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劫》暮乐

1、1.天裂

　　旭凤意识回拢时，眼前一阵模糊，看不清身在何处，倒是耳边铁器敲打的声音让他分辨出这应是灵宝上仙的营帐。为了方便取涅槃之火入鼎，旭凤直接在炼器营里驱动了短短百年内的第二次涅槃。因着妄动本源，此时的凤凰像是回到了雏鸟时期，盘卧在榻上，翅膀和爪子无力地蜷缩着，只能发出细小的鸣叫。
　　三百年前，六界一统，祖劫至，天裂开。无数浑沌自裂缝涌出，其形方如肉柜，六足四翼，浑敦无耳目口鼻，浑浑而行，所过处草木尽枯。天魔二界率而抵御，可其外物不可伤，法物无所困，一时竟无破解之法，乃至节节败退。妖界、鬼界、花界，皆兵败。天帝润玉以自身无量功德于人界大荒之帝丘撑起六界最后的屏障，阻浑沌于功德结界外，屯兵天台山。至此，人间已是六界仅存的生地。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旭凤丹元上针扎般的疼痛逐渐褪去，方能化为人身走出营帐，周边嘈杂的铁器声一时凝住，在场的六界之人皆躬身向这位以身投炉炼造杀兵的魔尊行礼。
　　天裂二百五十年，花界一役，水镜亦不能抵挡浑沌吞灭的步伐，长芳主退兵天台山不及，陷于危地。水神锦觅自功德结界冲出驰援，天帝抱着一线希望不肯闭合结界欲接引花界众人，魔尊旭凤怒而冲入浑沌望以己身抵挡片刻，于死生之际引发涅槃。众人目眦尽裂，悲痛此役怕是要折了魔尊、水神及花界众人，却突然听闻浑沌中传来阵阵破鼓残钟声，涅槃之火沾染浑沌后竟有燎原之势，烧得这些灰色的怪物如薪柴燃尽一般只余下黑色粉末。新生的凤凰自雾霭中展开双翼，流光映九重，身后是滔天火光，烧融了天裂缝隙百余丈。凤凰神火带来了祖劫中唯一生的希望。
　　“见过魔尊。”灵宝上仙自四杀鼎旁奔至，身上染满灰烬，头发烧焦一般蜷曲着，有些滑稽。旭凤颔首回礼，对这位年轻的上仙心有敬佩。花界一役后，在六界多生凤凰少打仗的懦弱声音里，偏只有这位灵宝上仙提出了以涅槃之火锻造杀兵灭杀浑沌的想法，更在帅帐之中慷慨陈义，激辩得那些腐蠹之流面红耳赤、自惭形秽。当日，天帝力排众议，擢灵宝上仙为兵营都统主锻造杀兵，定下了应对祖劫的背水一战。
　　“敢问上仙，可知我兄长现在何处？”旭凤醒来帐中无人，担心自己涅槃时又生变数。谋略一出，就有人暗指天帝蓄意加害魔尊，旭凤虽在涅槃之前已杀一儆百，却仍忧心。
　　“天帝陛下与水神本是守在您榻前的，但在第一支杀兵出炉后，妖族娲皇试箭成功射杀了一只浑沌，六界沸腾，他们便都聚到帅帐推演沙盘了。”灵宝激动得声音颤抖，语速飞快。
　　旭凤大喜过望，像是突然生了气力，一把抓住灵宝肩膀欣喜地反复确认：“果然成了？”“果然成了！”四周聚拢的匠兵也兴奋地应和着成了成了。灵宝上仙对着旭凤深深一揖，“幸不负魔尊死生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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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对浑沌的描写改自袁枚《子不语蛇王》。
私设：旭凤在成为魔尊后并未与锦觅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