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亦如是》梢尾倾城

8、胭脂泪 三

　　无过贴了胡子和眉毛，装作不得不卖女的可怜老父亲，“妈妈，你收了我的女儿吧~呜呜呜。”
　　那老鸨粗略看了看不忧，露出满意之色。
　　“你这姑娘，五大三粗的，一两最多了，”
　　砍价我忍了，说师父我就不高兴了。
　　“屁股大，好生娃不知道吗，五两！”
　　那老鸨一听似乎是来了个狠角色，
　　“你这姑娘虽然资质不差，但是你来瞧瞧这身段，”，老鸨子把不忧当做一件货品扯来转去，“比寻常男子还要高出一截，我出一两已经是开的很高了，”
　　嘿，说不好就算了，还上手？不能忍！
　　“妈妈你不要算了，我们去别家楼，你们家百结这么厉害，我还怕她被百结挤兑呢。走！”无过推着不忧假装要走。
　　老鸨听到这就被戳到痛处，这个百结虽然厉害，但是根本不接客，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还因为如此，其他想来卖身的姑娘也惧怕分不到一杯羹，都到别处去。
　　她只好赔笑道：“站住！我买，我买还不行吗。”
　　无过又开始使坏眼色，
　　“你这老鸨刚才真是不知好歹，现在我要卖二十两，不给不卖！”
　　老鸨听到二十诧异不已，
　　“这可比刚才开价多了整整四倍！你个臭老头这是卖女还是卖黄金啊！当初老娘买百结也不过十两银钱的事。”
　　无过假装跟她置气，“不要算了！”
　　老鸨看着这位花容月貌女子，实在狠不下这个心不要。“买，买行了吧。”
　　“妈妈你这样爽快，我也好把女儿交给你啊。哈哈哈哈。”
　　于是不忧就成为了桃红楼里身价最高的妓女……
　　桃红楼里有个规矩，身份的高低由被卖时的银钱多少来决定。楼里的姑娘都想来瞻望下这个比百结还要高贵一倍的女子。
　　百结自己也是如此，
　　“妈妈，你这次找的新人当真翩若惊鸿啊，对不对啊，百结。”
　　桃红楼里的其他姑娘早就看不爽百结那副假装清冷的样子，纷纷都来看她的笑话。
　　这个地方的人尽是女子，不忧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只能笑笑不说话。
　　百结一边走下楼来，一边观摩不忧，
　　“妈妈，你的眼光越发不行了，”
　　百结桃红楼里独占鳌头，连老鸨头子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得换了话题，“以后她的贱名就叫玉儿，百结你好好教教她规矩。”
　　“规矩？她的身价可是比我高出一倍之多，我可教不了她规矩。”百结挪三寸金莲走到不忧面前，冷着眼看着这张脸，
　　“当真是如无暇的美玉一般令人怜爱，”
　　这个百结深陷烟花之地依然能淡然处之，高傲冷峻一点也不像一位娼妇，
　　难道是恃美而骄？
　　不像，按理来说有姿色的女子反而会更加容易成为弱势群体，如若背后无有权有势的人撑腰，哪里敢这么有底气，但是听之前的大娘讲，她是被不争气的父亲给卖到这换钱的，
　　难不成是修了什么邪魔外道来蛊惑人心？
　　但是凭自己修佛的这些年不可能看不出一点征兆，这和吕父身患恶疾的样子异曲同工，两者一定有什么联系。难不成是……
　　“姑娘，你一直看着我做甚，”
　　不忧挤出了从无过那里耳濡目染而来的所有词汇，“姐姐，你冰清玉洁，我抵不上你的千分之一，还请姐姐多教教我。”
　　百结笑笑：“你到还算懂事，跟我上来吧。”
　　两人移步走到楼上一个闺房内，
　　“女子若要俘获男人，首先得软，动作软，脚步软，最好像水一样，让男人觉得你弱不禁风，这样就能激起他们的保护欲。”
　　百结手拿团扇一步一婀娜，一步一妖娆走给他看，
　　“来，站起来，像我一样。”
　　不忧一介男子走起路来正义凛然，哪里学的了这样的步子，越走越奇怪，越走越别扭，
　　百结看见这样奇怪的姿势不禁抿嘴偷笑，
　　“你走起路来不像个女流，倒像个气质昂扬的武将。”
　　百结笑完一阵，叹了一口气，转而脸又阴了下来，坐在凳子上，
　　“但就算你再怎么妩媚，该走的男人还是一样留不住。”
　　这个女子与吕眉姑娘的事情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妨多套套话，说不定能得出什么线索来。
　　“百结姑娘你像有什么心事。”
　　百结哼哼嗤笑，“能有什么心事，女儿家的天地大部分都被男人占了，”
　　“为情？”不忧问，
　　百结听了这两个字，神色微动，转而又看向不忧，站起来缓缓像他走近，两个脸逐渐贴近，直到眼睛对着眼睛，不忧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自己男扮女装的事情败露了，马上篡紧拳头，
　　“我美吗？”百结问，
　　不忧呼地松了一口气，
　　“这世间不论男子女子都为百结姑娘倾倒，如何不美。”
　　百结起身，无奈笑道，
　　“胡说，你刚才的眼神根本不是看一个美物的眼神，”
　　不忧尴尬不欲语，自己一个出家人哪里能近女色。不过百结姑娘早有心上人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并且她求之不可得郁郁寡欢。
