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华灼灼》冬w花

11、真相

　　陆锦荣每天都邀着陆锦华一起去秦氏院子里用早午饭，陆锦华起得早又无事可做，也就随着陆锦荣来来回回，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陆锦荣先前的一点抵触情绪也没有了，对待自己这个妹妹倒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

　　陆锦华虽说从小没有爹娘姐妹，但奶娘杨氏对她也是真心实意，还喊过杨氏几年娘，并不觉得自己多么缺爱，然而陆锦荣肯和她和平相处，她也是很珍惜的。

　　陆锦荣连着送了好几回礼物，都遇上了刘婵，心里下决心哪怕自己得不到这个双面绣的技巧，也不能让刘婵学了去，连带着晚上都过来一起用饭，陆锦华终于是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妹妹，还有两天便是桃花会了，母亲可是要很慎重的把你介绍给大家，你随我一起去试试衣服吧，我给你挑两套时下最流行最好看的裙子。”吃过午饭，陆锦荣拉着她不让她回院子。

　　陆锦华还想着前几日育的蔬菜苗，天气暖合起来，往年这个时候地里早就种上了，今年迟了半个月了，她才在院子的一处花圃里刨了点地撒下种子，早上去看的时候，有点冒了尖了，她还想回去找找有没有别处空置的花圃可以腾点地方出来，等苗长大了，好移栽过去。

　　陆锦荣自然是不肯的，道：“你那个菜长着也无用，今天外祖家的几个姐妹也会去的，大家都想见见你。”

　　“菜长好能吃，怎么能说无用？”陆锦华不解，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道：“我知道姐姐是一番好意，但我现在也不缺衣服，桃花会有姐姐也就足够了，我顶多露个面而已，用不着特意买衣服给我，况且，若是我的菜长不大，这衣服买了怕是也穿不了几回。”

　　二姑娘可真真是不识好人心，不是大姑娘明里暗里这么帮衬着，二姑娘还能有那个闲心种花种菜呢？”水仙看不过去，抢着替主子开了口，“怕是连夫人一个笑脸都得不到！”

　　陆锦荣斥道：“什么时候这般多嘴，看来是要你们伺候不起了！”

　　是现在，我也没得到过秦氏一个笑脸啊。陆锦华心里默默地想，嘴上却道：“姐姐莫要生气，她说的不错，却是是辛苦姐姐了，只是扰了姐姐一上午已经不对了，要是下午还累得姐姐跟我一起团团转，母亲知道了也是要责怪我的。”

　　水仙伺候陆锦荣多年，自然知道她斥骂是真是假，本完全不在意，看着陆锦华离去的背影却是呆了，陆锦荣还要跟上去，下意识就拦着，道：“姑娘，既然二姑娘这般不知好歹，我们还跟过去做什么？”

　　陆锦荣头也不回，淡淡道：“你不愿意就回去屋子里呆着吧。”

　　水仙自己扇了个嘴巴，惊道：“姑娘，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陆锦华回去果然是拿着个小铲子东挖挖西铲铲，陆锦荣呆了一小会就回去了，春桃自从遭蛇吓怕了，死活不肯再进屋子里伺候，陆锦华便一并将人都弄出去了。

　　蔡环来的时候，陆锦华正在洗刚换下来的汗湿衣裳。

　　“好好一个小姐的命，干嘛要自己动手做这些粗活？”蔡环拿着帕子捂着嘴，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院子，方方正正，普普通通，两三棵月桂郁郁葱葱，这个季节的花树一棵也没有，显得很冷清，老夫人蔡氏的院子也比这个热闹一点。

　　“我院子里倒有几株山茶，养育的精心，这会儿还开得甚是热闹，颇得你们这么大小姑娘的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一盆过来。”

　　陆锦华道：“姑姑客气了，你也说了要精心培育，我这里就我一个人，又不会养花，回头养死了，姑姑该心疼了。”

　　蔡环干笑两声，也不讲究，在花坛上就坐下了，往身后树干上一靠，她十分知道自己的长处，微微抬着头，天鹅颈一般雪白的脖颈上，几丝凌乱的乌丝遮掩着，淡紫色的衣裙铺满了，不同于少女的成熟味道，一眼望去入了画一般，是个男人都爱不能忘。

