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第六十章 无可奈何 ...
-
看着杨一帆和佟小米离去的方向，鹿筱宁的眸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以前也想过毕业或许就意味着分开，但却从没想过他们的距离会是如此遥远。隔着一个太平洋，她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她没有预料到这一天来的比想象中的快，毫无征兆，猝不及防。
旱冰场中音乐、灯光一切如常，此刻火热的气氛却似乎与鹿筱宁没有关系，她神色黯淡，在这忽明忽暗的灯影中更显凄凉。
王蕊上前挽着鹿筱宁的胳膊，见她神色落寞，小心的开口：“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鹿筱宁勾了勾嘴角，勉强勾出一个笑容，只不过这笑容里多半是苦涩。她现在脑中有些混乱，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不知如何说，也不知该从哪儿说起。
“要不要去休息会儿？”林帆问。
“也好。”鹿筱宁点了点头，旱冰场中嘈杂的氛围，她这会儿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三人向着休息区滑去，王蕊和林帆一直跟在鹿筱宁的周围，神色担忧，虽然滑得不快，但鹿筱宁此刻明显状态不对，两人怕她一个不小心被人撞到。
三人到休息区老位置坐下，一大堆吃的还是堆在圆桌上，鹿筱宁从桌上拿起她刚刚没吃完的可比克，机械的往嘴里送，双眼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筱宁不说话，王蕊看着着急，等了一会儿实在按耐不住便开口问：“到底怎么了？”
鹿筱宁双眼带起些波动，盯着桌子上的吃的：“你觉得，是我推了佟小米吗？”她的声音淡淡的，像笼罩着一层悲伤。
“怎么可能！”王蕊立马否认：“不用想都知道，你不可能动手推她。”
“你倒是对我信任。”鹿筱宁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肯定呀，我还不了解你吗？遇上挑衅的，能忍则忍，若实在被逼急了，最多也就是动动嘴反击，动手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这种呀，说好听了是脾气好，说难听了就是好欺负。”
“好吧。”鹿筱宁放下薯片，这东西吃多了就不想吃了，她勾起的嘴角里多了几分嘲笑，只是不知这是在嘲笑谁。
王蕊往她身边坐了坐，挽上她的手臂，带着些语重心长：“有的时候呀，面对这种人，咱们态度要强硬些，否则脾气太软，难免被人欺负，佟小米刚刚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眯着双眼看着鹿筱宁，那危险的样子，仿佛若鹿筱宁回答‘是的’她一定立刻站起来去找佟小米讨回公道。
“到底怎么了？”林帆面色凝重，眼底带着微不可察的担心。
鹿筱宁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是她自己摔倒的，不过，还是算了吧，继续追究也没有意义，况且……”
她还没说完，王蕊便忍不住打断，语气颇为气愤：“我就说吧，你是绝对不会动手推她的，她刚刚那个样子惺惺作态，是做给谁看呢。”
“你刚刚说，况且什么？”林帆皱眉问。
鹿筱宁抬头看向旱冰场的方向，眼里带着些难过，那里早已没了他们的身影：“况且，她说不定下学期就要去别的地方了。”而且那人也要一起去，她在意的始终是那人，以及那人对她的态度，而这个她刚刚已经看到了，再追究对错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去别的地方？去哪里？转学呀？”王蕊追问。
鹿筱宁视线转回桌上：“她说她在美国申请的学校通过了，下学期要去帝都学习语言预科。”
“真的吗？那这可是个好消息呀，不用再看到她了。”王蕊语气兴奋。
“是啊，这是个好消息。”鹿筱宁极为平静，不悲不喜，若杨一帆不一起走的话，她应该也会像王蕊一样兴奋吧。
“那后来你们怎么了？她怎么又自己摔倒？”王蕊继续问。
鹿筱宁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当她看到杨一帆从她身后过来时，她便明白了，佟小米是故意摔倒，让众人以为是她推了她。
“她当时抓我很紧，后来我用力抽出来时她却突然松手了，向后倒去，她轮滑好像还不错，不至于站不稳。”
“我就知道！这个佟小米心机太深了，总是装作一脸天真，人畜无害，看着真令人恶心。”
“她还说了什么？”林帆追问，他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
鹿筱宁眸色一暗，还有，杨一帆可能要一起去，不过这个消息，她现在还不想说，她害怕说出口后，她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了。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句：“没有。”
林帆皱眉，他能感觉到鹿筱宁似乎不愿多说，他看着鹿筱宁，好看的桃花眼里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继续追问，片刻后开口：“还想玩吗？”
鹿筱宁原本的好心情，早被佟小米搅没了，看了看旱冰场，没有了想进去滑的欲望，摇了摇头：“不想滑了。”
“那咱们走吧，带着这些吃的去公园野餐，吹风晒太阳，烦恼的事情一扫而空，快哉快哉。”王蕊边说边收拾东西。
鹿筱宁点点头，她也想找一个地方静静，这里喧闹的氛围让她有些烦躁。
走出单行道，太阳已偏西，在里面看不见天光，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一出门，这赤橙色的阳光倒是有些晃眼，鹿筱宁抬手挡在眼前，赤橙光芒透过指间缝隙，洒落下来，倒显得有些魔幻。
适应了门外的天光，鹿筱宁放下手，跟着王蕊和林帆向小公园走去。
公园离单行道有些距离，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的路程。这个公园的历史有些久远，大约是在鹿筱宁还未出生时便已经存在了，前几年翻修过，环境美化了不少，去的人也慢慢变多。
