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劫》苍穹独步

7、第 7 章

　　展昭一直在昏睡中，梦里的情景有时清晰有时模糊，似乎还在江南的烟雨里，转瞬又到了繁华的京城，有人被杀了，有人在哭，漫天的蝴蝶在飞，乱蝶纷飞中，很多人似乎身受重伤，他奋力去救，却谁也救不了，身穿红纱的女子在用力拨动琴弦，粉蝶一样的女子在空中飞过......他渐渐恢复了意识，山茶花的香仿佛就在身边，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他滚烫的额头，展昭猛然睁开眼睛，从梦魇中回到现实 。
　　映入眼帘的是翩翩那张清秀俊美的脸，眼神中是担忧与关怀。展昭坐起来，一只手轻轻拨开了翩翩的手，在他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翩翩却觉得像是被他推出了千里之外。
　　展昭才看清，难怪那么浓的山茶花香，他就躺在一片山茶花园中的草堂里，房子周围是各种颜色的山茶花，房间里的床头，阳台，也都摆满了山茶花，花香从敞开的窗子飘过来，让昏沉沉的头清醒了很多。他忽然记起自己被毒蝴蝶所伤，抬手去看手背上的伤口，上面缠了条粉色纱巾，他快速判断出这纱巾来自翩翩的衣服。他立刻去解那条纱巾，翩翩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做什么，刚给你涂了药，不要解开。”
　　展昭抬头看着她，目光中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翩翩既欢喜又担心，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抓着他的手，低下头慢慢放开手。
　　展昭解开纱巾，看着那个伤口，红色的斑点，像是被针刺的，与李瑞潇脖颈上的伤口一样。他目光凝聚，似乎在一团疑惑中找到了可以解开的线头。
　　翩翩有点惶恐的看着他，他凝视伤口的眼神更让她担心。
　　展昭再次抬头看着翩翩，眼里再没一丝暖意，只有冷静的审视。
　　翩翩更紧张了。
　　展昭站起来，瞬间涌上头的眩晕让他差点摔倒，翩翩赶紧扶住他：“公子，你干嘛？你刚醒过来，不要急着起来。”
　　展昭挣脱她的手，勉强站起来，说话的口气并不像眼神那么冷，他问：“是你救了我？其他人怎么样了？”
　　翩翩松了口气，她一直很担心他会知道真相，因此恨自己，“他们，他们都没事，所有受伤的人都吃过药，也敷过药了，都已经回家去了。”
　　“回家？”他并不相信这话，继续审视翩翩的眼睛。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每次在对上他的眸时都会娇羞的躲闪，他并没意识到这其中的深意，只当她是在逃避问题。
　　“这里是什么地方？”
　　红衣的蝶舞出现在房间里，手上端着一碗汤药，插话说：“公子，你什么都别问，我们也什么都不会说，把这碗药喝了，然后，赶快离开这里。”
　　展昭看着蝶舞，她一脸冷漠，没什么表情。展昭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在靠近她的一瞬间，闻到她身上也有那种淡淡的山茶花的香。
　　翩翩：“喝吧，喝完了，头就不会晕了。”
　　这个他不怀疑，如果她们要害自己，也不会让自己醒过来，他端起碗，喝下里面的药汁，本以为药会很苦，但药入口后只有一丝微苦，有着很浓的花香和一丝清凉，头似乎真的不那么晕了。展昭抱拳：“多谢二位姑娘。”
　　蝶舞：“不必言谢，害公子受伤，本来就是我们的失误，现在公子既然没事了，请尽快离开。”她依然冷若冰霜。
　　展昭本来有很多疑问，但想到黑蝴蝶和周林的谈话，想到这姐妹俩也许是身不由己，在案子没查清楚之前，他还不想打草惊蛇，也就不再多问。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翩翩把他的剑拿过来，展昭接过宝剑，抱拳当胸：“多谢，在下告辞了，后会有期。”他转身出了草堂。
　　翩翩叫：“等一等......”
　　展昭站住，翩翩拿出一个粉色的小瓷瓶递给他：“这个你带在身上，里面有药水，如果你感觉不舒服，就把它滴在伤口上。”
　　展昭接过小瓷瓶，再次抱拳：“多谢翩翩姑娘。”
　　翩翩送他到门口，目送他离开，心里有很多不舍和遗憾，她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蝶舞站在翩翩身后：“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翩翩不语，看着他快要消失在花园尽头的背影。
　　蝶舞：“你最好收了这份心，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专门来抓我们的人，我们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迟早是会遭报应的，他就是来执行天理的人。”
　　翩翩疑惑的看着蝶舞，问：“你在说什么？他是什么人？执行天理？”
　　蝶舞：“是的，昨夜帮大姐救人的时候，大姐告诉我，他就是开封府的南侠展昭，他会来彩蝶轩，一定是查到了我们杀人的线索，大姐本来想收了他，可以避免官府的麻烦，可是你，偏偏不想对他动手，还救他，那就只能等他以后来抓我们了。”
　　翩翩低语：“如果我们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事接受惩罚，他来抓我，我无怨无悔。”