　　陆锦华洗了衣裳，拧干了晒到一边的木杆上，道：“姑姑不是来我这里晒太阳的吧，好什么话还是赶紧说了吧，一会儿大姐姐就该来叫我吃晚食了。”

　　蔡环懒洋洋睁开了眼，笑道：“你也真是心大，说得难听点儿，你和荣姐儿那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关系，还日日一起吃饭，亏得你蒙在鼓里，不然哪怕是珍馐，只怕你也是半口都难以下咽。”

　　陆锦华皱了皱眉头，不语，台子都搭起来了，奶娘曾教导过，碰上这样得人，不搭理她她也是要唱戏的，要是搭理了，自己也上了台唱戏了，便只自顾自把手里的衣服抖得虎虎生风。

　　果然，一抹不耐烦打破了蔡环之前的平静，她微微侧了头，“你果真对你的婚事无半点打算？”
　　陆锦华腼腆一笑，“姑姑说的什么话，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亲母亲都在人世，姑姑的好意我心领了，着实不用这般关照我的。”

　　废物，蔡环心头骂过一句，重新又靠在了树干上，道：“领不领情是你的事，我只是不忍看你像个傻子一般被自己亲娘亲姐姐玩弄罢了。”

　　半响又没有动静，蔡环又偏头去看，见陆锦华细心的抹平衣服上的褶子，差点让她装不下去，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忍了忍，道：“我原以为自己一辈子已经够悲惨的了，今天才知道贵为陆家的女儿，也能被自己亲娘偷偷给卖了的，哈哈”

　　这件事确实是让蔡环乐了好一会儿，她一边心里得意，她死了相公照样活得舒适风光，陆家千金又如何，还不是要去山坳坳里种地去，一边心里笑话秦氏，这件事一旦捅出去，她留下一个不慈的名声，陆永新那么要面子的人，更看不上她，这就叫做赔了女儿又折了丈夫。

　　“笑够了？”陆锦华压住心头不安，递给蔡环一杯茶，道：“看来姑姑也不是真心来心疼侄女的，否则如何笑的这般幸灾乐祸。”

　　蔡环一下子顿住了，都这会儿了，她不追究如何让人给卖了的事，追究自己笑的如何？

　　“这件事确实是闻所未闻，姑姑也是眼皮子浅的人，让锦华见笑了。”

　　陆锦华摇摇头，道：“笑的是姑姑你，我没有笑，如果姑姑真如你所说是心疼我，不如把事情说说明白？”

　　蔡环原本是想激怒陆锦华，一个人在愤怒的情绪下最容易做出报复对方的冲动，比如她和秦氏都想得到的双面绣，如果陆锦华真如她所想那样极端愤怒，这甩干休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了。

　　蔡环盯着陆锦华不开口，院子里一时间恢复了安静，陆锦华奇道：“姑姑莫不是想和我谈条件？一件早晚我都会知道的事，不如多等两天就好了。”说着起身准备离开，这些天她已经失去了听墙角的兴趣，不知道秦氏是怎样卖了自己的。

　　额头的青筋似乎都能跳起来，蔡环极为爱美，一个老大夫说保持心情愉快有助于保持年轻，她都有点记不清上次动怒是什么时候了，这会儿有点抓狂的感觉，她坐直了身体，吐了一口气，道：“怎么会，我这也是才得到的消息，你母亲用一个铺子加八百两银子，把你许给了林家的大郎林怀仁，他与原配和离了，留下两个女儿，自己挨了板子旧伤未愈，瘫在床上五年之久。”

　　她盯着陆锦华的脸色，如愿看到慢慢难看的神色，啧啧道：“如此对待亲生女儿，我的确是闻所未闻。”

　　陆锦华呆呆的看着蔡环的嘴唇一张一合，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她设想了很多种自己出嫁的情形，包括以后会一辈子种地也认了，不曾想还有更难堪的，蔡环说的一点也没错，这就是卖女儿，搭上银钱才能送出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