公园中央有一片湖，湖里的水还算清澈，湖水不深，未翻修前湖里有不少野鱼，吸引了不少调皮的孩子和爱垂钓的老人。
翻修后杂草虽然没了，但湖里的也少了，连带着下去玩的孩子和垂钓的老人也少了，不过每天黄昏，晚饭过后，有不少人沿着湖边散步，也算有些人气。
鹿筱宁三人，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下，霞光照向湖面，波光凌凌，在湖面映出一片橘色。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万物生长，景色鲜活。杨柳冒出细牙，垂向湖面，荡起阵阵涟漪；微风吹来阵阵花香，闻之沁人心脾。
鹿筱宁双手抱膝，静静地望向水波荡漾的湖面，嗅着花香，听着鸟鸣，烦闷的心情稍稍得到缓解。
“哎呀，还是这里舒服。”王蕊席地而坐，把她带的包打开，倒过来，包里的零食就这样撒到草地上。
鹿筱宁轻笑一声：“没想到最后还真成了野餐。”世间之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
“我多有先见之明呀。”王蕊的笑容里带了几分得意，拿起一包辣条就开始吃。
鹿筱宁不再说话，轻轻闭上眼，整理着脑中有些混乱的思绪。
看来最晚，到高三毕业，杨一帆就要去美国了，原本以为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还能看到他，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偷偷的看着。可现在，可能连一年都没有了，他说不定突然就走了，他的身影从此只存在她的脑海，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
她一直在努力的在追着他的脚步，即便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但她不舍得放弃，继续向他的方向前进着。
原本她心里还残存希望，就算高考过后，不得不分开，她如果考不上他的学校，至少，也能去他所在的城市，和他感受着同一城市的气息，就好像他近在眼前一样。
可是，现实又狠狠的将这幻想砸的粉碎，幻想中的未来没来得及实现便全部崩塌，无论怎样，这太平洋她都跨越不了，至少现在的她跨越不了，只能站在大洋彼岸，朝着他在的方向眺望，对仅存于回忆里的身影幻想。
第一次懵懂的情感，统统投放到暗恋里，恋的那么幸苦，恋的那么努力，可最终却无法在在一起，虽然这个结果早就预料到了，但心里总是抱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幻想，当这幻想终于被湮灭时，整颗心都泛着苦涩，无法自拔。或许只有渐渐放下，才是唯一的解脱。
鹿筱宁睁开眼，湖面反射的夕阳余晖照近她的眼睛，微微有些晃眼，她本能的转头看向旁边。
王蕊不知道跑哪去了，林帆正对着那一堆零食研究，似是不知道吃那个，只是他的动作似乎有些慌乱，少了些平时的慢条斯理和从容不迫。
林帆随手拿起一瓶酸奶递给鹿筱宁：“要喝吗？”
鹿筱宁接过：“谢谢。”她向来爱喝酸奶。
她向四周看了看：“王蕊呢？怎么没看见她？”
“人有三急。”林帆淡淡的说。
好吧，她是去找厕所了。
鹿筱宁打开酸奶，喝了一口，看向水光潋滟的湖面，眼眸微闪。
霞光慢慢散去，太阳渐渐落入地平线，白天终究还是到了终点，黑夜不差分毫的来临。有些事情永远也改变不了，就像太阳总归要落下去，聚会总归要散场，她心里那朵还未灿烂盛开的花骨朵，是不是也到了枯萎的时刻？
鹿筱宁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却不知道旁边的林帆一直在看着她，神色复杂，终究没有忍住开口：“你，和佟小米之间，真的，没说别的了吗？”
鹿筱宁转头看向林帆，悲伤的情绪还未收回，看着林帆眼底隐隐的担忧，他察觉到了。她轻轻一笑，果然瞒不了他，他的心思一如既往的细腻。
“确实，还有一个消息。”鹿筱宁带着一抹悲凉：“最晚到毕业，杨一帆也是要去美国的。”
听到此话，林帆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惊讶：“真的？”
鹿筱宁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大概是真的吧。”
“她为什么和你说这些？”林帆继续问。
鹿筱宁轻笑，那笑里有着嘲讽，只是不知是在嘲讽她自己还是在嘲讽佟小米，但却一直没有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对杨一帆的感觉不同？”林帆问的小心翼翼，眼里有着担心和……紧张。
鹿筱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林帆感觉到了吗？他心思细腻，能察觉到她心底的秘密倒也不奇怪。她脸上笑容褪去，仿佛卸下了一切伪装，悲伤和难过不加掩饰，轻轻地开口：“对，是有些不同。”
林帆却沉默了，眼里似乎有受伤一闪而逝。
片刻后他看向鹿筱宁，轻轻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鹿筱宁摇了摇头：“本就遥不可及，我怎么想的，似乎不重要，因为结果不会因为我的想法而改变。”
“缘分二字，本就飘渺，令人难以捉摸。”林帆这话颇有深意。
“可是，”鹿筱宁看向远处，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夜晚的第一颗星星亮起，黄昏后的第一颗破晓，璀璨又闪耀。
她语气很轻：“就算道理都懂，心里还是会不受控制的难过。”
此刻，仿佛时间不走了，周围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林帆也不再说话，陪她一起享受这黑暗来临前最后一瞬的光明。
片刻后，林帆开口：“你，有想过以后考哪里吗？”
鹿筱宁仔细地想了想这个问题，若脱离了那个人，她想去哪里呢？她能去哪呢？突然想起书中形容的小桥流水和亭台楼阁：“大概，北方的女子都有个南方梦吧。”脸上露出一抹淡笑，神色向往。
“好。”林帆的声音很轻，但他说这个字时却颇有力量，仿佛在做什么承诺。
而此刻的鹿筱宁却未曾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