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游》北川南归

11、轮回终归（三）

　　大堂里红衣的少女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推到对面的空座上，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眼上蒙着一条二指宽的红色纱带。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下。
　　“名字？”
　　“姓萧，名葵，字琼槿。”
　　“萧葵。”少女慢慢重复了一遍，道：“本尊号暮影。”
　　尊？萧琼槿略带惊讶地想道：这明明是个小孩啊。
　　门再次被打开，为首的官兵客客气气地抱拳道：“掌柜的，这人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您……”
　　慕流年没理他，冲萧琼槿摊开掌心，一块流光溢彩的令牌从萧琼槿胸前飘出，落到她掌中。
　　领头见到回天令后犹豫了一下便退了出去，毕竟外面是默认回天令持令者饮生必救的。
　　司骁不知又猫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司睿趴在二楼栏杆上打量着传说中的回天令——约莫一指厚的薄片，六尺长，是个上长下短的不完全规则对称六边形；流光溢彩的红色的晶体上镂空的花枝蜿蜒缠绕；正反面分别用人妖魔三界语言刻着“回天令”三个字。
　　确实很漂亮，但用师父的话说：除了好看也没啥用了。
　　回天令在慕流年手中破散成光点盘旋着上升。司睿伸出手，象征着水的蓝色光点与象征木的翠绿光点夹杂着几点不易被察觉的墨绿落入他掌心。
　　萧琼槿的目光顺着旋舞的光点与司睿的目光交汇，司睿歪着头对她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里盈满了温柔的波光。
　　萧琼槿红着脸垂下眼，慕流年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以为她真的看不到萧琼槿眼里被眼皮睫毛遮住的算计么。
　　总喜欢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不，或许，萧琼槿连“傻子”这个词也配不上。

　　司睿知道慕流年留萧琼槿绝不是因为回天令，但他真的想不通师父为什么要收治她。
　　这天下午司睿跟着看慕流年炼药，萧琼槿也在一边看着，但她不知道的是房梁上还蹲着一个人。
　　一个指间扣着的毒针始终对准她的后脑的人。
　　萧琼槿不时地看上司睿几眼，在司睿感觉到回看时又娇羞地低下头。
　　司睿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师父留下这明显心术不正的货不会是因为看见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觉得味道应该不错吧……？
　　可他记得师父不吃人的。
　　当晚他就被师父叫过去谈话了。
　　慕流年转着茶杯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人家的眼神收敛点，别把人吓跑了。”
　　司骁从窗台上倒挂下来：“留她，做什么。”
　　慕流年塞给他一杯茶撵人：“我跟你哥说话，你先一边玩去……不归？”
　　站在慕流年身后几乎完全融入黑暗的夏不归走到窗边，客气地道：“四公子，请。”
　　司骁扁了扁嘴，提气上了房顶；夏不归站到门外设了隔音的结界。
　　一股风吹进来，桌上的烛火摇晃着几乎熄灭，却在慕流年注视着它时又稳定下来。
　　司睿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安静地等待下文。
　　“我小的时候，师父为了让我明白一些事，曾带我去人界住了三百年……你的时间不够长，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慕流年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阿睿，你记住，这世间存在比我的血更毒的东西——人心。”
　　夏不归不知何时回到了慕流年身后，将一个黑瓷小坛放到桌上。
　　司睿将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不解地看向慕流年。
　　慕流年用纱带将眼睛重新蒙上：“双绝城的九生欢。”
　　世途险，人心薄，未言彷徨时；
　　九生欢，醉一场，莫问前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