　　“曾经有一位男子在我最不起眼，最窘迫的时候救了我一命，我对他无限感激，甚至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给他，他却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讲到这百结眼眶已泛泪光，想到还有一个人在这，用衣襟擦了擦泪，
　　“算了算了，我同你说这些也没有用处，我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再教你。”
　　“百结姑娘，你真的爱那位男子吗？”
　　百结感叹眼前这位不谙人事的雏菊，有怎知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摇摇头苦笑道，
　　“你个小姑娘懂什么，前日有一位公子要拿五万两只买本姑娘一夜我都……”
　　“其实姑娘你只是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虚荣罢了，”
　　百结又恼又怒，
　　“胡说八道！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爱！”
　　不忧站了起来，继续激怒：
　　“如果你爱，你描眉点唇是做给谁看，”
　　“我……”
　　“如果你爱，凭百结姑娘的本事早就能赚到赎身钱，不必陷于这种花红柳绿，”
　　“我有必须在这儿的理由！”
　　“是优越感吗？”
　　“你这猖狂贱妇，”
　　百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又实在恼怒不过，把门一甩，不欲多言，扬长而去。
　　夜深了，不忧念完经书想就寝又不知该如何宽衣解带，腰带，腰带给扯歪了，簪子，簪子又缠住头发了，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下手。
　　“师父，师父。”不忧突然听到无过的声音。
　　“无过，无过，你在哪？”
　　“窗外，我在窗外。”不忧往窗子那走去，打开窗看见无过穿的一身黑正在爬墙，
　　“诶诶诶，师父你拉我一把啊，墙滑，”
　　不忧看见无过这样又气又笑，
　　“你在寺庙里净是不学无术，若是你好好学，一个跃身便上来了。”
　　“师父，你别聊了，拉我一把啊。”
　　经过一番挣扎，无过总算进来了。
　　“师父，你怎么样了。”
　　无过拍拍灰，抬头看见师父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
　　“师父，你你你被打了！？谁欺负你，快告诉我！”无过抬腿就想要踢门，
　　不忧怕弄出大动静，赶快止住了他，
　　“不是，是我……我，不……不知道怎么宽衣解带。”不忧的尴尬写满了整张脸。
　　无过听罢，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师父，你早说嘛，我来我来。”
　　无过抬手一个一个拿下簪子，
　　不忧看见无过对付女人的首饰这么娴熟，心里不由紧了一下，
　　“无过，你是不是别处也捯饬过这些，”
　　无过听此微微一笑，
　　“师父你现在如此惹人怜爱，徒弟我不会弄也得会弄啊，再说这些簪子左不过插上，拔下的事，没师父你想的难。”
　　无过的手逐渐往下移，外衣领子扣被一个一个解开，两人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两位少年郎的脸庞已经接近血红色了。
　　“我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好。”
　　无过背过身去，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大男人换个衣服还要躲躲藏藏的，又架不住尴尬，另起了一个话题，
　　“最近街上都在传桃红楼来了个比百结还要妖娆动人的女子，不会是师父你吧。”
　　“是为师，”不忧不假思索道，又继续说，
　　“此楼里，我被唤做玉儿。”
　　无过听见这个像代号一样的称呼，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玉~儿？哈哈哈哈哈哈哈。”
　　“深夜不可大声聒噪。”不忧正色道，
　　无过才意识到自己是深夜偷溜进别人房间里的，突然想起正事来，
　　“师父，那个百结，你有瞧出什么端倪没？”
　　不忧这个时候已经脱完外衣，只留薄薄的一件里衣，坐在无过桌对面。
　　无过转过身来看见眼前这个男子穿的如此单薄，凉风吹过，里面的光景可有可无，看得无过又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师父，你多穿点，我怕你着凉。”
　　请你停止对我的诱惑。
　　“无过，你今夜来寻我，是……”
　　“这一呢，顺便来看看你，二呢，我是有一计来讲予你听，”
　　“玉儿姑娘，你房里还有其他人？”
　　不好，来来往往打更巡楼的人听见了动静，无过赶紧又爬窗逃走了，不忧正了正音，
　　“并无，”
　　“那姑娘你早些休息，”
　　巡视的人在一声这姑娘声音真粗犷的感叹中施施然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