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无求》且焚

3、爱情的体验

　　辛辛苦苦地过了四天。假期一过，她就只能单位与医院两头跑。幸亏父亲恢复的蛮好的，也幸亏有林树阳与章若在，她也不是很担心医院里的状况。这几日见到章若的次数很多，除了查房，他常常都会来晃一圈。边上床位的人都说，这个年轻的医生真是用功，工作那么负责。莫凉暗地里唾弃他，又实在无话可说。见了他，总觉不自在，心跳会不自觉的加速。尤其是他对着她露出一口白牙的时候。她实在是不知道那个人是怎样想的，原本不是对她没兴趣的？怎么就忽然会说这样的话呢。他说：“我只是想，你似乎也是个挺不错的女孩。”挺不错的女孩。这几日，她总是会想起这句话，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感觉酸酸的，又有点甜。她想不通的时候，和朋友一说，他们都鼓动她说：试试吧，试试吧，小凉你还没谈过恋爱呢。这人条件也还不错，或许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了。说得她确实也有点心动。就是，还不是很敢，有点无措。
　　下了班，琢磨着给父母换下口味，就去“老猫”买糖醋排骨。那里的糖醋排骨最是好吃。进去了点了些菜说要打包。正百无聊赖的时候，竟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是萧。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子，这次是看得清楚了。长的也算是漂亮的，却不是顶漂亮。萧虽背对着她，她却还是没来由觉得心慌。不敢再看，拿了饭菜急匆匆的出来了。被凉风一吹，才觉心惶惶的，没个着力点。看萧有点亲昵的模样，看来那人可能真有点恋爱的意向了。
　　到了医院，还是有些恍神。忽然见章若出现在眼前。“怎么了，叫你也没听见。”他柔声道。她心中一酸，好似要落泪，赶紧憋了回去：“没事。”
　　“你——”章若欲问又止，只看着她。
　　“真的没事啦！”她仰起头看着他，装作张牙舞爪的样子。
　　章若哧的一笑，不再问了。“听说你晚上买了很好吃的糖醋排骨？”
　　她一愣：“咦，你当医生的，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呢。”
　　“伯母说的。”章若笑的神经兮兮的，“伯母还让我一起坐下来吃。”
　　她愕然：“就在我去洗手间的工夫？”
　　章若点头。她实在无语。母亲似乎将章若看成自己人了，也不知是不是件好事。明天，就是第五天吧。耳后有点燥热起来。
　　“明天就是第五天，考虑的怎样？”他好像知晓她在想些什么，问道。
　　“我不知道。”脸忽然着起火来。
　　“小凉。”章若的声音一下子更温柔起来。
　　“嗯。”
　　“你在考虑些什么呢？”他更像在诱哄，“你有喜欢的人么？”
　　忽然想起萧的样子来，迟疑一下，摇头：“没有。”
　　“那你讨厌我么？”
　　“不讨厌。”这几乎是毫不迟疑的。
　　“那我们试试看好么？”
　　她抬头看他，他的眼眸黑黑的，里面闪着光。他们都是怎么开始一段爱情的呢？怎样的水到渠成？为什么她迈出这一步会这样难？这个男子，这个男子，她真的挺欣赏的。只是，觉得若是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的唇微微动着。
　　“小凉，第一步总是要踏出来的。”
　　她心里一横，眯了下眼：“好。”
　　气氛还是有点尴尬。章若还没反应过来，她则是带了点义无反顾的决绝。忐忑中，又是松了口气的。
　　章若的眼睛更加的亮了，像有润泽的水汽泛开：“小凉，你真可爱。”语气很动人。她眼中一热，心里暖暖的感觉泛滥。泛滥之后，还是觉得无措，接下来，接下来呢，该怎么办？
　　章若牵起她的手，笑道：“小凉，你在颤抖。”
　　“没有。”她否认。
　　“真的么？”他的语气上扬，很是好听。
　　“当然没有。”她听出他语气中的调笑，死鸭子嘴硬。
　　章若笑的更开，出了一点点声音：“我们约会吧。”
　　“你要上班。”
　　“我早下了，留在这里等你。”
　　“我要和爸爸妈妈说一下。”
　　“等下打电话。我和护士说好了，让多照顾一下伯父。”
　　“章若！”
　　“在。”
　　“你，你先放手，这里人多。”
　　“不放。”
　　“放啦。”
　　“......”
　　“章若！”