　　展昭穿过那片山茶花园，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这么多盛开的山茶花，竟然没有一只他在彩蝶轩外看到的那些色彩艳丽的蝴蝶，他拿出翩翩送的小瓷瓶，打开闻了闻，山茶花的香，翩翩身上有这种香，蝶舞身上有这种香，喝的药有这种香，敷的药也是这种香，他明白了，这种山茶花，是毒蝴蝶的克星，解药就是用这花调配的。
　　在山茶花园的尽头，有个山口，转过山口是个叉路口，一条小路通向回开封城的官道，另一条几乎看不见的长满树木的小路通向哪里不清楚。
　　展昭站在山口前，忽然看见黑蝴蝶出现在山口处，他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黑蝴蝶左拐右拐，穿过一条小路，那条路并不是展昭走出山谷的路，而是一条他之前根本没发现的小路。展昭悄悄跟在黑蝴蝶身后。
　　黑蝴蝶的目的地是翩翩姐妹的草堂。翩翩姐妹看到黑蝴蝶，赶紧出来迎接。
　　“大姐，你怎么到这来了？”
　　黑蝴蝶愠怒的看了姐妹俩一眼：“来请你们呀，我不来请，你们会回去吗？”
　　姐妹俩低头不语。
　　黑蝴蝶忽然问：“蝶舞，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的，好好的琴弦怎么会断？”
　　蝶舞分辩：“琴弦用久了会断是很正常的事，我也不知道会在那个时候断。”
　　黑蝴蝶：“翩翩为什么自己躲回这里来？不去帮我救人？”
　　翩翩解释：“大姐，我去救人了......只是我救的是那些来这里的客人。”
　　“来这里的客人？一群好色之徒，救他们干嘛？你应该先救我们自己人！你们姐妹俩驭蝶术高明，不会被蝴蝶所伤，你们也要顾全咱们彩蝶分教的人啊。”
　　蝶舞：“大姐，一下子那么多人受伤，是会引起官府怀疑的，不能让他们死在我们的地方。”
　　黑蝴蝶冷哼了一声：“官府已经在怀疑了，那些受伤的人回去，我们还有活路吗？我已经把他们统统都关起来了。”
　　翩翩大惊：“啊？大姐打算怎么处置那些人？”
　　黑蝴蝶本想说些什么，但又改变了主意：“暂时不处置，等我请示了教主再做定夺。”
　　翩翩一脸失望担心，而蝶舞失望担心之余还很懊悔，她太过仓促的决定又不知要断送多少人的性命。
　　黑蝴蝶：“你们俩别总是躲在这里，准备准备，晚上继续演出，我们的任务还得继续。”
　　蝶舞：“大姐，还做？你不是说官府已经在怀疑我们了吗？”
　　黑蝴蝶：“我只说晚上继续演出，没有目标，我们做什么？”
　　展昭听完她们的谈话，决定再回彩蝶轩，昨晚受伤的人都被关起来了，也许很多人会被她们送给那位神秘的教主，他得想办法阻止继续有人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