不过去,只能说是自己作得曲子。
湘儿点点头:“妹妹自小就学了这些,家境想必是好的,怎会又去了曾府做丫鬟?莫怪姐姐问起,只是姐姐看妹妹样样出挑,这筝儿啊琵琶啊竟然都会,一般人家也养不起这些……”
惜十这下被问住了,她觉得还不是时候说自己是穿越来的,随便扯谎却又圆不上,想了一会儿,她两手一撑下巴,撒娇似得说道:“好姐姐,并非我隐瞒,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就告诉你。”
湘儿倒也并非刨根问底之人,她见惜十娇俏的模样,不由一笑:“罢了,那我就等你亲自告诉我,可别让我等太久。”
“不过,我还有一事告知,妹妹是个伶俐人,模样长得齐整,性子讨喜,又会这许多技艺,难怪三皇子对你上了心。”
惜十蹴起眉头,这三皇子她总共见过两面,也没有讲过几句话,更何况他也没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怎么就打探起她来了。
“此话何解?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大半月前,他来我这里好几回,次次点我唱曲儿,别的不听就每每点起这支《春江花月夜》,我看那持杯独酌的样子,倒是像在思念你这个故人……最后一次他有些失态,叫我得知了你的动向一定要告诉他……”湘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楚。
惜十不曾想其他人对她竟还有这等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