　　好吧，恋爱的确让人很愉悦。转眼已是两个礼拜了。章若是个很体贴的情人。母亲知道她们在一起了，很是高兴，天天小章小章的叫着。父亲也是开心的，不过没有母亲那样外露，她只知道他对章若很欣赏。章若，章若。她，也是越来越喜欢那个男人了。
　　“凉凉。”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是章若。
　　“章若。”
　　“晚上我们去吃饭。”
　　“好啊，去哪里？”
　　“‘老猫’啊，你说要带我去吃的。”
　　“哦。好。”
　　“我来接你下班。”
　　“恩。”
　　她可以想象章若的样子，这个时候他的唇角一定微微的翘着，眼睛略弯，这是他愉悦时的神态。
　　林树阳听说他们恋爱了的时候，在那里呼天喊地的说莫凉不公平，不给他机会，偏偏让章若这小子趁虚而入。她只好歉意的笑笑。章若却是笑着威胁他不准再找她麻烦，早些死心。脸上那得意样实在是让人觉得牙痒痒。呃，当然这句，也是林树阳的原话。
　　后来，听章若说，树阳有叫他出去喝酒，酒还没开始喝，上来的第一句就是：“小凉是个好女人。”她一噎，想起以前林树阳对她好的模样。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是最喜欢她的人，最真心待她好的人。
　　见她这样，章若伸手，轻轻搂住她：“我说我知道。”
　　她忽然有飘飘然的感觉。
　　回忆到此结束，章若已经来了。“老猫”离她单位比较近，两人慢慢散步着过去。章若其实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她也不算。走着走着，就有点安静。她低着头，踩过地上的落叶，沙沙的，很动听。
　　章若忽然将她一揽，两人就靠的很近。她的心跳开始快起来，砰砰的都好像听得到了。察觉到她的模样，章若揉揉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道：“要尽早习惯。”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热热的。她扯扯他的衣角表示抗议，他才作罢。
　　“老猫”总是有很多人。他们到的恰不是时候，吃饭高峰期，没有空位置了。她来得次数多，服务员都认识了，指着一个角落对她说：“你朋友在那里，要不你们就拼下桌？”
　　她疑惑地往那处一看，竟是萧。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章若问道。
　　“没什么。”就这功夫，萧也看见她了，朝她招手，“我们过去吧。”
　　两人一起过去，萧和那个女人站起身来，请他们坐下。
　　“你同事？”萧问道，表情是有点故意摆出来的暧昧。
　　“我——”她慢吞吞的，还没说完，就被章若搭住了肩。“我是她刚出炉的男朋友，章若，你好。”
　　萧好像吃了一斤，半晌没有回应。
　　“这位是——”章若继续问道，脸上挂起他所向无敌的温文笑意。
　　“哦，我同事。”萧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好像没有要为她介绍的样子。
　　“我叫陈雯诗。”那个女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大方的说道。这个女人，的确是不错呢。这种类型的明亮是种很诱人的气息。
　　她吸了口气，以女人对女人的口吻，礼貌的说：“我是萧的同学，莫凉。”
　　“原来你就是莫凉，萧有提起过你。”陈雯诗说道。
　　位置已经换了一下，她与章若坐一排，陈雯诗坐到萧的身边去了。
　　她的心里有点别扭。说不上来的别扭。章若的表现有点怪，似乎越发亲昵起来了。和对面那个不怎么熟陈雯诗说话，也让她浑身不自在。萧今天似乎特别兴奋，说她怎么可以不声不响交了男朋友，也不告知一下，说这么不够义气，说怎么就这么快呢？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快，就只陪着笑。心里也有说不上来的惆怅。以前都是她与萧来这里吃饭的，今日就变成了这样四个人，总觉得不和谐。虽然，这样想分明有点对不起章若。她转头看章若，只觉他眉眼带笑，好看的不得了。心中叹气。他长的好像比萧要好多了，怎么以前觉得他与萧差不多呢？萧的脸长的很端正，算是有男人味儿吧，不过配上他的个性，总觉得有点稚气。而章若，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看习惯了，觉得那眉，那眼，那鼻梁，那唇，都是，很好看的。
　　而她与萧，是再没可能了吧？以前好歹是有这样的想望过的，却没料到结局是这样。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也不知在聊着些什么。她都觉得脸都要僵掉了。
　　章若去买的单，之后，四人就分作两队，各自散了。
　　章若搂着他的腰，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
　　“没什么。”嘴上虽是这样，看神情，却不是一回事。
　　“章若！”她把声音拖长，带了点娇气。这是谈恋爱以来的自觉流露。
　　章若收紧了手，声音闷闷地：“你都没发现，你那个同学喜欢你呢。”
　　她一慌：“怎么可能！我们都认识七八年了。”
　　“男人对情敌总是特别敏感。”章若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弄得他怕冷的缩了缩脖子。
　　“不会的啦，章若你肯定是乱感觉，我们是狐朋狗友。”她心里很忐忑，下意思的就否认。
　　章若抬起头，看着她，样子很严肃：“凉凉，老实回答我，你有没有喜欢过他？”
　　“萧？”
　　“嗯。”
　　“我——”莫凉一顿，“应该没有。”
　　章若的眼睛眨了眨，眼睫毛有点长，在眼睑上投下疏疏的影。好像有片刻的失落，可转瞬又不见了，或许是她的幻觉。她只知道，章若后来笑开了，然后用自己的唇亲亲的碰触了一下她的唇。她当场石化。
　　二十七岁还谈初吻，实在是令人唾弃。何况严格算起来，那不是一个吻，只是亲了一下。章若亲了她一下，嘴对嘴。可她知道现在想起，还是心跳加速。章若，章若。他笑起来像偷了腥的猫一样。
　　恨恨得将枕头扔出去，睡不着，睡不着。心里暗暗唾骂自己，不过是亲了一下，至于这样吗？可就是不可遏止的想着。静不下心。
　　第二日，带了两只熊猫眼去上班，小范关心的来问：“小凉，你怎么了，没睡好。”
　　“哦，昨天家里进来一只老鼠，差点咬了我一下。”
　　后来，小范和章若熟识后，小范说章若你怎么搞的，小凉的屋子进了老鼠也不见你跑过去的。章若细问起来，才知有这样一段，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被莫凉狠狠地掐得讨饶。